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道心丹論

　　【楚陽收拾了思緒，轉(zhuǎn)身走向門外。

　　可是剛邁出門檻，他又愣住了：

　　眼前的環(huán)境又變了。

　　雖然自己還是站在山峰上，可下面已經(jīng)變成了峽谷。

　　峽谷很大，東西南北相距十幾里之遙，不過被分成了截然相反的兩個部分。

　　左邊是一片極其遼闊的草地，孤零零的站著一個修士。

　　右邊是成千上萬的人，肩并著肩，腳挨著腳。

　　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手里拿著鐵鍬、鋤頭、鐮刀、木棍、斧子……

　　但無一例外的是，所有人全都面黃肌瘦，神情麻木，穿得破破爛爛。

　　楚陽意識到。

　　自己又進入了幻境內(nèi)。

　　天色已黃昏。

　　遠(yuǎn)方如波濤般的群山之上，懸掛著半輪殘陽，殘陽如血。

　　這時，右邊的人堆里，響起了凄厲而悠長的詠唱：

　　“發(fā)如韭，剪復(fù)生……”

　　無數(shù)人的聲音隨之響起，由弱變強，而且越來越大：

　　“發(fā)如韭，剪復(fù)生……”

　　那詠唱聲再次響起：

　　“頭如雞，割復(fù)鳴……”

　　眾人的合聲緊隨其后：

　　“頭如雞，割復(fù)鳴……”

　　緊接著，那詠唱之人似乎拼盡了全身力氣，仰天嘶吼：

　　“仙人從來不足畏……”

　　“凡人從來不可輕！”

　　隨著這句歌唱，轟然巨響，如同山崩海嘯般炸裂！

　　無數(shù)男女老幼發(fā)出了野獸似的吶喊，揮舞著鐵鍬、鋤頭、鐮刀、木棍、斧子……洶涌向前奔騰！

　　左邊那個孤零零的修士，緩緩騰空而起。

　　數(shù)百丈之長的火焰從他手中生出，然后轟然落下！

　　一劍光寒，劃破天際，呼嘯而至！

　　楚陽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邊倒的廝殺。

　　良久的對峙，只用了短短幾個呼吸就已結(jié)束。

　　在之前的模擬人生中，他早已見識過這種景象，也預(yù)料到了是這種結(jié)局，但是這次再度遇到，他仍不忍去看。

　　空氣中充滿了焦糊味和血腥味。

　　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尸體。

　　半晌后，他睜開眼睛，看到了那名修士仗劍遠(yuǎn)去的身影，看到了眼前的尸山血海。

　　成千上萬的男女老幼無一生還。

　　漆黑的夜色籠罩了大地。

　　成群結(jié)隊的烏鴉嘎嘎嘎叫著盤旋落下。

　　楚陽默默站了很久、很久。

　　心中涌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胸膛憋得慌，喉頭堵得慌，想要發(fā)泄，卻不知道向何處發(fā)泄。

　　就在這時。

　　遠(yuǎn)方閃過一道白色流光，迅疾逼近落下。

　　楚陽看得很清楚，來者是名穿著青色長袍、頭發(fā)花白的陌生老者。

　　老者默默佇立尸山血海之間。

　　站了很久、很久。

　　“恩師……”老者緩緩抬起了雙手，舉目遙望黑漆漆的天空，輕聲呢喃，“這，是您想看到的天下嗎？”

　　雖然距離很遠(yuǎn)，雖然對方的聲音十分輕微，可楚陽依舊聽得清清楚楚，宛如在耳畔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想要仔細(xì)端詳對方的面容神態(tài)，直至走到了老者半身前半丈之地，可老者就像沒看到他一樣，仍在喃喃自語：

　　“這天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比這黑夜還要黑。所有來自弱者的抗?fàn)帲荒芤允〗Y(jié)束，連一點希望的光亮都看不到……”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恩師！”

　　“您的詞寫得真好！可天意從來高難問，明月不諳人間苦，您讓弟子該怎么辦……”

　　楚陽呆呆地望著對方。

　　他已經(jīng)認(rèn)出了老者的身份。

　　“光明，從黑暗中誕生。”

　　“你們的血，必不會白流，總有一日，這黑暗的天地，會被光明照耀……”

　　他看到，老者盤膝坐在地上，神色變得無比剛毅、決絕，從懷中拿出了一面通體漆黑的小旗。

　　旗幟瞬間變至數(shù)丈之寬，上面翻滾著無窮的黑氣。

　　一道道透明的人影，從尸山血海中陸續(xù)浮出，他們神色猙獰，目光中全都含著刻骨的仇恨之色，接著緩緩飄入旗幟，消失不見。

　　無盡黑氣翻滾，凄厲而幽怨的哭嚎聲、嘶吼聲回蕩，更有無數(shù)張人臉不停閃過。

　　忽倏之間。

　　這些景象迅速遠(yuǎn)去。

　　楚陽再次回到了閣樓內(nèi)。

　　閣內(nèi)空曠寥落，只有一張桌子，但桌上多了一張紙，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跡：

　　“江流如此，后來還有英杰。”

　　正是道祖在飛升之前所說的那句話。

　　楚陽默默將這張紙折好，放進了口袋。

　　佇立片刻，他大步走出閣樓，這次，沒有再經(jīng)歷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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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歲：你突破至筑基前期境界】

　　【24歲，你突破筑基中期境界】

　　【31歲，你突破筑基后期境界】

　　【39歲：玄天圣地攻滅玄北圣地，天下大亂，你依舊不問世事，在青秀峰洞府內(nèi)潛修】

　　【幽深寂靜的洞府內(nèi)。

　　除了身下所坐的石蒲團外，別無它物。

　　水珠從洞頂墜落。

　　滴答、滴答……

　　像是模擬人生中流逝的時光。

　　楚陽緩緩睜開了雙眼：

　　“我本是地球上的普通人，偶然穿越到了這方修仙世界，成了小山村里，一名平平無奇的凡人?！?p>　　“如果沒有模擬器在，我根本活不到成年。就算活到了成年，也無法成為修仙者，只能成為他們口中的螻蟻、成為成片被割掉的麥子中的一根……”

　　“即便成了修仙者，可是在清玄子、在門派老祖的眼中，我豈不還是螻蟻？”

　　“呵呵，可是在天地大道看來，他們呢？又是什么？”

　　模擬人生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紛紛浮現(xiàn)。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探索，于絕路之中，不斷尋找那一線生機。

　　漸漸的。

　　他已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人生在世，又有誰愿為螻蟻草芥？

　　可即便是螻蟻草芥，難道就不配擁有那一線生機？

　　即便是不配，難道就沒有資格發(fā)出吶喊？沒有資格去嘶吼？去抗?fàn)?？?p>　　修仙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為生存，而抗?fàn)帯?p>　　他隱隱有所領(lǐng)悟。

　　丹田內(nèi)。

　　一滴靈液緩緩凝結(jié)。

　　洞府外。

　　無數(shù)天地靈氣陡然躁動，開始向青秀峰瘋狂集涌。九天之上，赫然出現(xiàn)出了一朵黑色的劫云，云中雷霆爆閃，轟隆聲陣陣】

　　【40歲：你突破金丹境界時，立下的道心丹論引動劫云。天雷劈下，你雖然身受重傷，但仍成功抵擋住了，結(jié)丹成功】

　　【41歲；門派爆發(fā)內(nèi)亂，你跟隨左流風(fēng)等人與清玄子一方開戰(zhàn)，成功將其斬殺。就在此時，一直不問世事的老祖突然出手，將你們捏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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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模擬人生之旅結(jié)束，您的最終評級為D-。恭喜宿主，成功改變了一名煉氣修士的一生，獲得70點獎勵！”

　　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

　　楚陽睜開了眼睛。

　　這次，被改變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運，整個門派的命運，也被改變了。

　　他不清楚為什么發(fā)生了改變。

　　但他終于知道，清玄子不僅僅只是青天教的奸細(xì)，在對方背后站著的，是那位常年不問世事的大乘期老祖。

　　玄元大陸上。

　　唯一的一位大乘期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