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城東,灌江街,有座占地近千平的園林府邸。
府中,只居住著一個小老頭,和幾個做草頭神的精怪,素日清凈的很。
這日一大早,府中鳥兒啼聲清脆。
周蟬老爺子穿著白背心大褲衩,騎坐在高高人字梯上,在橫梁上勾畫一百零八神仙圖。
廊下,元大武院的姜主任杵在書屋窗外,顯得頗為拘束,眼角時不時瞄向坐在院里的青年人。
……
上周,西都學盟的來訪團已經抵達元大。打的名號是學盟聯賽即將開啟,大家切磋交流,共同進步。但,元大的師生都知道,這幫龜孫定然是沒憋什么好屁!
一直以來,西都諸多學府便瞧不起如開元大學這便地處荒莽之地的大學。
窮且與無能人,在西都學盟眼中,他們這些大學唯一作用便是輸送優(yōu)質的學員。
但,有道是天道好輪回。這些年,隨著岷江礦區(qū)的發(fā)現和開掘,元大是農奴翻身把歌唱,突出一個不差錢,從西都挖了許多名士,這便與西都諸多學府結下了梁子。
時值元大申請“天字”評級,西都學盟來訪,多半便是來當攪屎棍……額,來搞事情的。
說來,元大也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在這群王八羔子面前好好的秀一把。
然而,昨天晚上,姜主任正在帶學生開黑,老院長周蟬一個電話過來,劈頭蓋臉的便是一通罵。
在罵痛快之后,留下一句“明天早上給我滾來了”后,掛斷電話,留下姜主任一臉懵逼。
于是,今天一大早,姜主任便老老實實來了。順帶看看自家這位活閻王,究竟要干啥。
……
其實,打從進門,姜主任就在觀察屋里小伙。他絕不超過二十五歲,短碎頭發(fā),相貌平平,十分普通。目光無神,缺少了幾分青年人朝氣,透著股困倦和淡淡的酒味,看來是宿醉了。
小伙伸個了懶腰,抬頭瞧著老院長周蟬:“老周,一早叫我來,有什么事情?”
老周停下手中筆,回身瞧著青年,道:“過幾日,西都學盟要和元大打交流賽。專門挑元大申請評級的檔口來,擺明了是要在元大頭上拉屎,老子不能忍?!?p> “不能忍你去懟他們,找我做甚?”小伙倦央央的半依在石桌上。
“老子去了豈不是以大欺???元大的小東西還差一點火候,你得幫一把?!?p> “不干?!毙』镆豢诨亟^?!白蛱鞄湍闳ナ帐澳堑V井便是累個半死,你今天又來?拜拜了您內?!彼鹕砭鸵?。
“那些受困者是你救的!”
這時,一直在旁邊摸魚的姜主任驚出聲來。昨日,他看到新聞,還以為是張局長親自下去把人撈了上來,不想,竟是眼前這小伙。
“嗯?!毙』飸艘宦?,頗為怨念的看向老周。昨天累個半死,居然獎金都沒一毛。
老周全然當沒看見,道:“徐來,你可知這次帶隊來的是誰?”
“是哪個?”
“是阿瑤,你就不想見見她?”
“阿瑤?”聽聞這個熟悉的名字,小伙竟愣住了??缮韵⒅?,他哂笑,“她都嫁人了,還見個屁?!?p> “少和老子裝糊涂!阿瑤妹子還沒來得及嫁,蒼鶴那個短命鬼就沒了,這也算嫁了?況且,你就不想問問她這些年過的可好?”
“……”小伙語塞。這一刻,無數回憶如決堤之海在腦海中涌現,當年種種都如昨日都在眼前……那是他一生中最意氣風發(fā),精彩暢快的時候!
“行,我去了?!?p> “哈,小姜,明日幫他辦一個旁聽身份。若是有人細問,便說是老子徒弟?!闭f完,咧嘴笑看向青年,像是占了什么便宜。
小伙白了他一眼,懶得計較,走了。
……
從老周的府邸出來,徐來往西走去。出了灌江街,便是望舒城最為繁華的商業(yè)區(qū)。這會兒正是上班的點,許多懸空飛車就跟蜜蜂歸巢一般,扎進高層停車場,反倒是地面上空曠許多。
稀疏的行人中,間或會有幾個人,大約是要遲到了,直接一躍數米高,攀上窗戶,直接翻了進去,省了上樓的麻煩。
說來,隨著開元等一眾大學學院興起,擁有修為的人越來越多。好在城中法度森嚴,社會秩序并未受到太大沖擊。
在路邊早餐屋買了份千張卷油條和甜豆?jié){,徐來邊吃著直徑穿過商業(yè)區(qū),沿著街道繼續(xù)向西走去。
漸漸地,喧囂的繁華變的平凡而安靜。
這一帶是生活區(qū),居住的多是工人、教師和普通小白領,平日大家伙都在為了生活而忙碌,也只有周末或者假期才會熱鬧一些。
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一處叫做云觀的小區(qū)。他有一間鋪子在小區(qū)外,叫“徐氏動力鋪”,主經營動力系統(tǒng)相關配件,聊以為生。
打開店門,他來到柜臺后,打開收銀臺,正要往一旁的搖椅上趟去,卻發(fā)現有只大黑狗早已趴在了上面。
“去屋里睡,我要開業(yè)了?!?p> 大黑狗抬眼皮瞧了他一眼,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道:“懶得動?!倍?,在躺椅中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姿勢霸占躺椅。
徐來皺起眉頭,臉色不悅,正要讓這只癩皮狗知道誰才是爺時,一個穿著元大工院校服的長發(fā)小子快步走進來。
來人叫張知善,就住在觀云小區(qū),一個理工男。
“徐哥兒,你總算開門了。一個早上,我已經來了三趟!哎?哪來的黑狗?”
“昨天撿的。一大早,有什么事?”徐來說話間,一把抓住黑狗的后頸,如扔鐵餅一般,將黑狗摔飛出去。然后,無比嫻熟的躺進搖椅中。
舒服了。
“小子!你竟敢如此對爺爺!”大黑狗落在人行道上,轉而張牙舞爪的越過柜臺,撲在徐來身上,張開血盆大口四處咬去。
“我的褂子!去你丫的!”徐來不顧大黑狗咬著自己的手臂,一記老拳錘在它的腦門上。大黑狗當即眼冒金星,被徐來拎起一腳踢進里屋,而后重重的鎖上里屋房門。
“清凈了?!毙靵硎娣奶苫靥梢紊?,抬眼皮瞧著知善,“剛才你說啥來著?哦,有啥事?”
張知善已然目瞪口呆,半響回過神來,“不是,我要的零件到了嗎?那個……剛才那只狗,是在說話吧?”
“一條妖狗,不用在意。你要的零件就在那邊抽屜里,自己拿?!?p> 妖狗?
而已?
貌似就算元大農院,能說話的妖怪也沒多少吧。但張知善沒有糾結,去拿自己的東西去了。
聽著抽屜里一陣嘩啦啦響的翻找聲,徐來躺在搖椅中,目光無聊的看著天花板,喚道:“知善?”
“什么事?”
“今天晚上,我打算去元大,幫我約下你姐,咱們一起吃個飯?!?p> “老姐一心學業(yè),才沒功夫搭理你?!?p> “有緣由。朋友給了我一個去元大旁聽的資格,我想邀你們姐弟一起慶祝下?!?p> 聞言,張知善很是狐疑的瞧著徐來。一個小店的混子老板,雖然有時會給人一種深不可的感覺,但他居然能混到元大旁聽生?!
“真的假的?”
“今晚過去住一晚,明早就會去元大報到?!?p> “行吧,我試試。但是,不要對我老姐有什么非分之想?!?p> 二人說話間,張知善拿著一個裝有螺母軸承等小零件的盒子來到柜臺,掏出手機正要結賬。徐來懶洋洋道:“賞你了?!?p> “休想收買我?!睆堉七€是掃碼付了錢。臨走前,他再次問道:“你當真搞到了元大旁聽生的資格?”
元大雖然不算頂級名校,卻也在一流之列。每年的捐助生,要掏海量的資源才能進來。
“騙你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