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真是巧合了，這三娘子受傷的時機剛巧是兩個丫環(huán)都不在，又都是她自己吩咐走開的，是誰又是在這樣巧的時間段下了黑手呢？不怪乎太太會懷疑小梅這個丫頭，誰叫她是一個粗使丫頭卻去做不屬于她的工作呢？太多的巧合出現(xiàn)在一起，的確讓人難以接受。
碧柳和紅櫻這兩個丫頭的話如今卻也沒了人能證明，誰叫三娘子偏巧就失了憶呢？不過從這兩天她們服侍她的情況來看，倒是沒發(fā)現(xiàn)有做賊心虛的樣子。再者身為大丫頭，她們不至于傻到跟自己相依的主子過不去吧！
“錢媽媽在這里嗎？”初初問道，她能聽到許多的呼吸聲，卻無法判定到底有些什么人，只能開口問道。
“姑娘，老奴在這！”這個稍稍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聽起來錢媽媽似乎挺驚訝自己會叫她。
不待初初說話，老太爺已經(jīng)將話接了過去，“錢媽媽，你為何能這么快就到小花園子了？”
“老太爺明鑒！”錢媽媽十分平靜，“那時辰正是三姨娘熬藥的時辰，三姨娘已經(jīng)睡了過去，于是老奴叫了得力的丫頭煎藥；接著我便準(zhǔn)備到姑娘的月下閣去瞧一瞧姑娘。先頭太太派人來傳話，姑娘晨起時身子有些不舒服，老奴想去瞧瞧。
還沒進(jìn)月下閣便聽到了小梅這丫頭的尖叫，于是老奴這才緊跑著沖了過去。”這樣一來錢媽媽的解釋就說得通了，三娘子的生母三姨娘病了，她這個主事的媽媽過來探望三娘子再合適不過了。
三姨娘的婉瑤居和三娘子的月下閣緊挨在一起，當(dāng)初若不是因為三姨娘纏綿病榻，三娘子也不會搬到婉瑤居旁的月下閣了；還是老爺怕三娘子過了病氣，才獨獨撥了這清幽的月下閣給三娘子。
江家的八個兒女當(dāng)中，就只有三娘子有了自己的院子；不過三娘子才八歲，這么小便獨住，眾兄妹倒并沒什么嫉妒，何況她還有著眼疾，獨居一處倒有些避開的意味。
錢媽媽見老太爺沒有再說話，微一沉吟又道：“老太爺，請恕老媽多嘴；三娘子受傷的事情，老奴有個想法?！?p> “是嗎？你但說無妨！”老太爺有些興起的說道。
“小花園里那桂花樹下，是有架秋千的！三娘子歷來都喜歡去那秋千上坐一坐，前兩年老爺正是因為三娘子才命人架的秋千。老奴想，會不會是三娘子蕩秋千是不小心摔了，這才摔傷了額頭呢？”錢媽媽說話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在琢磨著什么。
那小花園里各處，都被鋪上了一層鵝卵石，若是從秋千上不慎摔下來，也的確容易將頭磕破——錢媽媽這個想法倒是很有道理。
“蕙雅摔倒的地方是在鵝卵石上嗎？”老太爺望著錢媽媽問道。
“確實是，這個想法便是奴婢看到姑娘時想到的，當(dāng)時姑娘滿臉是血，那一片血跡正是印在鵝卵石上！這也是老奴覺得最有可能的原因了！”四下無人，在場的只是一個膽小怯懦的粗使丫頭，兩個貼身丫環(huán)也是恰巧不在，如果不是有眼疾的姑娘自己掉下來，還有什么原因比這個更可信呢？
“鐘氏，依你看呢？這事情也過去了幾天了，你可有查到什么線索啊？”老太爺又問太太道。
這一問如投石入了湖面，漣漪疊起；三娘子便聽得一些聲響入了耳，似乎是瓷器的輕微碰撞，也像是撞到木柱上的悶響，還有那珠玉間碰撞的脆響。只一細(xì)想便能明白，屋子里的其他人對于太太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倒是十分的期待的。
“兒媳無用，這幾日來多番調(diào)查未有結(jié)果；當(dāng)日府中本就清靜，很多人也是跟著兒媳出了門，因此并未發(fā)現(xiàn)有可疑的人；所以兒媳大膽猜測，蕙雅這傷勢當(dāng)真極有可能是自行摔傷所致！不過兒媳身為蕙雅的母親，沒有看顧好蕙雅也是兒媳的大錯，還請父親懲罰?！碧f著已經(jīng)垂下了眼簾，屋子里又靜了下來。
這個太太倒是聰明，順?biāo)浦蹜?yīng)了錢媽媽的推測，在一屋子人面前又大大方方承認(rèn)了自己的錯，就算老太爺想罰她，只怕也會因為這個態(tài)度而放棄吧！而且追究起來，她這過失之錯似乎及不上丫環(huán)們的過失……這樣看來，接下來只怕她這兩個貼身丫頭會成為炮灰啊！
“太太您太自謙了，您如今是當(dāng)家人，本就不可能時時守在三娘子的身邊，這種看顧不周的事又如何能怪罪您呢？再說這主子身邊歷來都是有著丫環(huán)婢子來照看的，不然我們買來這些人做什么！依我看該罰那些照顧不周的婢子才對！”
這是二姨娘的聲音，三娘子認(rèn)得；似乎那天她醒來后，二姨娘也是這般利索的聲音。這種時候站出來解太太的難題，倒是不錯的選擇；現(xiàn)在初初倒是很想知道四姨娘會是個怎么樣的說法了！
果然四姨娘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響了起來，只聽她道：“不錯，有錯也該是她們認(rèn)罰才對；不過三娘子身邊歷來都是這兩個大丫頭伺候，若是罰了她們，又該去哪里找可心的人來伺候三娘子?。∪镒觽眠@樣重，三姐姐又在病中還不曉消息……”說著已是帶著顫音卡了下來。
第一次近面聽四姨娘說話，初初卻是十分佩服她的，明明是出著難題卻讓人覺得她是個細(xì)心又善心的好人，與二姨娘一個做好一個遲疑，當(dāng)真能讓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看來太太的日子并不好過??！
“我離不開兩個丫頭……”初初此時也插了一句，雖然似乎有些不給面子，但初初并不介意太太對她的想法。
也是初初看不到，太太的臉色的確不怎么好看，先前為了三娘子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三姨娘，她已經(jīng)覺得有些為難，如今這兩位又拉出了個問題，這三娘子兩個丫頭要不要處置？
好在與這兩位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太太也有自己的法子，她只是細(xì)聲的對著江老太爺?shù)溃骸皟合睉M愧！還請父親幫兒媳拿個主意，這蕙雅的事該不該告訴三姨娘，這兩個丫頭又當(dāng)不當(dāng)處置？”
“你啊，既然已經(jīng)是當(dāng)家人，就該大膽的按自己的主意去做！不要顧左顧右、畏首畏尾！我江家的當(dāng)家人，可不能如此。兩個丫頭罰一年的俸銀，暫時留用察看一年；小三的身邊也該多添些人了！至于她受傷的事，瞞也瞞不了多久，便挑個時候你親身去說了吧！”老太爺穩(wěn)重的說道。
“兒媳知道了！”大太太抬眼間是淡淡的笑意，目光狀似無意的瞟了眼二姨娘和四姨娘，果然看到兩人臉上的訕訕，不由心中更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