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內(nèi)煙霧繚繞，加上三個成年人呼出的白霧，不一會兒，吉普車的前擋風玻璃上凝結(jié)了一層水霧，遮擋了視線。
佟書記伸手擦了幾次，不是很管用，最后索性降下半扇車窗。
外面的寒風翻過車窗，呼呼地躍進車內(nèi)，很冷，但依舊掩飾不住車內(nèi)三人亢奮的心情。
見祝副市長也吸完了第二根華子，佟書記便問：“老祝，再來一根？”
祝副市長擺擺手，“不抽了！抽上癮了，再抽其他煙，味就不對了！”
佟書記笑著回道：“想抽好煙，這還不好辦。今晚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我給你向上面申請十包，不！十條中華香煙！怎么樣？”
祝副市長身體靠在座位后背上，“那感情好！不過，老佟，這事情你也是聽別人說的，消息可靠嗎？深更半夜的去敲人家門，別嚇著人家?！?p> 佟書記關(guān)上了車窗，“提供線索的那位老哥，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鴿子蛋大小，泛著五光十色，我感覺假不了！”
祝副市長點點頭，“老佟，說說你有什么計劃？”
佟書記放滿了車速，“我是這樣考慮的，這事情要是真的，咱們一定要為國家保住這筆財富。要是假的，咱們就出面說明一下真實情況，別以訛傳訛，出現(xiàn)見財起意的惡性事件?！?p> “來的時候，市長同志的指示，和你的意思差不多。一是保護好鉆石，不能讓投機倒把分子弄去；二是要務必保護那戶村民一家人的安全；三是一定要注意工作方法，做好思想工作?！?p> 佟書記點頭表示贊同，“嗯，這事情雖然很急，但絕對不能亂來。咱們先去吉山公社，請公社的同志出面，然后再去村委，一級一級往下找，別引起村民不必要的誤會。”
來來回回幾句話，兩位領(lǐng)導就達成了統(tǒng)一的工作思路。
現(xiàn)在已是午夜時分，車外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夜空下，除了夜梟幾聲啼叫，全是靜悄悄的田野。
在這片土地上，勘探隊已經(jīng)尋找將近十年，挖出來的小鉆石，數(shù)量不少。
但，特大鉆石，這是第一次出現(xiàn)！
佟書記的駕駛技術(shù)很高，左拐、右拐，躲過一個又一個土坑。
他踩油門時，恨不能把油門踏板踹進油箱里，就想再快一點。
可這輛吉普車的發(fā)動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得了嚴重哮喘，任憑佟書記再怎么操作，車速還是提不起來。
一個半小時后，車子在一個村子前，停止了顛簸。
佟書記指著前面的村子，“這就是吉山公社駐地！祝副市長，你和我一起下車，去找公社的同志。小劉，你在車上待著，不要亂走。接上公社的同志，咱們就去長林村?！?p> 佟書記和祝副市長，一同進了村子。
既然接人，后排座位就會很擠。
劉三江很識趣地坐到了后排，將副駕駛位置留給了祝副市長。
接上吉山公社的李主任，還有民兵隊長，他們一行五人，乘坐著汽車，直奔長林村。
車上人多了，氣氛也變得嚴肅起來。
祝副市長先是進行了互相介紹，然后轉(zhuǎn)達了市長同志的指導意見。
吉山公社的李主任聽完之后，立即表示一定會完成組織交給的任務，無論勘探隊需要做什么工作，他們都全力配合。
十分鐘后，吉普車停在一個不足百戶的村子西邊。
“咱們就不往村子里面開了，吵到其他村民不好，咱們步行進村?！辟洶l(fā)話。
他們剛下車，在村口就碰到兩位提著煤油燈巡夜的民兵。
民兵認出了公社的領(lǐng)導，上前打著招呼，“李主任，您怎么這么晚來俺們村了？”
“你們老支書，在嗎？我事情找他?！?p> “在的！您先去村大隊坐一下，俺這就去把村支書給您喊來！”
說話間，兩位民兵分好了任務，一位民兵去找村支書，另一位民兵帶著大伙去村委休息。
村委就在村西頭，三間大瓦房。
東邊的一間是會議室，用來開會和招待上級領(lǐng)導。
大伙進了會議室，民兵熱情地給每個人倒了一杯熱水。
不出十分鐘，一位六十出頭的老人，披著一件羊皮大襖走了進來。
“李主任！你怎么這時候來了？”
李主任迎了上去，“老支書！不好意思，這么晚，還來打攪您休息。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沂州市的祝副市長?！?p> “老支書，您好！”祝副市長上前握手。
“祝副市長，你好！”老支書派頭十足，很從容的打著招呼。
然后伸出手掌，問道：“李主任，這兩位領(lǐng)導是？”
“老支書，他們是863勘探隊的佟書記、技術(shù)員小劉?！崩钪魅卫^續(xù)介紹。
佟書記、劉三江微笑著點頭，向老支書表示問好。
老支書微笑點點頭。
這位老人年齡雖然很大，但眼神里透漏這精明。
在農(nóng)村能當大半輩子村支書，要是沒有兩把刷子，根本玩不轉(zhuǎn)。
一群領(lǐng)導這么晚來，再加上勘探隊的名號，老支書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王家老二、老三，你們?nèi)グ汛鍟?、生產(chǎn)隊長叫來！”
“好的，支書！”剛才那兩位民兵出去了。
老支書支開閑雜人等，直言道：“你們想找老李家的四閨女吧？”
“……”
眾人面面相覷，大家都不知道老支書口中的老李家四閨女是誰。
老支書沒有拐彎抹角，“就是傳言撿到大鉆石的，那位女娃！”
祝副市長見老支書說話痛快，也直接開門見山，“老支書，實不相瞞，正是為了此事。”
聽了這話老支書沒有立即表態(tài)，而是轉(zhuǎn)過身，朝墻角的暖水瓶走去。
“深更半夜的，村民們都睡覺了，時間太晚了！這事不著急！咱們先在會議室，喝點熱水！等天亮了，我就把她喊來……”
祝副市長趕緊走上前去，想從老支書手中搶過暖水壺，“老支書，這件事有點著急！”
老支書年齡雖大，但常年種地收莊稼，手上的勁大得很，也沒有讓祝副市長拿走暖水瓶的意思。
兩人就在眾人面前，來回拉扯暖水壺上，誰都沒有讓的意思，仿佛誰拿下這個暖水壺，誰就能在這個會議室說了算。
竹編的暖水壺殼，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眼看就要散架。
這時，吉山公社的李主任也加入了這場暖水壺之爭，“祝副市長，老支書，還是我來倒水吧！”
兩個人互不相讓，三人自然更亂了。
見形勢有些不對，佟書記便咳嗽一聲，“哎呀！老支書，我晚上水喝得有點多，咱們村委的廁所在哪？”
“佟書記，俺們村窮，沒錢蓋廁所。你要不嫌棄，西墻根有一棵冬青樹，你就去那，給它澆澆水。反正天黑，沒人會看?！?p> 老支書提到的那棵冬青樹，正對著村委大門口。
“在院子里方便多不好，老書記，我還是去西邊的地里，澆澆莊稼比較好！”
佟書記臨出門前，轉(zhuǎn)頭還對劉三江眨了眨眼。
劉三江心領(lǐng)神會，也趕緊說道：“我也想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會議室，屋內(nèi)的爭吵好像也停了下來。
佟書記剛走出了村委大門，“小劉，走！去車上坐會兒！”
“佟書記，祝副市長他們……”
“也就十分鐘，差不多就能談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