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韞回到住處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冬日午后的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想著自己就快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姜韞只覺得就連屋檐下的宮鈴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正待姜韞在想要再細(xì)細(xì)琢磨一番計(jì)劃時,一個小宮女過來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瞧著面色有幾分緊張:“阿韞姐姐,主子喚你過去。”
“知道了,可是主子不舒服了?”今天是文柳當(dāng)值,況且如今的麗嬪應(yīng)該不太想看見自己才對。
“姐姐走后主子又睡了一會兒,才醒過來不久。”水煙想了想,又道:“我出來時主子已經(jīng)用完膳了,文柳姐姐正伺候主子上妝呢。”
上妝?
姜韞心里有底了,謝道:“我知曉了,多謝你了,我那兒有些新得的絹花,晚些時候你過來找我玩啊?!?p> 水煙聽后忙不停地道謝:“那就多謝阿韞姐姐了,姐姐的絹花一向漂亮得緊,我們早就眼饞了?!?p> 這話倒也不全是奉承,姜韞雖然是宮女,在進(jìn)宮前卻也是得了母親精心教養(yǎng)的,針線功夫可是連尚服局的嬤嬤見了都要贊不絕口的。
姜韞笑了笑,未再耽擱,先向內(nèi)殿而去。
饒是早就做足了準(zhǔn)備,姜韞也沒想到麗嬪會直接動手。
姜韞跪在一旁,領(lǐng)子碰巧被茶水濺到,一會兒功夫便已浸濕了,垂在地上的左手也被碎片劃了一道。
“姜韞,你可知罪!”
麗嬪似是受了打擊,聲音滿含怒氣和失望。
“奴婢不知?!?p> 姜韞忍著疼,一字一句道,“奴婢不知犯了何罪,竟惹得主子這般生氣?連辯駁一句的機(jī)會都不給就要治罪嗎?”
麗嬪扭過頭,看向一旁的文柳。
其實(shí)文柳說的那些事,她也是不信的,可她一想到姜韞將來要和自己分享同一個男人,她就如鯁在喉,哪里來得及去看什么證據(jù)?
若是能借此機(jī)會敲打一番姜韞,倒是正合她意。
所以才有了現(xiàn)在這一出。
文柳忙往一旁侯著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看著小宮女匆忙跑出去的背影,文柳差點(diǎn)忍不住笑出聲來,今天這出戲她已經(jīng)計(jì)劃許久了。
自打知道麗嬪和吳嬤嬤打算借宮宴把姜韞獻(xiàn)給皇帝,她就在等著這一天了,若有機(jī)會,誰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主子既然要望皇上身邊獻(xiàn)人,那個人既然可以是姜韞,為何單單不能是自己?
她自認(rèn)并不比姜韞差些什么。
所以,她要先讓麗嬪對姜韞失去信任,然后再取而代之。
這些天她一直就往麗嬪跟前湊,好多平時姜韞的活計(jì)也被她攬了過來,時不時就在麗嬪跟前說些閑話,勾的麗嬪對姜韞的成見越來越大。
眼下,就是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了。
“阿韞姐姐,主子平日里待你不薄,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從主子這兒偷拿東西??!你可真是糊涂?!蔽牧聪蚬蛟诘厣系慕y,眼底不自覺的帶上一絲幸災(zāi)樂禍。
姜韞聽得如此,也笑了,“主子自是待我不薄,我也必不可能做出這等偷雞摸狗之事?!?p> 不知怎得,明明跪著的人是姜韞,這會兒文柳卻心底一突,一股寒意竄上心頭。
這時,先前出去的那個宮女已經(jīng)回來了。
“稟主子,奴婢們沒有在阿韞姐姐的房里找到?!?p> 沒有?怎么會沒有!那可是她親手放進(jìn)去的!
文柳一驚,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姜韞。
姜韞已經(jīng)哭起來了,她一雙眼生的極為好看,此時雙眼微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又竭力咽下淚水:
“我雖未同主子一起長大,可也是自主子進(jìn)了宮就服侍在一旁的。不知是誰在背后嚼舌根,要如此辱我,主子可得替阿韞做主啊?!?p> 說罷,俯在一旁哭了起來。
麗嬪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結(jié)果,瞧姜韞這樣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她倏然瞪向一旁的文柳,眸間隱隱透著些惱怒:“你來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柳現(xiàn)在也有些懵,不過現(xiàn)在最要緊的還是阻止姜韞將此事鬧大才對。
思及此,文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她埋頭叩首:“主子息怒,奴婢許是看錯了。”
“看錯了?我倒是沒事,可不知主子究竟丟了何物?如今總得找出來才是?!?p> 不打算讓文柳再說,姜韞直接搶過話頭,“想必那賊人定是含秋宮的人,今天若是丟了東西沒被繩之以法,必然會助長他的貪心,長此以往,主子的安危可如何是好?”
“還請主子下令,搜查含秋宮,將那賊人揪出來,也好讓一眾服侍的姐妹們洗去嫌疑?!?p> 一時間,眾人莫不贊同,忙都跪地深深叩首。
畢竟,誰也不敢背上偷拿主子?xùn)|西的帽子。
麗嬪深呼一口氣,看向一旁的吳嬤嬤,“嬤嬤,你親自帶人去搜。”
吳嬤嬤應(yīng)聲,帶著水煙幾人出去了。
殿內(nèi)瞬時靜了下來。
麗嬪望向還跪在一旁的姜韞,“起來吧,我進(jìn)宮你就在我身邊服侍,我自是信你的,也最是器重你,今天讓你受委屈了?!?p> “謝主子?!苯y垂首,沒讓人看見嘴角的嘲諷。
器重么?一邊謀算著把她獻(xiàn)給一個能當(dāng)她爹的男人,可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之心。
這器重,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