聽到叫喊,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周身一震,回過身來,見是羅士信驚喜叫道:“是羅將軍,夫人是羅士信,羅將軍。”
羅士信大步上前,心情有些激動。
福伯本名不祥,他是裴仁基的管家,為裴家效忠了近乎四十年。羅士信早年原本是張須陀的部將,后來張須陀戰(zhàn)死,裴仁基接管了張須陀的曲部。羅士信也就跟著裴仁基了。裴仁基待羅士信極好,裴行儼又與羅士信年歲相當(dāng),一身武藝也在伯仲之間,親如兄弟。
羅士信是裴家??停瑢τ诟2兄苌畹挠∠?。
后來羅士信實(shí)在不恥王世充為人降了李唐,至于裴家父子依舊在王世充麾下效命。裴行儼號稱“萬人敵”每有攻戰(zhàn),所向披靡,為王世充打下大大的威名,反而引起了王世充的防范和猜忌。裴仁基為求自保,策劃謀反,事情敗露被滅了三族,上下老幼一個不剩。
他實(shí)在想不到竟然能夠再見福伯。
三十時許的中年婦人聽福伯介紹,一把拉著已經(jīng)停下來在地上玩螞蟻的幼童,帶著他跪下叩拜。幼兒很懂事,雖一臉的迷茫,但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跪了下來。就連福伯在這時候,也上前欲跪。
“這是干什么!”羅士信兩個箭步上前將福伯?dāng)v扶起來。
“老爺少爺慘遭老賊殺害,尸骸棄野。若不是將軍千辛萬苦找到當(dāng)年埋葬老爺?shù)男±簦諗苛死蠣數(shù)氖?,老爺現(xiàn)在都無法安息?!备2袂榧?,老淚縱橫,身子巍顫顫的。
羅士信嘆道:“福伯又不是不知大人待我如何,行儼又與我情若兄弟。這點(diǎn)事情又算得什么,你們快點(diǎn)起來……福伯,您老能幸免于難,不知大人一家還有什么人逃過一劫的?”
福伯傷感道:“只有老朽與夫人?!?p> “夫人?”羅士信打量著中年婦人,他與印象中的裴夫人可不一樣。裴仁基出身河?xùn)|裴氏,縱然比不上五姓家族,也是一等一的旺族。裴夫人更是知書達(dá)理的五姓女,與面前的這位婦人有著明顯的差別。
中年婦人讓羅士信的目光瞧著退了一步,有些自慚。
羅士信又將目光落在那幼童身上,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名字。
福伯欲言又止,也不知如何說。
中年婦人鼓起勇氣道:“婦人本是老爺府上歌姬,與老爺并無名份,只是懷得老爺骨肉。福伯為怕我難堪,一直以夫人相稱。”
中年婦人如此說了,福伯也道:“當(dāng)初老爺醉酒與夫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夫人因此懷了老爺?shù)墓侨?。?dāng)時老爺正與少爺密謀大事,有滅門之險(xiǎn),也就命老朽帶著夫人離開了洛陽,得以免去一死。”
“原來如此!”羅士信問道:“那你們現(xiàn)在在哪,裴家嘛?”
中年婦人表情黯然。
羅士信話一出口,便知不當(dāng),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裴家豪門大戶,怎么會承認(rèn)一個來路不明的歌姬是裴家媳婦,恨道:“那些世家最大的長處就是狗眼看人低,他們肯定會后悔的?!彼麆e有深意的看了幼童一眼,道:“這樣吧,福伯、姨娘,你們隨我回長安。我來照顧你們,大人待我恩重如山,行儼又與我親如兄弟。他的姨娘便是我的姨娘,他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p> “這不太妥當(dāng)吧!”中年婦人遲疑道。
羅士信道:“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模〉芤呀?jīng)到了學(xué)知識的年紀(jì)了。長安有最好的先生,也有最好的環(huán)境。姨娘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小弟想想吧?”
中年婦人頓時大為心動,作為一個母親,一輩子就是為了孩子。
福伯這時也道:“夫人,你就答應(yīng)了吧。為了小公子,將軍值得信任?!?p> “好吧!”中年婦人盈盈一拜道:“那婦人就謝過將軍了?!?p> 羅士信大笑:“這就對了,姨娘也別跟我客氣,叫我士信就好了?!?p> 中年婦人支支吾吾,卻叫不出來。
福伯這時道:“老朽也算是老當(dāng)益壯,就跟著夫人一起到將軍府上討口飯吃。”
羅士信更是大喜過望,福伯作為裴家這類豪門大戶出來的管家,通曉人情世故,為人處事冷靜得當(dāng)。主人不再的時候能夠代替主人發(fā)號命令,獨(dú)當(dāng)一面,才情干略就算當(dāng)任一縣之長都是綽綽有余的。羅府不正缺一位能干的管家嘛?
“我府上正缺一位值得信任的管家,福伯來的及時,也當(dāng)之無愧。”
福伯與羅士信相熟也不客氣。
羅士信這時,將幼童高舉上天,問道:“小弟,給你老哥說說,你叫什么名字?!?p> 幼童讓羅士信舉起來,也不懼怕,用著清脆的童音一字一字的說道:“大哥哥,我叫裴……行……儉,行書的行,儉以養(yǎng)德的儉。”
“好名字!”羅士信將裴行儉放下,如他想的一樣,幼童就是記憶中的那位威震西域大破突厥的大唐儒將,裴仁基的遺腹子裴行儉。放著這么了得的一個后人不認(rèn),裴家的腦袋絕對是讓驢給踢了。
羅士信來到裴仁基、裴行儼的墓前,恭敬的上香禮拜,心道:“作為裴家獨(dú)苗,裴行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比歷史上更加出色?!?p> 了卻心事,羅士信與福伯、婦人中年以及裴行儉一并往山下行去。
山路難行,羅士信直接將裴行儉抗在肩上,笑道:“小弟,你要是敢在我脖子上撒尿,我將你的小弟弟割了?!?p> 裴行儉竟然聽懂了這話,小臉兒緋紅,手捂著下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不……不敢!”
羅士信樂的大笑。
中年婦人也松了口氣,看得出來羅士信對于裴行儉的關(guān)愛是真心的。
下了山腳,羅士信讓福伯他們在原地等著,他策馬到附近的小鎮(zhèn)雇了一輛大馬車,載著三人往長安行去。
一路上有福伯閑聊有裴行儉逗樂,比起獨(dú)行歡快許多。
福伯每日都會抽兩個時辰教裴行儉習(xí)文學(xué)字,裴行儉年幼懂事,學(xué)的極其認(rèn)真。
羅士信興致一起也教裴行儉習(xí)武,卻不想小家伙在這方面沒啥天賦,笨拙的要命,枉費(fèi)了擁有一個驍勇的父親以及號稱萬人敵的哥哥,只能放棄,傳授他一些強(qiáng)身的功夫。
剛進(jìn)入長安郊外,遠(yuǎn)處一騎飛馳而來。
“前面可是羅士信,羅將軍?太子殿下在十里亭,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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