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翼的指引,安晴一直沿著譴河河流的方向行走。河岸兩側(cè)都是深山老林,不見人影,讓人些許不安。所以,這種情況,安晴自然一直保持著共體的狀態(tài)。在這種狀態(tài)下行走也大大節(jié)省了安晴的身體消耗,而且也能夠利用能量的緩流,趕路的速度也快一些。當安晴回過頭時,老王原來的住處早已湮沒在森林里,不見蹤跡。
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了這么久了,良鎮(zhèn)的蹤影也變得如此渺小。這河水清澈見底,兩旁綠草蔥蔥,盡管還不知要多久,但這番怡人的景色,多少也褪去了安晴的種種倦意。安晴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快要到下午了,難怪自己肚子餓得慌,早上的時候也只不過吃了一點干糧而已。
“喂,你不餓嗎?”安晴拿出那支鋼筆,盡管稍作神動操控,但它依然沒有轉(zhuǎn)換。只見安晴壞壞的笑了笑,一揮手,便將它朝河里丟去。
眼看就要掉進河里時,瞬間,一束白光劃過河面,轉(zhuǎn)而一只銀豹從白光的裂縫中一躍而出,將安晴撲倒在地,嗷嗷的叫著。
“呵呵,這回知道出來了?”安晴看著上方的翼說道,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而翼則舔著安晴的臉頰,發(fā)出委屈的叫聲。
“好了,呵呵?!卑睬绮蛔〉厍箴埖?。
忽然之間,安晴臉色一變,問道:“誰!”她在后面草叢里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翼飛奔而過,直接沖進草叢當中。
“翼??!”當安晴叫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消失在了安晴的視線里。安晴緊張的看著翼消失的方向。
不一會兒,翼便從草叢里鉆了出來,嘴里還叼著一個小男孩。他渾身瑟瑟發(fā)抖,雙手緊緊地捂著眼睛。
翼把他叼回來放在安晴的面前,并來回警覺地走動著,隨時準備發(fā)動攻擊。
“翼,坐下?!卑睬鐚⒁砭o張的情緒安撫下來,又將男孩兒捂著雙眼的手輕輕地拿下來,說道:“別害怕,你剛剛在草叢里干什么?”
“我……我剛剛在采野果時看見它撲在你的身上,還以為那只大豹子要吃了你。所以……”他低下頭,繼續(xù)說:“想要回家叫人……救你?!?p> “原來是這樣?!卑睬缧α诵?,又說:“他是我的寵物,沒關系的?!卑睬缭捳Z剛落,翼便呲著牙,發(fā)出不滿的低吼。
“咕咕——”安晴餓得肚子叫了出聲,與此同時,也瞬間解除了共體狀態(tài)。
“姐姐你肚子叫了啊。”他笑嘻嘻地看著安晴說道。
“一直沒吃飯?!卑睬缫荒槍擂?。
“沒關系,來我們家吃吧。我家人很友好的?!边€沒經(jīng)過安晴同意,他便牽起了安晴的手。
“好吧?!卑睬缫膊缓靡馑季芙^他熱情的邀請,便同他一起去了。在路上,安晴趁男孩兒不注意,沖翼使了個顏色,讓翼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這條在林子里的小徑似乎沒有盡頭一般,幽長而寂靜。漸漸的,他們進入了樹林的深處,光線也隨之越來越暗。
“到了?!闭f著他便撒開安晴的手,向前面的小木屋跑去。
安晴四處張望著,令她驚訝的是,這在林子之中的空地上,竟然有人在此居住,完全地被參天大樹所包圍。這真是一個相當隱蔽的地方,像是一個天然的壁壘。但是,這個地方卻散發(fā)著一股陰郁的氣息,這的幾間房子似乎也是廢棄了一般。正當安晴若有所思的時候,男孩拉著母親出來了。盡管她強顏歡笑,但是仍然掩蓋不了她臉上的倦意,很疲憊,很操勞,就像是在掙扎一般,毫無生氣。
“您好,阿姨?!卑睬缥⑿χ?,收起了沉思,主動上前問好。
“您好,聽小力說你是路過的旅行者?!彼匾晕⑿?,不確定地問道。
“嗯,是的?!卑睬琰c點頭。
“原來是這樣,肯定餓壞了吧,這附近確實人煙稀少,也沒什么人家。如果你不嫌棄,就進來吧。我給你弄點吃的?!闭f著,她便招呼著安晴進來。
一進屋,整個世界便暗了下來。剛剛在外面還有些滲透下來的陽光,這里面,則只能靠盞燭燈照明。
“你先坐會兒,我給你沖點草茶,拿些干糧?!敝?,她直接打開墻角的暗道,進到地下室去了。
“這,還有地下室?”安晴詫異的問道。
“嗯,是的姐姐?!闭f著,他一下坐到安晴的旁邊。
“姐姐,你這是要去哪里呢?”他認認真真地看著安晴問道。
“呵呵,姐姐要找一些丟失東西?!彼J真地回答道。
“什么東西呢?”他繼續(xù)問道。
“嗯……”安晴想了想,繼續(xù)說道:“一個可以幫我了解過去的東西?!?p> “哦,那對姐姐來說應該是非常重要吧?”他天真無邪地笑著說道。
“嗯,是的。”她摸著他的頭,笑著說。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她和這個小男孩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可是這男孩兒的母親卻始終沒有從那個地下室出來,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他則枕在安晴的腿上,睡著了。
“小力?”安晴輕輕地叫醒他。
“嗯……?”他直起身子,蹭了蹭眼睛。
“你媽媽怎么還沒上來?”安晴覺得越發(fā)不對勁兒。
“她有的時候來看我,有的時候就進地下室,可能她今天又累了吧……不好意思,姐姐?!彼蓱z巴巴地說道,安晴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假意。應該是自己多心了。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當安晴走到那個地下室入口旁邊時,突然之間,入口消失了。驟然間,整個屋子,也相繼消失。安晴一驚,她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周圍根本就沒有什么人家,就是一片荒蕪之地,一片在叢林當中的荒蕪之地。而旁邊都是一個個墳墓,而男孩此時所趴在上面的,竟然也是一個墳墓。
“小力!過來!”她緊張地叫著他的名字,但是他卻一動不動。安晴覺得不妙,他上前去,抱起小力,出乎預料的是,沒想到他的身子這么輕,原來他早已餓得骨瘦嶙峋,與之前得印象完全不同。
“可惡,誰!”安晴感到有一股能量流過。
“嗯?感覺到了?”一個女性出現(xiàn)在安晴面前,她的渾身沒有任何毛發(fā),沒有頭發(fā),也沒有眉毛。而她的衣著……?與其說是衣服,倒不如說是幾塊爛布,漂浮地纏繞在她的周身。
“你是誰!”安晴立刻再次進入共體狀態(tài)。警覺了起來。
“看把你激動的,小心點?!彼噶酥冈谒龖牙锏男×?,又繼續(xù)說道:“你這種狀態(tài),會侵蝕他的靈魂,你,難道不在乎嗎?”
安晴一驚,低頭看了一眼小力,果然,他的面色更加憔悴了。
“這是……怎么回事?”安晴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真不知道你特殊在何處?”她斜了一眼,雙手叉在胸前,接著說:“在共體情況下,你的魂力也同時會浸入與你直接接觸的,在潛意識里認為的沒有敵意的生物。”
“什么……?”安晴聽到后先是有些愣住,但還是迅速地將他輕輕地放在地上。果然,放下的那一刻,他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來,不再像之前那么難過。
“你是誰?”安晴直起身子,冷靜地問道。
“我是誰,重要嗎?”說著她輕輕一揮手,瞬間,她們兩個置身于金光閃閃的宮殿之中,如此華麗、尊貴,透過金窗,外面的景色也美妙絕倫,讓人沉淪。
而此時,安晴則坐在這張高貴的椅子上,和這個女人隔著長桌,面對面坐著。一切都來得這么突然。
“怎么,你不是餓了嗎?快吃吧?!彼噶酥缸郎系氖澄?,笑著說道。
“嘩啦——”安晴站起來,一把將桌子掀翻,桌上的食物稀里嘩啦地全都掉在地上。繼而,“咣當——”的一聲,桌子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看來還是不餓?!彼檬执蛄藗€響。此刻,瞬間又變回原來的世界,剛剛的一切如同虛幻的細沙消散在空氣中。
“你所要追逐的答案,也只不過是一個幼稚的結(jié)局而已。沒什么特殊,也沒什么意義?!彼h到安晴身邊,指著她的胸口無所謂的說道。
“你呢?你所做的就有意義嗎?”安晴看了看周圍,又繼續(xù)說道:“你以為給一個虛假的幻想就能夠挽救嗎,就是救贖?看著別人慢性死亡是你的樂趣嗎?”周圍數(shù)個墳墓上,趴著的都是其他人的尸體,看來這些人在生前與之都有著很深的情結(jié),就如同這個男孩兒和他的親人一樣。
“是不是虛幻,也只不過是一個人的一廂情愿罷了。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在別人眼里的虛幻在自己的生命里是真實的,那便足夠。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話,又最終有幾個人做到的?而故事最好的結(jié)局,不是旁觀者的想當然,而是當局者的迷?!彼讲骄o逼,安晴竟然感到有些卻步,后背重重的靠在樹干上。
“你說是不是?嗯?”說著,她用食指慢慢的插入安晴的肩。安晴眉頭緊皺,而那人則將被鮮血殷紅的手指放在口中吮吸。
“你……”安晴呼吸急促,不知怎么了。她用盡全力向前揮了一拳,而那女人卻輕巧的閃開了。
“味道,很不錯。里面的靈魂,你的身體。”她笑了笑,又繼續(xù)說道:“真實,并沒有錯,虛幻,更沒有錯。你要記住這一點。”說著,她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什么……?”安晴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壓迫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今天,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她也不清楚。她看著這周圍的一片死寂,不由得又想起了剛剛她的一番話。
而此時,小力還在地上安靜地睡著。他的嘴角慢慢地上揚著,看是又在做什么美夢吧。他,一定經(jīng)歷了一些難以想象的痛楚吧?對于年幼的他來說,也許虛幻是個更好的境地吧?但是,那虛幻真的有意義嗎?
當她走向小力的時候,那堅定的步履便是最好的答案。她認為,自己可以,他也可以。接受、承擔這現(xiàn)實,而不是逃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