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多年的過道和大廳散發(fā)著一小股難以言喻的奇怪氣味兒,垃圾包裝混雜著積壓的塵埃,李印踩下的每一腳都是軟綿綿的。
進入這個禁區(qū)之中卻沒有想象中那么兇惡,之前食人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全部傾巢而出,空曠的大廳寂靜無聲,只有李印清晰地呼吸聲不斷回蕩。
站在原地環(huán)顧一圈,偶爾能看到幾具倚靠在墻角的破爛尸骸,李印沒有過多停留,順著越發(fā)黯淡的血霧向更深處走去。
越靠近禁區(qū)中心,腳下的臟東西變得更多,嘔吐物和排泄物混合在一起,已經(jīng)風化,硬邦邦地貼在地磚上。
明明旁邊就是廁所,看來被困在這里的遇難者在遠離人類社會的封閉環(huán)境下,已經(jīng)喪失了某些東西。
李印這種自認為不算有潔癖,也都開始刻意地尋找不那么臟臭的落腳點。
血霧紐帶已經(jīng)能夠看到盡頭,那是一家早已不知關門多久,臟亂無比的便利店,門窗玻璃都被人為的砸碎,各類物品雜亂無章地落了一地,曾經(jīng)干凈的便利店早已成為了垃圾房。
便利店到李印腳下的這段過道上鋪滿了腐爛的垃圾,甚至還有糞便和血污附著其上。
這里常年沒有活人的行跡,臟東西的氣息已經(jīng)幾乎消散,但就那一絲怪味,配上這惡心場景,還是令人作嘔。
而血霧的最終流向就在那被垃圾掩埋的破爛便利店里。
“哥哥……”
隱約能聽到地鐵站角落的便利店里傳來小女孩的呼喊,李印知道那只是詭異的呼喊,他緩步蹲下,左腿猛然發(fā)力,身姿猶如炮彈一般飛射出去。
他很厭惡這種環(huán)境,想要用最少的接觸來闖進便利店。
嘭……
一聲輕響,李印從一處最矮的垃圾堆縱身飛躍進了便利店,落地的一瞬間就穩(wěn)住了腳跟。
李印抬起腳,看著一坨凝固的血塊粘在鞋底上,內(nèi)心悠悠嘆了一聲,是禍躲不過呀!
而后他才抬頭看向詭異的核心,那是一只足足有四五米高的肉球,由數(shù)十個人殘缺的肢體組成。
他們姿勢詭異,每個人的四肢都和別人的扭曲盤繞在一起,渾身皮肉綻開,血流如注,他們艱難的從各個夾縫里露出頭部,嘴里不斷呼喊著:“哥哥……”
烏黑的腥臭液體在它們說話時順著張開的嘴巴一路淌到地上,便利店本來就不大的面積中鋪滿了這粘稠的惡心液體。
這樣一坨詭異肉球用可愛的聲音呼喊哥哥,讓人看著可難受,李印眼中紅光流轉(zhuǎn),視線直接透過了肉球的外表,直指核心部位。
那是一具早已枯朽的女性白骨,但她的腹部中竟然還有一個小小的胎兒,靜靜地沉睡在羊水中,李印能夠聽到他微小而孱弱的心跳……
胎兒的臍帶連接著肉球,肉球又伸出無數(shù)血霧枝干,汲取著別人的生命力。
看到李印站在面前,肉球上數(shù)十張人臉突然激動起來,呼喊的聲音越發(fā)吵鬧,肉球激動地掙扎起來,卻始終無法動彈,盡管還有一段距離,每個腦袋都奮力向著李印呼號。
甚至有幾處脖頸被腦袋硬生生拉長許多,露出森森白骨,撕裂的血肉掉落一地。
血肉落地就開始快速變形,本來只有四分之一個巴掌大的肉塊幾乎是瞬間成長為了一只人形的怪物,盡管身上還有不少殘缺,他仍舊瘸著腿向李印奔來。
“你就這么想要吃了我?”
李印順手解決襲來的怪物,他看得出這個禁區(qū)外強中干,自己隨時可以抹殺它。
按照李印感受到的能級大概能到S,對方其實可以瞬間吸收車廂里所有人的生命,然后迅速膨大,S級強大之處就在于能量的轉(zhuǎn)化效率過于恐怖,隨便吃幾個人就可以擁有可怕的力量。
十三區(qū)和八區(qū)就是沒有能夠處理S級禁區(qū),直接化作廢墟。
李印知道,對方在刻意放緩吸收營養(yǎng)的效率,如果不是那個胎兒已經(jīng)快要衰弱至死,她應該不會進行捕食行為。
李印本想直接殺死對方,但還是停了手,他慢慢靠近,走到肉球跟前:“你是不想殺人嗎?”
沒有人應答,血肉淋漓的頭顱依舊在不斷喊著哥哥,看起來完全沒有理智,李印只能無奈搖搖頭。
龐大肉球的結(jié)構(gòu)在他眼中不斷細化,手足和頭部雖然都還露在肉球外面舞動,但其實脊椎之類的地方早就已經(jīng)合為一體,這個肉球就是整個詭異本體。
李印閉上眼睛,伸出一只手觸碰肉球:“老婆,我需要進行記憶同步。”
隨著馬桶邊的琳娜無聲點頭,每個構(gòu)成肉球的人都在李印腦海中快速閃回,越來越多駁雜的記憶顯現(xiàn)出來。
在李印閉眼回想的時候,一只怪物再度出現(xiàn),還沒觸碰到李印就被一腳踢飛:“我忙著呢?!?p> 終于,李印看到了一位捂著肚子的婦女走上地鐵,她一邊上地鐵一邊打電話:“沒事的,你好好在醫(yī)院陪兒子,我坐地鐵就行了?!?p> 周圍人也看出這是位孕婦,都連忙讓出一條道路來,李印也跟著走上車廂,他預料得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但現(xiàn)在他只是個旁觀者,沒有干預的能力。
地鐵穩(wěn)穩(wěn)行駛,卻突然停下,一如李印之前所經(jīng)歷的,車上的人們驚奇地看著軌道里的尸骸。
但他們還看到了另外的東西,一個形容枯槁的男人正蹲在軌道旁伸手像是抓著什么,一邊抓,一邊哭嚎。
“觀月樓站臺,到了?!?p> 隨著播報聲,地鐵車門打開,車內(nèi)膽子最大的男人跳下車廂,想要一探究竟。
他慢慢走近那個枯瘦的年輕男子,對方也停下了哭喊,但也沒有理睬他,只是沉默著向后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這里是哪?”
對方?jīng)]有回答,嘴里咕噥著什么,雙目無神,直接離開了。
大漢伸手拉住對方,對方也沒有理睬,只是愣頭愣腦地繼續(xù)往前走,衣服快被拉壞也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
再度回到車上,車內(nèi)眾人沉默,不少人甚至不敢看車廂外面的情況。
氣氛很是壓抑。
一位青年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了些忐忑: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到了傳說中的詭異禁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