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救?
“唉,我要靈石也什么用啊,困在煉氣二層死活上不去。你說我們家老頭子,要是知道我在門派是這副熊樣,會不會把我腿打斷?”
旁邊的張伯仁還在絮絮叨叨,扒一口飯,長長嘆一口氣,似乎把嘆氣當(dāng)成了吃菜。
略一思索,楚陽掏出蘇先生送給自己的那本《五行訣》,推了過去:
“拿去看看,興許能解決你的問題,保管好,不要弄丟了?!?p> 無論是之前在模擬人生里,還是今天在現(xiàn)實中,熊威挑釁自己的時候,張伯仁都站了出來。
這讓楚陽覺得對方至少還算仗義。
人敬我一尺。
我敬人一丈。
既然出來修仙,就得恩怨分明。
“這是……”
張伯仁放下筷子,半信半疑地接了過去,翻開看了片刻,忽然倒抽一口涼氣,頓時飯也不吃了,抱著《五行訣》,撒開腳丫子就往靜室跑。
楚陽搖頭失笑。
……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
在此期間,老瘋子沒有上門,熊威也沒有作妖,更完全沒有要找回場子的意思。就算撞見楚陽,也是耷拉著腦袋貼著墻根縫走。
雖然偶爾還會和馮氏兄弟、董元成三人組發(fā)生口角,但對方一提到他在楚陽面前的狼狽模樣,熊威立刻就沒了威風(fēng),只能說些“他太厲害”“你們上還不如我”之類的話,惹得眾人大笑。
楚陽有些疑惑。
其實,對熊威出手,也是他在故意試探對方。他想知道,對方在經(jīng)此之事后,會如何反擊,自己便可以從中捕捉到更多的線索。
然而對方卻是這樣的反應(yīng)。
他暗自推測,幕后黑手是不是經(jīng)過儲物袋之事后,提高了警惕,所以暫時沒有給熊威安排下一次奇遇,于是導(dǎo)致了熊威一蹶不振?
只是猜測。
沒有任何證據(jù)。
張伯仁的境界開始有了松動的跡象,秦虎天天去學(xué)識字,似乎楚陽吊打熊威,給他樹立了一個榜樣,令他也知道發(fā)奮努力了。
飯?zhí)谩㈧o室,偶爾去院子外面散散步,三點一線……
不知不覺間。
深秋姍姍而至。
院子里幾株高大的梧桐樹,曾在屋頂撐起盛大的綠蔭,可現(xiàn)在卻也迅速變黃。
一夜西風(fēng)滿院秋。
落葉鋪了厚厚的一層,掃盡還來千百回,連院子里僅有的一方石板桌上,也是如此。
時間無聲流淌,恍惚之間,楚陽有了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九月十五。
子時。
楚陽在床上盤膝靜坐。
“本次模擬人生之旅開始……”
【姓名:楚陽】
【根骨:80】
【悟性:5】
【潛力:9】
【氣運:4】
【修為:煉氣二層42/200】
……
他緩緩睜開雙眼。
屋外的秋風(fēng)陣陣呼嘯,將窗戶上糊著的白紙刮得簌簌作響,又狡黠地從門縫里鉆進(jìn)來,發(fā)出了尖利的怪叫聲。
他默默感受著四周的寂靜。
其實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應(yīng)該繼續(xù)修煉,然后在半個月后問道臺試煉開啟之時,再次去挑戰(zhàn)蕭天逸。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情總是安靜不下來,久久無法入定。
這種狀態(tài)并不適合修煉。
起身將房門推開,凜冽的秋風(fēng)立刻撲面而至,深呼吸數(shù)口,寒冷的空氣進(jìn)入肺部,讓他莫名感到一股舒適感。
反手拉上房門,在小院中徐徐徘徊,一直走到了院門外面。
停下腳步,眺望著黑暗中嶙峋怪異的層巒疊嶂,他心中浮出了淡淡的惘然。
莊生曉夢迷蝴蝶。
其實一次次的模擬人生,又何嘗不是一場場的夢?
現(xiàn)實同樣如此。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修仙,是為了長生久視,倘若大道不成,那自己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成了鏡花水月,一場夢幻。
沉思著。
他低頭漫步而行。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來到了半山腰的小溪邊,溪水聲嘩嘩作響,蕩漾著天際的點點星輝。
前方的大石頭上,赫然坐著一名老者,是老瘋子齊晨。
齊晨靜靜地看著他。
神色間殊無歡喜,臉上也沒有任何的瘋狂之色,有的只是冷漠、麻木。
楚陽也平靜地望著對方。
現(xiàn)在是模擬人生里,就算自己死了,也不過損失一些獎勵點而已,他沒什么好害怕的。
夜風(fēng)驟起。
將兩人身上的道袍吹得起伏不定。
楚陽心中有些感慨。
他知道,對方曾是玄天圣地才智驚艷絕倫的天賦弟子,只不過因為盡失——不,現(xiàn)在至少還是煉氣中期修為,所以才成了瘋子。
從內(nèi)心深處而言,他是很同情對方的。
只不過,對方有可能是在裝瘋,更有可能是“人造氣運寶寶”的幕后策劃者,所以他還對此人抱有高度的戒備心理。
可現(xiàn)在看著對方,他越是思索,越覺得奇怪:
對方為何要裝瘋?
又是怎么策劃的氣運寶寶事件?
做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今,深更半夜坐在這里,是在回憶,還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這時。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珠動了動,接著望向了自己。
“你沒瘋?”
楚陽忽然生出了一股無可遏制的沖動,大膽上前一步,低聲詢問。
對方依舊靜靜地看著他。
一動不動。
楚陽耐心等待,等了幾乎有將近十分鐘時間,直到幾乎想放棄的時候,對方的嘴唇突然動了一下。
陡然間!
“??!”
對方仰天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雙手揮舞,兩只腳在地下不斷亂踢,似乎變成了一只發(fā)狂的野獸!
緊接著。
齊晨飛身躍起,跳進(jìn)了寒冷刺骨的溪水中,不停翻滾著以頭撞地,一縷縷殷紅的血跡,很快在水面上浮出。
到了最后,對方終于聲嘶力竭,重重倒下,生死不知。
“看夠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驀地在楚陽背后響起。
楚陽霍然轉(zhuǎn)頭。
立刻看到一名渾身上下罩著黑衣、只露出雙眼的男子。
對方只說了這一句話,再也不看他一眼,大步踏入小溪,然后彎下腰,毫不費力地將齊晨扛在肩上,騰空而起。
楚陽仰頭盯著漆黑的夜空。
他既訝異于那個黑衣人的出現(xiàn),也在努力回想著齊晨剛才的口型。他確信,對方的確是以唇語的方式,向自己說了一個字。
對方果然不是瘋子!
甚至,對方很可能知道那個黑衣人存在,所以才會以這樣的方式向自己傳遞信息,而且在傳遞完以后,立刻再次發(fā)瘋,迷惑對方。
瘋子怎么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沉思著,楚陽張開嘴巴,反復(fù)模擬著對方的口型。幾十次后,他霍然瞪大了眼睛。
對方說的那個字,似乎是……
救?
對方是在求救?
他瞬間覺得,一股涼意沖上了頭頂。
這是在玄天圣地內(nèi),有誰能逼著這位天賦弟子、現(xiàn)任掌門的師兄,以裝瘋來躲避迫害,甚至到了以這樣的方式、向自己這個四歲多的孩子求救的地步呢?
他想起了那個黑衣人,想起了傳聞中對齊晨呵護(hù)有加的掌門清玄子,想起了前世看過的種種權(quán)謀斗爭小說……
也許……
齊晨并非是“氣運寶寶”事件的幕后策劃者。
懷著沉重的心情,楚陽緩緩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