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莊新村,因為大莊煤礦而存在的村子。
這個村子可不一般,比縣城還要富有,房子也是,比周圍幾個縣城好上一大截。大莊新村地理位置雖然屬于蘇北省,但因為大莊煤礦是由商海市全資建設(shè)的,這里相當于商海市的一個飛地。大莊煤礦工人的子女,只要考上商海市的大中專院校,就會擁有商海市戶口。
潘叔本來不出事,再過幾年就能升到中層領(lǐng)導,到時也會獲得商海戶口,退休后,就可以跟著女兒一起到商海生活。
礦區(qū)的領(lǐng)導也帶著水果和奶粉,來看望了潘叔,并表示讓他安心養(yǎng)傷,等他養(yǎng)好傷,會給他安排一個清閑的崗位。
送走領(lǐng)導后,潘曉雯拉著劉三江,拿上CT片子去找了骨科的主任,詢問了父親的具體情況。
從醫(yī)生口中得知,潘叔的右腿膝關(guān)節(jié)損傷嚴重,完全恢復可能性很小,其他部位沒什么大礙,三、五個月就能痊愈。
醫(yī)生的話,說的已經(jīng)很明顯了,潘叔的右腿算是留下終身殘疾了。
聽到這個結(jié)果,潘曉雯沒有再哭,感謝了醫(yī)生,在回去的路上,“三江哥,我打算拿著這些片子,去商海市的大醫(yī)院再問問專家的意見?!?p> 哪個年代都是這樣,城市越發(fā)達,好醫(yī)生也就越多。
劉三江便是贊同,“好!回去后,我陪著你一起去找專家問問?!?p> 潘曉雯把CT片子讓劉三江拿著,“我去衛(wèi)生間洗洗臉,你先幫我拿回去?!?p> 劉三江看著潘曉雯離開的背影,好像堅強了許多,是人都的成長,小姑娘也成大人了。
“潘叔,中午想吃點什么?我去給您打飯!”
“三江,你別忙活了,讓你嬸子去打飯,坐下來,咱爺倆聊聊天?!?p> “好!”劉三江滿口答應(yīng),坐在了床邊,“潘叔,醫(yī)生說您的傷勢恢復得很好,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您要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潘叔點了點頭,“能活著就算是老天開眼了!三江,床下有個包,里面有件工作服,你找出來。”
劉三江蹲下找出了意見工作服,“潘叔,是這件。”
“是的!”潘叔點了點頭,“胸前的口袋里有封信,里面有半截煙盒紙,上面有我找人給你問的地址?!?p> 劉三江從里面掏出撕了一半的中華香煙的煙盒,上面寫著:商海市楊浦街道電廠路7弄11號,莊厚意。
終于有點線索了……
潘曉雯梳洗完回來了,臉上的倦容一掃而空,整個人看上去又恢復了青春活力,“爸,你中午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打飯!”
正好潘嬸打飯回來了,幾個大包子,一碗小米粥。
潘叔只能吃流食,等小米粥涼了一些,潘曉雯給她父親喂飯。
她原本想在醫(yī)院多陪陪父親,可午飯過后,潘叔執(zhí)意讓她坐下午的火車返回學校。
老家的親戚也來幫忙了,潘曉雯也就同意了。
坐上回去的火車,劉三江把潘叔沒寄出去的那封信,交給了潘曉雯。
潘曉雯沒有馬上看,而是收了起來,“三江哥,你累不?要不你睡一會兒?”
昨晚為了照顧潘曉雯,劉三江一直沒合眼,還別說真有點困乏,“行,我睡會!”
靠在綠皮火車直角座位上,劉三江閉上了眼睛,聽著火車發(fā)出有節(jié)奏地哐哧哐哧聲,他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覺睡得真舒服,感覺趴在一個柔軟而溫暖的枕頭上,不,應(yīng)該是云朵上,潛意識里認為是自己在做夢,還伸出雙手把云朵摟住了。
突然一聲汽笛鳴響,劉三江的夢被吵醒了,他睜開眼,這哪是什么云朵,而是潘曉雯的大腿。
劉三江正在用一個奇特的姿勢,趴在潘曉雯的大腿上,雙手還環(huán)抱著人家的腰,一時之間,他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臥槽!
他心里怒吼一聲,猛地坐直了身體,沒有敢看潘曉雯。
“對不住,太困了,睡迷糊了!”
潘曉雯說:“三江哥,沒事!”
劉三江這才敢抬頭,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潘曉雯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
“曉雯,你怎么了?”
潘曉雯面頰紅紅的,咬著牙說:“三江,你別動!我腿麻了!”
腿麻一般都是局部血液循環(huán)不暢,劉三江意識到自己趴在人家腿上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
這怎么辦?也沒辦法上手揉啊!
對面座位的一位大姐看不慣劉三江這種行為,“你說你這個大小伙子,睡覺就睡覺,還趴在你媳婦的腿上睡!也真是的,一睡就是一晚上!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
劉三江只能不好意思的笑著,虛心接受了這位大姐的批評,沒有反駁。
就這樣等了五分多鐘,麻勁消失,潘曉雯才起身活動了活動身體。
劉三江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曉雯,這是到哪了!”
大姐搶先回答,“下一站到蘇州了!”
“下一站是蘇州!曉雯,我去一趟衛(wèi)生間?!?p> 劉三江見眼前的大姐如此熱心,趕緊尿遁躲了。
來到車廂連接處,點了一支煙,開始吐云吐霧。
等到快進了蘇州火車站時,他才回去。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位大姐,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座位上,正在與潘曉雯聊得正歡。
見劉三江到來,便貼心的問道:“小劉,你這茅廁上的時間,可真夠久的!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老中醫(yī)?”
這還能忍?
劉三江剛想發(fā)作,被潘曉雯制止了。
“桃子姐,你就別拿他尋開心了!”潘曉雯介紹道:“三江哥,這位大姐居然是我老鄉(xiāng),名字叫宏桃!她想去商海的廠子,批發(fā)點襪子回去賣!”
宏桃?真是奇怪的名字,我還方片呢?
既然是潘曉雯的老鄉(xiāng),出門在外,劉三江也便不和她計較了。
就在這時,火車的乘務(wù)員走了過來,“同志們,醒一下,把車票拿出來!檢票了!檢票了!”
“小劉、小潘,我也去一趟廁所!”宏桃趕緊起身,拿上行李,往后面一節(jié)車廂走去。
潘曉雯想要告訴宏桃往前面的車廂走,衛(wèi)生間要近一些。
劉三江小聲的說:“曉雯,桃子姐沒買票!”
潘曉雯作為一個尊敬守法的好學生,極為震驚,“三江哥,你的意思是桃子姐想要逃票?不可能吧?剛才,我覺得她人很好!”
劉三江沒有回答,而是拿出車票,等著乘務(wù)員過來檢票。
一雙襪子才賣多少錢,一張火車票可是不便宜,倒騰多少雙襪子,才能賺出來一張火車票的錢。
像宏桃這樣沒工作的大齡青年,她們也知道逃票是不對,但為了吃口飽飯,東躲西藏,已經(jīng)活得很卑微了,哪會還管這些是不是違法。
正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
吃飽肚子,在任何時候都是頭等大事。
就像一些人說的,餓得兩眼放光,眼前就算是一頭大熊貓,為了活下去,該吃也得吃。
火車一直到了終點站,宏桃還是沒有回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