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摔得暈乎乎的，身上就像剛被大象踩過似地都散了架。
他猜想自己可能短暫地暈厥了幾秒鐘，所以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東西都是模糊的。好在阿斯的耳朵一直在忠于職守，讓他還能聽到周圍嘈雜的喊叫聲。
阿斯本能地?fù)纹鹕眢w，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運氣還不錯，這么高摔下來，似乎并沒有受傷。他摸索著，從背上取下骨矛橫在胸前。
“真希望知道卡瑟琳怎么樣了?！卑⑺挂贿呄胍贿呁白吡藘刹?，他每步踩下去都是軟綿綿的。如果沒估計錯，剛才至少有五、六個在祈禱的矮森人，當(dāng)了可憐的肉墊。
“他們怎么還不沖上來？”阿斯眨巴了幾下眼睛，他已經(jīng)做好了拼死一戰(zhàn)的準(zhǔn)備。
但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多矮森人圍在四周，就是沒有人沖上來攻擊他。他們只是一個勁“呼呼啊啊”地亂叫。
“姑且認(rèn)為這些‘青蛙’是在交流吧?！狈凑⑺故锹牪欢?。
狠狠眨過幾下眼睛，阿斯的視力終于恢復(fù)過來。他環(huán)視一圈周圍的景象，頭皮直冒涼氣。
“真是還不如什么都看不清?！?p> 近距離觀察矮森人，絕對不是一種享受。這個種族的個頭只比矮人們略高，長著粗壯發(fā)達(dá)的下肢和相對細(xì)小的上肢。他們的手掌和腳掌上，都長著類似吸盤的東西?？赡芫褪且揽窟@些吸盤，他們才能攀爬上巖壁。
矮森人的皮膚是暗紅色的。遠(yuǎn)看時，看不出那些暗紅色的皮膚上，長滿了令人渾身發(fā)癢的小肉疙瘩。這些肉疙瘩最大不過小指甲蓋那么大，會時不時裂開一條縫隙，然后再閉攏，偶爾還會從里面流出黃褐色的液體。
矮森人長得像沒有頭的青蛙，實際上他們確實沒有“頭”這樣的部位。阿斯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眼睛、鼻子、耳朵到底長在哪里。
至于矮森人的嘴巴，倒是一眼就能看見——在腹部上。那個部位有道細(xì)長的裂口，需要的時候，可以上下張開到他們整個身體的三分之一長，露出里面兩排尖利的牙齒，以及血淋淋的腹腔和部分內(nèi)臟。
矮森人“呼呼啊啊”的喊聲，同樣是從那張嘴里傳出來的。雖然阿斯沒有看到所謂的舌頭和聲帶。
“你知道這些矮森人為什么不沖上來？”阿斯不知道地精什么時候又冒了出來，一顆腦袋在他的肩頭漂浮。
“這我哪知道。”阿斯沒好氣地說，“誰聽得懂他們在說什么。這些家伙長得真是不討人喜歡?！?p> 阿斯揮舞兩下骨矛，試探著向前跨出兩步。那些矮森人居然向后退卻了。
“矮森一族是真正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古老種族?！钡鼐挠牡卣f。
“你別看他們的樣子長得古怪，身上可是流淌著古神靈的血脈。這個種族在大陸上存在的歷史，甚至比精靈還要悠久。矮森人的語言，是除了精靈神語外，仍舊保留了眾神時代神語發(fā)音的語言之一。可惜，他們的語言沒有文字，很多古神語發(fā)音慢慢被時間所侵蝕，而消失了。”
阿斯對教授的講解，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更關(guān)心這些丑陋的“無頭青蛙”，什么時候會沖過來把自己吃掉。
阿斯齜牙咧嘴，做出兇惡的樣子。他繼續(xù)又沖出去了兩步，發(fā)現(xiàn)這些矮森人確實不敢攻擊他。
不過矮森人擠在周圍，把他局限在一塊很小的區(qū)域里。
“你不要去激怒他們，真以為他們怕你嗎？”地精責(zé)備道，“看看你的身后?！?p> 阿斯回頭看去，剛才他站的地方，原本有四、五個矮森人被他落下砸死。更有兩個撞進(jìn)他懷里的家伙，摔得半死不活。
但此刻，他發(fā)現(xiàn)那些死、傷的矮森人都不知去向了。阿斯心中一動，往他最初掉落的地方走了兩步。
矮森人亂擠著退了開來，地上頓時露出一片尸骨。那些骨頭被啃得干干凈凈，連絲肉屑都沒留下。其中有幾根粗壯的長骨，正和阿斯手上的骨矛相仿。
阿斯倒吸口冷氣，“不會是這會工夫，那幾個矮森人都被吃了吧？這些家伙連自己的同類都吃？”
“矮森人什么都吃，吃同類不算什么。需要的話，他們連巖石泥土都能吃?！钡鼐淅涞亟忉?，“‘矮森’在神語中就是吃的意思，另一個意思則是食物。他們本身也是別的種族的食物。地下世界說穿了，就是一個你吃我，我吃你的世界。當(dāng)然，矮森人種群最大，繁衍迅速，個體實力弱小，因此他們才成為地下世界別的種族的主要食物來源?！?p> 阿斯聽得頭皮發(fā)麻，他突然有個不好的念頭，“卡瑟琳不會已經(jīng)被矮森人吃掉了吧？”
地精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居然難得呵呵笑起來：“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自己以及那個女法師，矮森人暫時不會吃你們?！?p> “為什么？”阿斯下意識地問道。
這次老教授竟然回答了他的問題，“因為這些矮森人認(rèn)為你可能是個雙頭巨人。他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討論你是不是雙頭巨人，會不會吃掉他們?！?p> “??？雙頭巨人？”這個答案讓阿斯一時摸不著頭腦，“我這個子，能叫‘巨人’嗎？而且哪來兩個頭？不會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阿斯扭過臉看看地精。
“當(dāng)然是因為我的緣故，如果不是我一直在你的肩膀上。這些矮森人早沖上來把你撕碎了?！钡鼐珜Π⑺鼓歉背泽@的表情不以為然，“矮森人的智力很低下，你比他們長得高，肩上又多扛一個頭，那就足夠了。其實你想想看，這個在眾神時代便已經(jīng)存在的古老種族，如果擁有高等的智力，怎么可能還像現(xiàn)在這樣生活。他們早該創(chuàng)作出屬于自己的文明。又怎么會連文字都沒有，只是以部落的方式徘徊在地下世界呢？”
阿斯想起最初捆綁他的那個洞穴，這些矮森人的生活環(huán)境的確簡陋，似乎連最簡單的工具都不太會用。相對于人類，那真是算處在原始狀態(tài)了。
“卡瑟琳！對了，你剛才說他們也不會吃掉卡瑟琳?！卑⑺刮鑴庸敲?，逼退幾個想靠過來的矮森人，“你知道卡瑟琳在哪里是不是？你知道她的下落是不是？”
“你不知道嗎？你沒看到她嗎？”地精說，“她就在祭壇上。她是矮森人這次獻(xiàn)祭的祭品。所以矮森人是不會吃她的?！?p> “什么？”阿斯確實有看到祭壇以及那上面的東西，但他沒察覺那就是卡瑟琳。
“老家伙，你怎么不早點說?！卑⑺古鹨宦?，轉(zhuǎn)身往祭壇方向沖去。
他將骨矛橫拿在手里，直接撞向矮森人群。阿斯就像推石頭一樣，一下子壓著兩、三矮森人推進(jìn)人群里三、四米遠(yuǎn)。
矮森人被阿斯的行為驚嚇到，這引發(fā)了一連串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
矮森人紛紛后退，來不及躲閃的，竟然“噌噌”地跳起來。原來這些“青蛙”真的能像青蛙般跳躍，而且可以跳到五、六米高。
不過這更是增加了混亂的程度。每當(dāng)一個矮森人跳起來，他身邊就會有很多矮森人跟著跳起來。而當(dāng)跳起來的矮森人，如同石頭一樣掉到人群里，砸倒幾個同類時。那些跟著跳起來的矮森人，也會落到同一個地方。
那里瞬間就會堆起一個人堆，一直堆到四、五米高，直到?jīng)]有其他矮森人跳得上去為止。
幾分鐘后，阿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