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陽春獵鹿圖
姜以牧看了看摔在地上的弓箭，又偷偷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姜泠，只覺得心中煩悶無比，難道這些年他真的在一直認賊作母？
謙謙君子，卑以自牧。
姜泠冰冷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與腦海中另一個慈愛的女人聲音重疊。
“牧兒以后長大了要保護母親和姐姐！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們！”
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連步子都走不穩(wěn)，他昂起頭顱看著眼前的女人信誓旦旦說道。
女人寵溺地揉了揉男孩的的腦袋：“好！我們牧兒以后長大了一定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娘有你爹保護，牧兒只要保護好長姐就行了，絕對不能讓她被別人欺負！”
門外一個青衣女孩捧著一碟奶糕小跑了進來：“娘！牧兒，來吃奶糕，我親手做的！”
女人拿起了一只奶糕遞給男孩，而那青衣女孩卻學(xué)作大人模樣告誡道：“牧兒可不能貪吃哦，奶糕吃多了不消化！
女人望著自己的一對兒女突然笑得很開心，似乎是想起了多年以前的往事。
再后來呢？
再后來女人不見了，青衣女孩也離開了。
他一直與另一對母女待在一起，將她們當(dāng)作至親之人。
姜以牧努力回憶著這些早就被他驅(qū)趕得干干凈凈的回憶，他忽然扭頭道：“不比了，這玉簪誰愛誰去比吧！”
眾人面面相覷，又各自松了口氣，畢竟姜以牧走了就意味著他們少了一個勁敵。
人群中有兩位公子上前比試了一番，兩人技術(shù)平平無奇，都是五六環(huán)的水平，很快就結(jié)束了，眾人看的也不盡興。
第二局結(jié)束，王氏卻突然站了出來。
她手中拿著一軸畫卷道：“我也有一物，作為第三輪的戰(zhàn)利品?！?p> 說罷她將此畫緩緩展開，是一幅陽春獵鹿圖。
畫中青山翠柏環(huán)繞，溪流河水輕淌，一只輕盈活潑的梅花鹿在畫卷中央正歡快地躍起。
這鹿通體毛色呈栗紅色，有白色斑點點綴其中，狀似梅花，兩只長長的鹿角頂在頭頂，如同新生枝丫。
只是奇怪的是這畫只見鹿卻不見獵鹿之人。
這幅畫比起前兩個戰(zhàn)利品，明顯過于廉價了。
眾人皆紛紛搖頭，絲毫沒有爭奪的欲望。
系統(tǒng)冒聲道：“她這是拐著彎要羞辱宿主您呢！”
“哦？怎么說？”姜泠問道。
“你母親是汴京城有名的丹青手，這幅畫正出自她之手，她現(xiàn)在將這幅畫擺出來一是要效仿剛剛顧秦氏羞辱顧惜琴的做法，另一方面是要借著眾人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侮辱你母親的畫工?！?p> 系統(tǒng)的語氣里也盡是對王氏的鄙夷之情。
果然，這些名門望族羞辱人的法子都一樣低劣。
既然非要來招惹自己，那不接招豈不是讓她很失望。
姜泠上前一步道：“這幅畫我要了！”
顧秦氏聞言接道：“有誰要與姜姑娘比試的？”
“我來！”
人群中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只見一位身材高挑窈窕，眉目清秀如畫的女子緩緩走出，她梳著一頭單螺發(fā)髻，斜插著一只步搖，身著一件煙綠色襦裙，隨身姿搖曳。
不知為何，見到此人，姜泠猛地眉心一跳。
一股強大的力量自這女子的身上散發(fā)而出。
“這位是樂平郡主，榮親王的嫡女，榮親王是當(dāng)今圣上的親哥哥，只是因為榮親王乃嬪妃庶出，所以才是當(dāng)今圣上登上了龍椅?！?p> 系統(tǒng)翻了翻人物關(guān)系圖和人物介紹后又補充道：“只是不知為何，去年一場大病后，樂平郡主性情大變，判若兩人?！?p> 兩個隨從上前替樂平郡主系上攀脖，將她寬大的袖子兜住。
姜泠見狀也從懷中抽出之前沈辭舟送給自己的攀脖，還好周圍人聲嘈雜，那攀脖兩端的鈴鐺聲音迅速被湮滅。
她剛準備給眾人露一手單手攀脖的本領(lǐng)，卻沒想到顧惜琴突然上前接過她的攀脖，替她繞過了肩頭。
將道袍兜住后，又打了一個漂亮的活結(jié)。
姜泠朝她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樂平郡主接過侍從呈上的弓箭，又轉(zhuǎn)眸遞給姜泠客氣問道：“姜姑娘先請——”
姜泠現(xiàn)在所占據(jù)的這具瘦弱的身體雖然從來沒有接觸過弓箭，不過上一世無珩君曾經(jīng)授給自己一把靈弓，雖然自己當(dāng)初為了故意討嫌從未認真用功練習(xí)過，但這點功底對付常人卻是綽綽有余了。
姜泠接過長弓，又在弦上搭了一只羽箭。
她緩緩拉起弓弦，才驚覺這弓箭有多費力，還未拉滿，便覺手臂酸麻。
她屏氣凝神，盯著遠處箭靶，將羽箭釋放出去。
“九環(huán)！”
王氏不由得蹙起一雙細挑的眉：“她不是整日在道觀里修行嗎？竟也會射箭？”
姜箐輕咬唇瓣，茫然搖了搖頭。
而此時的姜泠在她們二人眼中，已然成了棘手的眼中釘。
樂平郡主笑意盎然，拿起一把長弓后，那溫和的雙眸立即變得凌厲而兇狠，她挽弓而立，羽箭蓄勢待發(fā)。
小廝敲響了銅鑼，大喊一聲：“十環(huán)！”
眾人紛紛叫好，他們早就聽聞大病一場之后的樂平郡主早已褪去昔日的溫順柔婉，變得英姿颯爽，今日所見，卻非虛言。
姜泠再次舉起長弓，暖風(fēng)吹起她的青袍，露出一雙粗糙的白色布鞋。
身后攀脖系緊的兩端鈴鐺在風(fēng)中招搖碰撞，發(fā)出細微卻悅耳的琳瑯之音。
箭刃刺穿空氣，伴著不遠處的一聲杜鵑啼鳴一同發(fā)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思凶钪行牡闹焐吧稀?p> “十環(huán)！”
身側(cè)的樂平郡主換了一個細細打量的眼神在姜泠身上徘徊，觀察了片刻又定神回頭向箭靶射出第二箭。
“九環(huán)！”
兩局下來，總分打成平手，最終輸贏僅在最后一箭。
眾人紛紛被勾起好奇心，甚至有人打起堵來，押誰贏誰輸。
樂平郡主突然勾起唇角，看向姜泠道：“如此射箭，未免太過單調(diào)，最后一箭，咱們射活物如何？”
姜泠斂眸，眼中無悲無喜：“隨意?！?p>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廝抓著一只大雁走來，那大雁雙翅被人控制住，只剩兩只爪子撲騰不停，試圖擺脫身后的禁錮。
樂平瞥了一眼：“就射這只大雁，我們一同拉弓，誰的羽箭先刺穿它誰就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