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治安官
“副手?”
萊恩想知道這個工作具體需要自己干什么,如果能輕松一點,便最好不過。
另一邊,博伊德把手放上餐桌,他的咖啡到了,放了很多糖的咖啡,他非常喜歡。
喜歡到有些變態(tài)。
通常,人們喝入飲料是通過把容器里的水倒入口中,咕嚕咕嚕。
但博伊德不一樣,他把頭湊近杯子,伸出了舌頭,紅色的舌頭,看起來似乎能夠到鼻子。
他舔了口咖啡,才繼續(xù)說著:“副手的工作并不復雜,當鎮(zhèn)上的人們需要幫助時,你就頂上。”
“博伊德呢?!?p> “我負責對你投以鼓勵的目光。”
“辛苦你了。”
“應該的。”
博伊德說完,又想起什么,對工作做了補充說明:“作為治安官的副手,有重要的任務?!?p> “就是在這里舔咖啡?!?p> “不是這個,這個是個人愛好?!?p> “居然是愛好級別的?!?p> “別打岔?!?p> “好的?!?p> 萊恩應了聲話,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外面路人很少,街道也很干凈。
餐廳里,博伊德的話飄進萊恩耳朵:“你需要晚上催促人們回屋,這是安全問題?!?p> “聽起來并不難?!?p> “是不難,這個活的難點在于你總會是最晚回屋的,臨近天黑回屋,在小鎮(zhèn)里無異于踩鋼絲?!?p> “之前這個活誰在做?!?p> “我。治安官,博伊德?!?p> “看來你踩鋼絲從未失足?!?p> 萊恩并不擔心小鎮(zhèn)里的異物,作為上個世界最強的超人類,他開全力。
這個小鎮(zhèn)都會蒸發(fā)。
不過,面板要求他不是毀滅,那樣沒有任何獎勵,他能做的,是暫居。
萊恩心里思緒流轉(zhuǎn),表面認真聽取博伊德的各種叮囑。
博伊德是個好前輩,他講了各種各樣的注意事項:“帶個手表,隨時注意時間?!?p> “嗯?!?p> “早上和我一起檢查小鎮(zhèn),這既是像鎮(zhèn)民們表明我們沒死,也是看看有沒有去世?!?p> “近來有傷亡嗎?!?p> “已經(jīng)有了三個月的安居樂業(yè)?!?p> 說這話的時候,博伊德的臉上露出笑容,鎮(zhèn)民的安全讓他開心。
兩人在餐廳聊了幾句,咖啡也喝完了。
隨即,他們出了門,博伊德說起萊恩的住所問題。
小鎮(zhèn)有小鎮(zhèn)的規(guī)則。
適應于萊恩這樣的外來者。
博伊德說,傍晚的時候,他會召集鎮(zhèn)民,在大家的見證下接納萊恩。
但萊恩需要做個選擇,是去鎮(zhèn)外山坡上的群居屋生活,還是小鎮(zhèn)里生活。
言語不難理解,萊恩也很快想通了:“我當然是在鎮(zhèn)子里生活?!?p> “群居屋人很多,那些人覺得聚在一起,就會有在一起的開心?!辈┮恋滤坪跤蟹N“你再好好考慮”的想法。
不過,萊恩已經(jīng)決定了:“就小鎮(zhèn)吧,獨居自由,群居則要顧及同住的人?!?p> 在穿越以前,萊恩住過宿舍,也住過單間,多人宿舍的腳臭,打鼾聲讓人無語。
對于萊恩的話,博伊德也沒多再勸阻。
他讓萊恩自己轉(zhuǎn)轉(zhuǎn),而他也有他的事。
萊恩問他一個小鎮(zhèn)子,你能有啥事。
他說自己至今沒有老婆。
說到底,是去泡妞了,萊恩只好一個人走上小鎮(zhèn)的街道。
街道上遇到的人都警惕地看著他,似乎害怕他似乎昨夜那些東西的偽裝。
開玩笑,萊恩知道自己比那些東西可怕多了。
那些東西的威力頂多手術(shù)刀,自己如今,跟個移動核彈沒區(qū)別。
那些東西頂多入屋在墻壁上濺點番茄醬,自己一動手,這座美麗的小鎮(zhèn)就要變成什么也沒有的平原了。
萊恩也沒解釋什么,他本身也不會在這里待太久。
他沿著街道隨意逛著,超人類的聽力讓他聽到杯子碰撞的聲音,空氣里傳來酒味。
這使他沿著氣味敲響一家外形普通的建筑門扉。
一陣敲門后,他被迎了進去。
入目,是個不算大的空間,被打扮成了酒吧的樣子。
有幾個大肚子,粗臂膀的漢子坐在椅子上往嘴里灌著透明液體。
屋子里滿是酒味,幾個大漢醉得一塌糊涂,現(xiàn)在還是白天,他們就已經(jīng)陷入了夢魘。
萊恩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些人真是不用工作啊。
酒氣彌漫的屋子,也有唯一清醒一點的人,是給萊恩開門的人,他穿著休閑服,似乎是這里的酒保。
酒保從酒吧的柜臺下取出一個干凈的玻璃杯,放到萊恩面前:“想喝什么。”
“來杯四洛克雞尾酒。”
“我也想喝那個。”
“。。?!?p> 想要的總是沒有,酒保解釋由于物資匱乏,只有他手里的液體,酒精含量相當高的生命之水。
簡單而言,是馬鈴薯釀造的伏特加,喝的慣的人覺得難喝,喝不慣的人會吐在地板上。
萊恩只好點了杯白開,酒保端了杯涼水給他,示意他自己捂熱。
總之,這地方不僅沒網(wǎng),連味覺刺激都沒個盼頭,萊恩直言著:“你們不想逃出去嗎?!?p> 酒保指了指桌子旁的醉漢:“大家放棄了,才醉成那樣。”
要知道,就算往鎮(zhèn)外走,最后還是會回到鎮(zhèn)子里,整座小鎮(zhèn)就像是囚牢,困住了所有人。
現(xiàn)狀就是這樣,讓人對明天升不起期待。
萊恩在酒吧待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一晃,就是幾個小時過去。
天色漸晚時,博伊德如言召集了鎮(zhèn)民,大家聚集在一片草地上。
夕陽和昨天一樣,緋紅地燒灼天空。
傍晚的風吹動草木,萊恩站在博伊德旁邊,聽著其講解:“看到我們面前那個石桌了嗎?!?p> “看到了,上面有許多石頭?!?p> “那就是保護了我們昨晚安全的護身符,選擇了護身符,就是選擇在鎮(zhèn)子上住?!?p> “鎮(zhèn)子外面呢?!?p> “石桌后站著的那群人,是群居屋的人,你只要走過去,就是另一種選擇?!?p> 博伊德說小鎮(zhèn)歸他管,但群居屋不是,那里有其他人管理。
言語非?;?,萊恩沒想到小鎮(zhèn)如此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都能催生出兩個意愿不同的派系。
他看向群居屋那伙人。
抱著雙臂的女人,好色看著自己的女人,穿得很藝術(shù)的男人,以及肌肉隆起,面容兇狠的男人。
根本就是一鍋大雜燴,看上去相處不到一塊兒的人強行站在了一起。
此時,那群人注視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選擇。
萊恩走到石桌前,拿起了護身符。
。。。
護身符的材質(zhì)似乎就是巖石,摸起來有種粗糙感,萊恩將石頭收好,望向博伊德。
博伊德似乎很滿意萊恩的選擇,他說晚上沒時間給萊恩找新房,今晚和昨晚一樣。
在他家將就一下,他是個單身男人,并不排斥家里熱鬧一點。
沒有反對的萊恩跟著博伊德催促大家回家,之后也回了屋。
還是那個屋子,博伊德的房間,房間里擺放著熟悉的桌子,還未挪動的沙發(fā)。
博伊德提議漫寞長夜,聊點男人的話題,萊恩提議他先檢查一下窗戶和門有沒有關(guān)好。
那是很重要的,博伊德忙上樓下樓四處檢查門窗情況,等他確認無誤時。
才發(fā)現(xiàn)萊恩躺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著了。
就算是博伊德,也做不到把人叫醒陪自己聊天的事,他嘆了口氣,只好熄了燈,也回屋睡覺。
至于監(jiān)視,已經(jīng)不需要了,博伊德相信萊恩有分寸。
在熄燈以后,黑暗籠罩的房間,萊恩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這一夜,似乎并不平靜。
博伊德的房子外走20步左右,就是弗蘭克的房子。
弗蘭克還是沒聽博伊德勸,給窗戶釘上木板。
清冷的月色給弗蘭克的屋子披上銀紗,屋子里,是漂亮的母女二人。
小一點的正值少女時代,面容可愛憧憬著戀愛,她問著媽媽:“爸爸呢?!?p> “跟別的男人跑了。”
“媽媽你該注重下自己的魅力了?!?p> “不用,媽媽明天也要跟別的女人跑路。”
“媽媽,你帶上我吧?!?p> 兩人開著玩笑,頗有種家的感覺,實際上,母子二人心知肚明。
混蛋父親在朋友家酗酒,怕是不能夜歸了。
女孩看了看墻壁上的鐘:“居然得睡覺了?!?p> 她的母親善解人意:“你不想睡嗎?!?p> “嗯?!?p> “不睡覺就做點作業(yè),那是最好的催眠劑?!?p> “媽媽,已經(jīng)沒有了學校了,不做作業(yè)也可以。”
言畢,母親有些沉默,她說“我去洗把臉”就離開了原地。
至于,女孩,她是個乖巧的孩子,即便不愿意,但還是往自己屋子走去。
那是個粉色的房間,充滿了少女的氣息與幻想,房間干凈又整潔,只是窗簾被人拉住,遮住了窗戶。
此時,女孩剛換上睡衣,精致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她想把自己摔上床,窗子外傳來敲擊聲。
很有禮貌的敲擊,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響。
聲響讓女孩拉開了窗簾,先進入房間的是被阻隔的月色。
女孩抬起頭,天邊一彎明月,月下是靜謐的小鎮(zhèn):“就算是在這種噩夢一樣的地方,月光也依然皎潔。”
她的感嘆被人聆聽,被窗外的人聆聽,于是,窗外的人說了話:“月色清朗的夜里,那些東西不會出現(xiàn)?!?p> “真的。”女孩把視線移動到窗前,隔著一層透明的脆弱玻璃,她看到一個老人,穿著土色裟衣的老人和藹地看著自己。
但這里是二樓,二樓的窗戶旁,一個老人敲響窗戶,怎么想,都詭異無比。
所以,女孩非常警惕:“你只是想引我出去?!?p> “不是。”
“絕對就是?!?p> “我只是一個老人,不能傷害你。”
“。。?!迸⒋蛄繉Ψ?,發(fā)現(xiàn)確實如此。佝僂著身體的老人,仿佛一陣風就能掀翻。
女孩一直被父母保護,實際上,她本人并沒有怎么見過那些東西。
所以,警惕心也就那樣,月色下,窗外的老人提議:“想吹晚風嗎,你還從未吹過晚風吧?!?p> “可是?!?p> “只需要拉開窗戶的縫隙,就算不對,你也能及時關(guān)上?!?p> 聽其這么說,女孩覺得有理,手便摸上了窗戶的玻璃,在女孩身后,她的媽媽剛進入房間,想聊聊母女話題,就看到這一幕。
“不要。不要打開窗戶。”女孩的媽媽驚呼著,女孩聞聲也反應過來,她立刻縮回了手。
可臉頰上卻傳來冰涼的感覺,抬眼望去,窗戶已經(jīng)打開了一道細縫,晚風吹拂上臉頰很舒服。
同樣很舒服的也有窗外的老人,老人的嘴角咧開,露出人類做不到的笑容。
她的口盆大張,利齒如鋸子般排布,之后,窗子被其一把拉開,晚風呼嘯著進入了房間。
小鎮(zhèn)里,一家住戶的燈突兀地熄滅了。
第二天,萊恩從床上爬起,就聽見有人敲門,他打開門,是昨天見過的鎮(zhèn)民。
鎮(zhèn)民滿臉都是驚慌:“出事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被萊恩傳給了還在睡夢里的博伊德,兩人迅速趕去事發(fā)現(xiàn)場。
現(xiàn)場圍了許多人,只是大家都沒有進屋,只是在屋外討論,哀悼其不幸。
博伊德看了看屋子,他記得,這是弗蘭克的家,心里就預感到發(fā)生了什么。
隨著預感,他隨著鎮(zhèn)民引路走進屋內(nèi),并快速跑到第二層樓。
一間房間被博伊德踹開,萊恩跟在他身后,一進門,眼前的一幕讓其臉色發(fā)青。
胃里有什么止不住地翻涌。
屋子原本應該是粉色的,此刻全是紅潤。
在地上,有兩個努力向外爬的殘骸,萊恩看了一眼殘骸。
那就像是上了色的熒光透視圖,還是x線照得特別好的那種。
其余,什么也沒有。
屋子里,空氣也變得難聞,萊恩看了看博伊德,這個男人神情變得扭曲。
憤怒展露無遺。
博伊德沒有在屋子里久待,他轉(zhuǎn)身下了樓,走出屋子,剛好就看到屋外人群中瑟縮的身影:“弗蘭克,你過來?!?p> 被叫到名字的弗蘭克低著頭,走了過來:“我的妻子和孩子。”
“你還有臉提,你的耳朵就特么是個擺設,我給你說了多少次,在窗戶上釘木板?!?p> “可是。”
弗蘭克還沒“可是”完,臉頰就遭到了博伊德的拳擊,絲毫不留手的左勾拳,將弗蘭克臉部打出淤青。
過于大的力道將弗蘭放倒在地,弗蘭克還沒解釋什么,就看見博伊德又按了上來。
萊恩是隨后才到的,他看著博伊德要把人家打死了,趕忙過去勸住一方:“博伊德,小鎮(zhèn)奪去人生命的,除了怪物,還要加上你嗎?!?p> 一席話像是涼水撲面,讓博伊德冷靜了不少,他嘆了口氣放開弗蘭克,說了聲“我去拉車搬東西”就離開了。
原地,只剩下萊恩蹲下身,他看著嘴角流血的弗蘭克,開始了解詳情:“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p> “喝酒?!?p> “不該回家陪妻子女兒嗎?!?p> “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說話了。”
“你們是家人吧?!?p> 弗蘭克面露哀色,他捂著被打的面頰,肥膩的臉蛋擠出哭喪:“已經(jīng)是不說話,沒話說的關(guān)系了?!?p> “那弗蘭克先生,你現(xiàn)在回屋和以前情況是一樣的?!?p> “不一樣?!?p> 話語伴隨著搖頭,弗蘭克踉蹌著站起身,往屋內(nèi)走去。
萊恩看著其背影,就能明白幾分心情。
穿越前,他在心理醫(yī)院打工時,常??匆娔欠N背影。
害怕著活著,又害怕著死去。
對生的恐懼日漸增加,對死的恐懼日漸消失。
等到了極限,人也就死了。
弗蘭克,就是那種狀態(tài)。
萊恩想安慰,一時也找不到話,他回過頭,晨風拂過的小鎮(zhèn),一如既往安寧。
遠處的路上,博伊德拉著一輛帶有裹尸布的車子接近。
一切似乎都在發(fā)生改變,安寧的曾經(jīng)即將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