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南水郡守
郡守,封疆大吏,說是地方的土皇帝都不為過。
然而武宗俊感覺最近自己走了背運。
不知道為什么,中書下了肅王的召令讓他征五萬民夫在南水昌吉選個地方為其修建行宮。
行宮的樣式他看過了,也尋人問過,不是一般的繁瑣,若是按著圖紙上的修建,材料,地勢都是一個大問題。
而中書又只給了他兩百天的時間,可以說,近日來他愁的頭發(fā)都白了不少。
不過愁歸愁,動作卻一點兒也沒落下,他把手底下的知府,縣令以及尚且還留在南水的高官,市長全部叫過來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謹慎。
府衙正堂中,軍政分別左右而坐,武宗俊坐在高位將中書的旨意跟下屬說了一嘴。
有縣令為難道:“大人,強征民夫恐會惹得地方鄉(xiāng)紳不快?!?p> “本官管不了他們的情緒,誰若不開心了,不把本官的命令當回事,就拿誰家開刀。”
武宗俊一改往日與地方的虛以委蛇,這些人沒經(jīng)歷過王上亂政不懂的王上的恐怖,他還能不懂嗎?
這五萬人,就算是湊也得給湊出來,泥腿子死完了地主上,男人死完了女人上,直到把這行宮建完為止。
內(nèi)閣想的沒有錯,南水確實調(diào)不出五萬民夫來修行宮,但這不代表南水調(diào)不出五萬人口。
武宗俊確實有本事,他將整個南水郡依次劃分,從各地安排縣令正調(diào)民夫讓知府統(tǒng)籌,又安排市長暫停軍隊的訓練,分派到各地巡視以防止發(fā)生民變。
眾人離去后,武郡守一個人獨自坐在正堂之中面露凝色。
南水現(xiàn)在留下來的有生力量不多,而地方鄉(xiāng)紳能夠組織起來的規(guī)模郡守心里也沒底。
萬一真的發(fā)生動亂那可就糟了,還得先挑個刺頭敲山震虎。
這只虎還得跟自己關(guān)系匪淺,但牙口不好的那種。
郡守腦中閃過一串串人名,他忽然想到,之前聽朝廷的風向,說對于璃紗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進入了尾聲。
隨即,心底便有了決策。
“大人,您喚我?”
不多時,一位年進五十的富態(tài)胖子來到被傳喚進了正堂。
“岳丈勿需多禮。”郡守將年齡與自己差不多的男人扶起。
這是他一房側(cè)室的父親,近些年來因為自己的關(guān)系在南水也斂財不少。
當年這胖子雖然胖,可也沒有大到有兩個郡守這么寬的體量。
陳胖子那彎下去的腰直板了起來,肚子前一團贅肉扭來扭去,陳胖子也覺得難看,便伸出一只手扶住。
“不知大人叫俺過來是有什么是要俺去做的?”
郡守面露為難道,“確實有一事需要父親去幫襯?!?p> 陳胖子雙手抱拳,肚子上的贅肉又很有彈性的彈跳了兩下,“請大人吩咐。”
郡守將自己的難處跟朝廷的旨令告訴了陳胖子。
陳胖子義不容辭道:“大人放心,俺老陳就是背著大人起家的,若大人需要俺做什么,拼盡全家財產(chǎn)也無妨?!?p> 陳胖子心里有數(shù),就算是散盡了家財,只要背靠郡守,遲早會回本的。
他說的可都是真心話,武郡守也毫不懷疑,只要自己開口,岳丈就會傾盡家財相助。
他倍感欣慰,道:“小婿在這里就多謝岳丈了,只是恰恰相反,小婿需要您當眾反對征召?!?p> “?。俊标惻肿佑行┰尞悾骸按笕?,您可千萬別犯渾啊,這可是王上的命令,千萬不能擰著干啊,錢花光了俺們還能在賺,要是您跟王上擰著來,能不能留下一條命還是兩說?!?p> 陳胖子只當郡守貪心不足,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經(jīng)歷過王上亂政的人,都能十分清楚的明白王上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
“岳丈多慮了,王上此次命人在南水修建竹院行宮,說明以后定然會到南水來的,若不先把南水那些不長眼的清理掉,我這個位置可坐不穩(wěn)啊?!笨な匾蔡托母C子的對著陳胖子說道。
君王最忌諱的就是官府跟地方勾結(jié),雖然郡守這邊一直都是由陳胖子出面商談,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人給泄露給了天子。
到那時,他有幾個腦袋可以砍的。
陳胖子也明白了郡守話里的意思,郡守是想要讓自己做餌去清理掉一批腦子不清醒的,然后讓那些腦子清醒的安分一點。
只是他免不了憂慮,“大人,您打算拿哪幾家開刀,俺去幫你處理?!?p> 郡守隨便說了幾家,陳胖子就勞心戮力的去搞事了。
幾日后,一則震動南水的消息在南水擴散開來。
在南水郡守召集郡府各路鄉(xiāng)紳商戶議事的時候,郡守的老丈人帶頭沖撞郡守被郡守一刀砍了腦袋。
隨后又有消息爆出,這位老丈人平日里打著郡守的名義在官府,地方上兩頭黑吃,大肆斂財,收到消息的地主鄉(xiāng)紳無不驚懼不已。
大義滅親的武郡守一時間風頭無量,底下縣令的強征也是順順利利。
畢竟那是岳丈說砍就砍的狠人,他們也不敢去觸碰這位的逆鱗。
再加上又有市長各地巡視,這時候點燈,怕不是嫌油水太多。
估計田均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長安之行南水百姓的冤屈非但沒有得到伸張,還進一步的向著高層擴散。
百姓的日子非但沒有因為告御狀變好反而變得更加艱難。
然而武宗俊還沒功夫搭理底下人怎么想,他的側(cè)夫人哭的哭天搶地,他的幾個兒女也沒好到哪里去,以至于眼下武宗俊看到人就煩。
索性也就出了家,隨著隨從一路趕到昌吉為王上選取地址。
風水先生與武宗俊在昌吉逛了一圈,看了這里搖頭,看了那里也搖頭,幾天下來那頭發(fā)是大把大把的掉。
“這里也不行嗎?”郡守看著一臉愁容的風水先生再次問道。
“王上給的圖紙硬性條件定的太死,這里若要修建行宮,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開渠引流,貧道怕咱們時間會不夠。”思慮了下,風水先生還是開口建議道:“我建議大人你還是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只要行宮不建立在南水,那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p> 武宗?。骸?.....”
我特么也想啊,如果是王后的命令我還能找人發(fā)力,但是事關(guān)王上,我又能找誰依靠呢?
如果之前在泰安的事成了還好說,可問題是泰安也黃了,也不知道被哪里冒出來的野路子這么能攪屎。
“你們不是說自己在內(nèi)閣有人嗎,能不能為我多爭取一些時日?!?p> 風水先生搖了搖頭,“郡守身處地方或許不知道,內(nèi)閣屬臣連肅王瑞的面都見不到。”
風水先生表示愛莫能助,你還得自己想辦法。
郡守臉色一陣鐵青,對于風水先生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笑話,內(nèi)閣是肅王的眼睛,怎么可能連面都見不到,不想幫就不想幫。
想來也是,他們只是合作伙伴,并不是“自己人”。
他看著地圖,指著風水先生給出的方案到:“如果在這里修建行宮,本官需要多少人去趕工時?!?p> “最少八萬,八個時辰無休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