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咒
瞅瞅，王炳昨天還年輕輕的一張臉，今天就蒼老了十歲，嘴角還掛著哈喇子，和村子里的胡瘋子沒區(qū)別。
蔣翠翠始終裝作沒瞅見王炳，卻暗地里用眼角余光看了幾次。
王炳坐在凳子上，手里抓著餅子，卻因為渾身不斷哆嗦，餅子一口也送不到嘴里。
而王炳抬頭一瞅見蔣翠翠，立刻嚇得手里餅子一扔，跑到墻角，縮作一團。
大家都把眼神瞅向蔣翠翠，蔣翠翠一臉莫名，理直氣壯的回視著大家。
“看啥，這傻子可不要指望賴上我們。我們能養(yǎng)活自己都不錯了，誰造的孽誰自己扛去。”
難道不是蔣翠翠做的？要不然她咋還邊說邊瞅張王氏呢?？蔀樯锻醣@么怕蔣翠翠？
甚至，有人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張王氏就不怕蔣翠翠。
嗯，難道不是一路神靈做出來的事情？
疑惑，疑惑，還是疑惑。
不過，來日方長，他們總歸是會知道真相的。
蔣翠翠自己內(nèi)心也驚濤駭浪的很，她真的就是想嚇唬一下王炳，讓他感受一波在生死之間反復橫跳的歡樂，卻沒想到，人直接傻了。
好在，張王氏只是有些呆滯，養(yǎng)一養(yǎng)，緩一緩，應該就會變好了。
可以說，因為王炳不是自己村子里的人，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太關注王炳。
只要張王氏不是完全不能自理，他們覺得事情也不算大。
而自己村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里正已經(jīng)讓張民派人去找王炳的父母了。
當然，要是張民想養(yǎng)著王炳，他們也是不管的。關鍵就是張民想要送王炳去里正家，這就無賴的很，所以，里正也不得不管一管。
里正不想管，可架不住張民本身就是無賴。覺得和張民理論，還不如和王炳爹娘理論更省心省事省力。
回頭，里正要求村子里的人，最近無論男女老少，一律不準來張王氏家門口。
鬼知道，這是一個被下了啥咒語的門口。
原本大家心里就犯嘀咕，現(xiàn)在一聽里正的話，立刻表示擁護并堅決執(zhí)行，要是誰不聽話，他們立刻就出手收拾。
蔣翠翠卻始終內(nèi)心有些不確定，總覺得事情處理的太簡單了。
畢竟，自己前世始終跨越不過的王炳這座大山，現(xiàn)在輕易就過了。
虛幻、不確定，懷疑、、、、、、反復出現(xiàn)在她心頭。
兩口子回了自己家，蔣翠翠不斷在地上踱步，張健也坐在凳子上發(fā)呆。也沒啥事，該確定的確定完，那是不是就要繼續(xù)去鋤地？
里正看到扛著鋤頭又打算繼續(xù)去鋤地的蔣翠翠兩口子，覺得這兩口子是傻了吧？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不是該操心事情的始末？還有心思去鋤地？那地里是有黃金，要他們?nèi)欤?p> 蔣翠翠噼里啪啦的反駁，“我們家地頭的草比莊稼長的都旺盛，不鋤地，總不好來年喝西北風?！?p> “再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已經(jīng)從二狗蛋嘴里知道了?！?p> “說不定，就是有神顯靈。要是人干的，我們聽堂哥張民的話，幫著報仇。可這是神干的，那我們咋辦？”
這種仇，他們也報？腦子進水了吧。
哎，大家一聽，還真的是這么個情況。
畢竟，和人報仇是真報仇，和神靈報仇就是腦子抽風，才能干出的事。
大家再瞅見蔣翠翠他們提的水和干糧，衣裳上的塵土，就知道這兩口子是從遠處地頭趕回來的。
之前之所以沒注意，不是主要關心他們怎么對待張王氏了么。
只是，這兩口子表現(xiàn)的也太冷情了吧。
好在，誰家也是要過日子的。以前這兩口子日子就過的艱難，自從蔣翠翠說要賺銀子送張霖去私塾，那真的就變樣了。
他們一家三口，可是整個村子里現(xiàn)在最勤快的人吶。
里正張張嘴，也沒話反駁。揮揮手，示意他們兩個人去鋤地吧。
蔣翠翠低頭瞅了瞅干糧，直接告訴張健，“你先在這里幫忙著，我回去做飯，吃了飯，我們再去鋤地?！?p> 大家一聽，覺得蔣翠翠這是有些埋怨他們呢。要不然，已經(jīng)出發(fā)鋤地了，還能又回頭去做飯？可蔣翠翠又沒明著說，他們還沒辦法反駁。
而且，這里有什么忙需要張健幫的？
對著兩個真的二傻子，怎么幫忙？
喂吃喂喝，端屎端尿？
他們瞅瞅里正，想著沒事還是回家做飯，以后好好干活，腳踏實地賺銀子，絕對不要動歪心思，否則就是王炳姑侄的下場。
蔣翠翠其實是不太能面對這種情況，這完全超出了她一開始的預期，所以，呆在這里，她自己內(nèi)心其實也煎熬。
等再次回了家，立刻燒火做飯，一刻也不敢讓自己清閑下來，就怕自己一閑，會不由自主的想王炳和張王氏的事情。
張健也是沒有想過，蔣翠翠出手這么霸道。可瞅著蔣翠翠看著淡定，其實也是緊張的神情，他能說什么？
自己的媳婦要自己護著。
兩口子吃了飯，這一次沒有帶張霖，而是留他在家里割豬草、練字。要是下午練字，那晚上就少練點，也節(jié)省一下眼睛。
兩人一直沉默，一直沉默，沉默到了地頭。
兩個人鋤了很久的地，張健才憋不住開口。
“以后，你不要出手了，還是我來出手吧?！?p> “啊，昂，好的。”
之后，又是沉默，各自鋤地，不知道要怎么說。
蔣翠翠是有些沒法面對，有點逃避，只要不提就仿佛此刻不用面對自己做出的后果。她就想先當一回鴕鳥，以后該立起來的時候，還是要立起來的。
張健也覺得自己好憋屈，以前是蔣翠翠特別能叨叨，不是嫌棄這個就是罵那個，現(xiàn)在卻一言不發(fā)讓他心里著急上火。真的，他居然懷念那個時候的蔣翠翠。
“你也不要怕，這個事情就過去了，以后不要再做就成了?！?p> “昂，知道了?！?p> “我知道你這會害怕?！?p> “我不害怕?！?p> 以往都是張健自己咽死人不償命，現(xiàn)在第一次被蔣翠翠咽的說不出話來。
張健在原地運功半晌，覺得不能和此刻的蔣翠翠計較，還是鋤地吧。
再說了，蔣翠翠是盡量不去想，可內(nèi)心還是會胡思亂想的。以往都是嘴上叨叨，可這一次卻是實際做了，跨越了她內(nèi)心的道德底線。
可要說她后悔么？她是絕對不后悔的。
只不過，就是情緒一時間轉換不過來。
她需要干活，不斷的干活，讓勞累沖醒自己的腦子，沖破自己的思想牢籠。
這么久，蔣翠翠都沒有現(xiàn)在這么勞累。哪怕出一口氣都覺得已經(jīng)到了生命的極限，可她還又咬牙硬扛著，不去用空間補充體力。
自虐，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對自己，卻就這么做了。
直到她干活暈過去，‘噗通’一聲，張健聽見倒地聲，立刻扔下自己的鋤頭，跑到蔣翠翠跟前。使勁掐人中，慢慢才瞅見蔣翠翠眨了眨眼，再瞅著她慘白的臉色，那叫一個生氣。
打？不成，罵？不成，只能一個人生悶氣。
他也不干活了，掐醒來蔣翠翠，又瞅著她睡過去，就陪坐在她跟前。
直到太陽都要落了，才站起來，先把鋤頭埋在莊稼地，然后背起蔣翠翠，回家。
蔣翠翠卻也不是真的一無所覺，只不過，她醒不過來。
她在空間里，正貪婪的吸著白霧，大口大口。白霧一股一股的都進了她嘴巴，有一種妖精修煉的既視感。
可她始終不覺得飽，更不覺得撐得慌。
之前，她稍微吸幾口白霧，就覺得飽了，也就出去干活了。現(xiàn)在，完全不頂用。她就只能一個勁的吸白霧，要不餓得慌。
等望見村子的時候，張健把蔣翠翠放下來，堵著蔣翠翠的鼻子，讓她再次醒來。
蔣翠翠醒過來，也沒叨叨，而是和張健一起并排往家走。
村子里的人，貌似又恢復到以前，都安靜了，也都接受了張王氏姑侄兩個變成傻子的事實。
唯獨張民耷拉著腦袋，蹲在大門口吸著旱煙。瞅見他們兩口子回來，張張嘴，邀請他們進家坐坐。
蔣翠翠立刻警惕的瞅了瞅他，然后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堂哥，我們才回來，要回家做飯喂牲口的。”
“等忙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們空閑了，肯定會去你們家串門。一定會去的，這你放心，我給你保證?！?p> 張民原本就那么一說，也沒誠心請他們?？涩F(xiàn)在被蔣翠翠這種躲避瘟神的態(tài)度，氣的不行，非要拉著張健進家。
蔣翠翠著急的不行，不想張健進去，又拉不住。最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健進了張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