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江艾子舍身一搏（下）
我沖出了教室。
“江艾子去干嘛？”
“不知道——林紓瑾應該知道吧？”一個女孩問。
“不知道，也許吧?！彼α诵Α?p> 這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必須得去一趟！
寒纖塵……
我拼了老命地跑，風在耳邊叫著：可惡！為什么會有阻力？
我也不知道我跑時究竟有多少種異樣的眼光在盯著我——可惡！
寒纖塵為什么要撒謊？
我緊咬牙關：真是的！這兩棟樓為什么相距這么遠？！
天臺上。
風仍在呼嘯著。
再見了……
寒纖塵坐在沿上，風撩起了他那遮住眼的帶子……
終于到了這又舊又破的大樓門口：看上去似乎弱不禁風，一碰就會倒。
我扶著墻，大喘著氣
——我從小體力特別差，最害怕的就是上樓梯；別人用五分鐘，我就得是十五分鐘……
女生的第六感：我可以確定他在天臺上
——好家伙，八層樓！
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zhàn)，成功的希望非常渺?！?p> 邁上了第一階臺階。
這并不是動漫里的情節(jié)，也不是什么電視劇，百分百保證兩人的安全…或許其中一個會離我們遠去呢。
他解開了綁住眼睛帶子的那個蝴蝶結(jié)，只差再解下幾圈，他就能再次睜開他的雙眼了。
他打算在那最后一刻，用風將它吹飛。
“呼哈呼哈……”
我一次兩節(jié)樓梯，覺得身體越來越重，又好像越來越輕，根本不屬于自己，四肢沒了感覺，只聽得到雙腳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樓梯上的聲音……
這才不到一半，生命的倒計時卻遠遠超過一半了……
“不行了，我真的快不行了……”
他已經(jīng)站在沿上了……
他總算可以解放自己了……
爸爸媽媽，我終于可以和你們團聚了，盡管你們都把最好的給了我……
雙腳仿佛被花椒水泡著——很麻很麻，我的老毛病低血糖，又犯了。
我一下子癱在樓梯上——寒纖塵，我救不了你了，我只能在四樓停下來了……
不行！我怎么能光顧著自己呢？
想到這兒，我又用手試探著帶動全身…五樓！就在前面！
我的腳似乎要好了些，身體也逐漸有了力量。
他看著樓下如螞蟻般的人，猶豫不決。
他平時總是很果斷，面對自己，還是太猶豫了。
六樓，七樓…七樓半！寒纖塵，你再等等！
沒時間決定了寒纖塵！他咬咬牙，毅然決然地邁出了那兩步……
還有半樓…我告訴自己，加油啊江艾子！
乓！我失足跌了下來，下巴重重地砸在水泥樓梯上，看見了些許血花……
就這么滑落了兩層樓。
與最后的希望失之交臂……
倒不如說，擦肩而過，這樣也許會剛讓人更心痛一點吧。
寒纖塵脫下外套，又把那根帶子解散了幾圈吧，他也不知道，也不再說什么。
就讓我與我的記憶封鎖在尸體里吧，這樣就永遠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了……
雙腳離地，已經(jīng)飛向半空了，救已經(jīng)是毫無意義的了，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挽回一個去意已決的人兒了。
忽然，他感覺腦袋后面有人在拼命往上扯，一拉，一緊，作用的力一下子往上…他回到了平臺，一點也不疼，他倒在了一個軟軟的東西身上，他和那個東西就坐在天臺的沿上……
“我是永遠不會讓我要保護的人去死的?！?p> 他在耳畔聽到這么一句含糊的話，隱約見到一只手抓住那根紅色的帶子，另一只手緊緊的抱著他的上半身，一種涼涼的東西滴在他的肩上……
“你壞了我的好事?！?p> 他的話似乎凝固在了空氣中——即使他平時再冷淡，也不會這么說。
“你……”我望著他：寒纖塵怎么……
他拔出其中一個耳釘，站起來，我整個人頓時倒了下去，又一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吃力地抬起頭，睜開眼：一把閃著寒光的，锃亮的劍。
他用劍慢慢抬起我的下巴：“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血跡了…這把劍上的毒液足以解決一個愛管閑事和說大話的小丫頭了……”
下巴鉆心地疼，眼淚從兩個臉頰邊流出，一直淌到我的耳垂。
“寒纖塵…我那么那么想救你……”
“這又怎么樣？我生來就是辜負別人信任的?！彼哪樤谙蛭铱拷?。
我勉強睜開眼看看他，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寒纖塵，我沒有想怪你什么。我只是覺得……”
“你個小丫頭嘴還硬著呢。難不怪會說服那群雜種離我遠遠的?！蔽乙呀?jīng)能數(shù)出他的睫毛了，他的鼻子已經(jīng)輕輕地碰上來了。
“人世間，是美好的，我們因為渴望而生，由希望而生，”我望著他那已經(jīng)扭曲的紅色繃帶，“我相信，你的父母是愛你的，他們先你一步而走?！?p> “你在這里生活得并不愉快，有很多人都看不起你，欺負你，因為你的學習和相貌，成為了很多人的笑話…你卻隱藏著自己獨自一個個硬生生吞在肚子里，想著終有一天毀尸滅跡……”
“我知道你會讀心術，你能聽到別人在想什么，我即將會說什么，”他正要張口，“沒錯，就是所謂的廢話?！?p> “但是，你只會一味地去逃避，去掩蓋，去隱藏事實，以至于你想著……”
“自我滅亡?！?p> “對啊，懦夫?！?p> “你太絕望了，你對現(xiàn)實根本就沒有自己的見解，你就沒想過，人世間的美好嗎？”
自己第一次射中靶心，自己第一次數(shù)學考試及格，自己第一次得到金獎，自己第一次參加全國的比賽，自己第一次和母親整理文件……
還有第一次被一個女生維護尊嚴……
“一小片拼圖便完不成，一個小齒輪便不能運作……笨蛋，你的人生那么有價值……”
“你都沒想過嗎，自己和自己?！?p> “咣當”！
他背過了身子，我這才爬起來。
“你還好嗎？”我湊過去問，這才感到自己的胳膊和嘴里應該有不少紅色的印記吧。
沒想到他一下子撲了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脖子：
“江艾子，對不起，我錯了?！?p> “我原本只是覺得尋找自己的解脫而已，卻沒有想到有人會為我而拼命……”他抽泣著，“我以前認為我就是一個很菜的女生……”
她停了停：“沒錯，我是個女生。我只是如你所說的，逃避?！?p> 我也上去摟住了她：“現(xiàn)在沒事了，別怕，有我在?！?p> 我覺得我真的長大了，直到于老師和林紓瑾（？）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