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宮出來一群土豹子
“爹，幾只粗碗而已，不必在意，你們一路車馬勞頓，趁熱嘗嘗火鍋，解解乏?！眲⒀诱f著把肉片往翻騰著辣油的銅鍋里加。
你管這叫粗碗？
何進、陳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劉延。
估計這是個實錘真傻子，先是認錯爹，再是把精品當粗瓷。
太敗家了！
劉宏則心里一暖，皇宮之中規(guī)矩森嚴，辯兒、協(xié)兒兩位皇子何曾像這樣與自己溫馨地進膳過？
皇帝高高在上，皇子唯唯諾諾，這種姿態(tài)作派，無形中就拉開了雙方的距離，缺少了家庭的溫馨。
最是無情帝王家。
“今天我做的是香辣味的火鍋，不知爹是否吃得慣?！眲⒀诱f著給劉宏調好醮料，盛了半碗肉片，端到面前。
沒有刻意的恭維，沒有戰(zhàn)戰(zhàn)驚驚，就是這充滿煙火氣的隨意一句話，觸到了劉宏心底的柔軟之處。
他能感受到，這孩子是真心關心自己。
當下也就越看越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兒子順眼了。
劉宏深深地咽了口唾沫，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肉片，放到嘴邊聞了聞，麻辣味撲鼻而來。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味。
“老爺別急，先讓我嘗嘗?！标惖⒄f著夾起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劉宏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鄉(xiāng)間野外遇到的農(nóng)家，還不知道根底，作為一國之君，自然不能冒冒失失地去吃他們提供的東西，需要臣子先來試毒，以防萬一。
陳耽的作為，可見其忠心可嘉。
“嗯，好吃！好吃！”陳耽連連贊道。
劉宏早就忍不住了，順勢把肉片放到嘴里。
從未感受過的麻辣味道充滿整個口腔。
為了怕這一世的老爹難以接受，劉延用的底料只是微辣。
但即便這樣，也讓劉宏等三人驚為世間奇珍。
要知道這個時代還沒有辣椒傳入中原，雖然有一些作物也可以制辣，但根本就沒有辣椒那么純正。
再加上川味的麻辣秘制，那火鍋底料的口味足以震得這群皇宮來的土豹子們目瞪口呆。
“怎么樣，習慣不習慣這麻辣味？”劉延看著三人爭相夾肉的模樣，笑道。
劉宏：“沒想到民間竟有如此美味！”
何進：“加肉加肉！”
陳耽：“這菜什么時候加？”
劉延：“……”
看來便宜老爹這幾年在外面行商確實辛苦，怕是連頓飽飯也沒吃過，這吃相分明是餓死鬼轉世一樣。
“兒啊，你這里又有精美的瓷器，又有這么美味的飯菜，如果把它獻給宮里，肯定能得一場大富貴！”
劉宏嘴里嚼著肉，含糊地說道。
他甚至開始琢磨怎么賞賜這個少年了，太合他的胃口了，竟然不自覺地叫了一聲兒。
君無戲言，皇帝金口玉言，雖非正式認親，但這一句“兒”出口后，何進、陳耽兩人還是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多看了劉宏、劉延幾眼。
不知怎么的，兩人似乎越看越有幾分相似。
“算了吧，我可不想和宮里人打交道?！眲⒀悠擦似沧斓?，“當今的宮禁之中，完全被閹人把持，烏煙瘴氣，去那里我怕臟了自己?！?p> 劉宏一怔，夾肉的動作停下來，臉現(xiàn)不悅之色。
“少爺莫要亂講，當今圣上正值鼎盛，漢家氣運如日中天，即便個把近侍弄權，也亂不了乾坤?！?p> 陳耽見皇帝不太高興，急忙出來打圓場，但在稱贊皇帝之時，也小心翼翼地點出了宦官弄權的事。
“你說皇帝正值鼎盛？”劉延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別逗了，你們行商的可能不關心政事，當今圣上怕是命不久矣?！?p> “啊？！”何進目瞪口呆，半片羊肉耷拉在嘴角，竟然忘了咀嚼，端碗的手一個勁地顫抖，好像得了帕金森綜合癥。
陳耽也是臉色煞白，看看劉宏，又看看劉延，“少爺不可妄議天庭啊?！?p> 劉宏臉色也不好看，他的身體確實是不太好，但要說命不久矣，他是不信的，“兒啊，你可知道這話要是傳到宮里，可是要殺頭的，甚至是滅族之禍。”
“你們這是怎么了，我們就是在自己家里說一說而已，何況我說的也沒錯?！?p> 劉延看到三人各自變色，一邊往鍋里加菜一邊笑道，“如果當今圣上繼續(xù)延續(xù)當下的作為，那么，不出兩年……”
劉延笑了笑不說了，他相信，以老爹商人的精明，應該能猜得出來。
這一年來，他早已將漢末的這一段歷史摸透了，靈帝再過一年半就要掛了。
何進、陳耽兩人抖若篩糠，心說這孩子完了！
“大膽！”劉宏突然把碗擲在青石板上，嘩啦一下摔成幾瓣。
猛地站起身來，怒不可遏。
這小子太膽大妄為了，敢在背后咒朕，叫爹也沒用，親兒子都不行，更別說你這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來的傻小子了，必須死！
劉宏正要降罪，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晃了晃，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wěn)，眼前金星亂冒，耳中嗡嗡作響。
不由得心中一驚，朕這身體……難道真的命不久矣？
這一刻，劉宏不由起了疑心，盯著劉延看了看，又緩緩坐了起來。他想起了這些年來御醫(yī)們給自己各種醫(yī)治都不能扭轉身體每況愈下的糟糕狀態(tài)。
難道……今天碰巧遇到的這個便宜兒子說的是真的？朕真的壽命只有不到兩年了？
想到此處，不由得悲從中來。
朕才三十多歲啊。
大好江山還沒坐夠，榮華富貴還沒享夠，就……
何進、陳耽兩人跟著站起來，卻再也不敢坐下了，他們能看出來皇帝劉宏情緒的劇烈波動。
“爹你怎么還生氣了呢？”劉延一邊收拾破碗一邊嗔怪道，“我們普通庶民也不用操那些閑心，在亂世之中保全身家即可?！?p> 他只當是自己的話嚇到老爹了，畢竟老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兒子左一句皇帝要死，右一句不出兩年就死，確實夠嚇人的。
“怎么就亂世了呢？”何進反對道，“如今黃巾賊亂已經(jīng)平定，四海清平，嗯……即便朝中有奸邪小人弄權，蒙蔽皇上，不還有一大批忠臣良將嘛，文臣比如司徒陳耽，武將比如那個大將軍何進。”
何進說完，得意地看了看陳耽。感覺自己這話說得很是巧妙，既維護了皇帝，又夸獎了自己，同時還取悅了同僚。
“陳耽？何進？哈哈哈哈……”劉延聽后不由得笑了，“此二人也是將死之人，冢中枯骨耳?！?p> ??？！
三人的眼睛全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