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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河山錄

第五十九章 把戲

錦繡河山錄 老山辰芒 3013 2022-03-20 10:30:07

  田守業(yè)一步一步地擠入人群,離得近了才看清淑晴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個石臺,現(xiàn)下已被軍士團團圍住,甚至設置了拒馬。石臺后方一方?jīng)雠?,棚下所坐之人同樣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葉子豪。他不敢再往前走,將身體隱藏在一個男子身后,眼神定定地看著淑晴,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疑問。心思正在千回百轉(zhuǎn)之際,忽然眼角捎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韓豐良!

  一瞬間田守業(yè)只感到通體生寒,雙手竟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韓豐良在人群中游走,鷹隼一般的目光在圍觀的百姓臉上掃過。田守業(yè)緊貼著身前的那名男子,韓豐良從他的身后走過,他停下腳步,目光在田守業(yè)的后腦勺上一瞥而過。

  萬事足中,馮友林敵視地看著對面的劉一鳴和閆亮。劉一鳴率先打破了沉默:“馮公公,我們付出那么大代價將你帶出來,所圖何事想必你心中清楚吧?”

  馮友林輕蔑地道:“這種戲碼我已經(jīng)厭倦了,回去告訴孫藝程,讓他別耍這種黃口小兒的把戲?!?p>  劉一鳴和閆亮面面相覷,劉一鳴道:“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p>  馮友林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得閆亮心頭火起:“你他媽的老實點!”

  馮友林道:“不然呢?”閆亮霍地站起,馮友林雙手扯住衣襟,向兩側撕開,只見馮友林原本白皙的胸膛上傷痕累累,竟無一塊好肉!閆亮徹底懵了,手指著那些傷口:“這......這是怎么回事?”

  馮友林合上衣襟,眼神中有些悲愴:“你們的秘密我是不會說的,讓我回去吧?!眲⒁圾Q似乎悟出了什么,試探道:“我不知道你把我們認作什么人。但我可以明確告知你,我們不是孫將軍的人?!瘪T友林的目光在閆亮和劉一鳴的身上流轉(zhuǎn),忽然跪倒在地:“不論是您二位是何方神圣,放我回營吧!”劉閆二人被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位馮公公唱的是哪一出。馮友林跪行幾步,忽然一把抱住閆亮的大腿:“閆大人、劉大人,還請高抬貴手,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p>  田守業(yè)恰在此時進了門,本來已是心事重重,見到屋內(nèi)景象更嚇了一跳。閆亮抬腳將馮友林踢至一旁,向田守業(yè)問道:“怎么樣?”

  田守業(yè)道:“果然如師傅所料,今晨葉子豪已安排常鑫接替劉大人的職位,對劉大人的去向含糊其辭。”

  劉一鳴道:“他知道我尚未掌握確鑿證據(jù),便不能動他分毫。而他也是投鼠忌器,既然沒有公之于眾緝拿于我,那便是想暗中下死手了。”

  田守業(yè)道:“我從都督府出來后,還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昨夜大同城內(nèi)抓到了兩個韃靼女奸細,在東邊城門樓子下示眾,此事已傳遍大街小巷。我擔心此事與我等有關,便去現(xiàn)場打探,哪知被綁之人我是識得的......”

  閆亮皺眉道:“怎么回事?”

  田守業(yè)道:“那被綁之人便是我入營帶走尹夫人那晚巧遇的淑晴姑娘......”話音未落,只聽身后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干嚎,幾人忙回頭看去,只見馮友林赤紅著一雙眼睛,腮部肌肉瘋狂地抖動著,整個人如瘋狂一般撲向閆亮:“你們干的好事!”

  閆亮伸手抓住他,馮友林沒有武藝,只如潑婦般拳打腳踢,閆亮皺皺眉向田守業(yè)丟了個眼神,田守業(yè)繞到他身后,抬腳踢向馮友林腿彎。馮友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閆亮劈手抓住他的衣領,反手兩個耳光:“清醒了嗎?”

  馮友林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半晌后抬起頭,淚水順著腮邊流下:“二位高抬貴手,把我放了吧,真的要出人命了!”

  閆亮面無表情地道:“淑晴是誰?和你什么關系?”馮友林只是痛哭并不做回應,閆亮不為所動:“在我得到真相之前,不會采取任何行動。”

  “淑晴是我閨女?!瘪T友林用袖角擦擦眼淚。

  明軍大營中高山衛(wèi)總旗唐塞軍趨前行禮:“末將唐塞軍參見將軍!”孫藝程和顏悅色地將他攙起來:“唐將軍快快請起,你我多日未見,今晚可要好好敘敘舊。”唐塞軍性格粗放,講起話來也是聲如洪鐘,聞言不禁喜道:“甚好!”

  常鑫從旁笑道:“唐將軍遠道而來,歡迎之至。”伸手將唐塞軍引到后方。張雙喜走近孫藝程,低聲道:“將軍,淑晴娘倆押到城內(nèi)示眾,我已將消息散布到城內(nèi)大街小巷。馮公公此刻怕是已經(jīng)知道了。”

  孫藝程收斂了笑容,看上去有些蕭索:“我竟變成了靠要挾婦孺成全私欲的人?!睆堧p喜滿不在乎地道:“無毒不丈夫,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將軍何須介懷,”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如此馮公公出于忌憚,也不會胡說八道。昨晚劉一鳴突然反水,證明將軍的判斷是正確的——朝廷并未放棄對十年前宣府大捷的調(diào)查,閆亮想必便是朝廷派至軍中的細作。如今他們合兵一處,也免了我們逐個尋找的煩惱,只需找到賊巢,便可將這幫叛逆一網(wǎng)打盡?!?p>  孫藝程點點頭:“這件事你要盯緊了,雷霆大會召開在即,不要被他們攪了大好局面?!?p>  常鑫滿頭大汗地跑將過來:“將軍,云川衛(wèi)總旗梁琦到!”

  萬事足中,馮友林已被押入了地牢,三人面面相覷還在消化著這個消息。良久田守業(yè)打破了沉默:“劉大人,太監(jiān)也能娶妻生子的嗎?”

  劉一鳴嘶聲道:“入宮后倒是有和宮女結成對食的假夫妻,至于馮友林這種有結發(fā)妻子,還有親生閨女的倒是不多見,可惜他自說了那句便住口不言,我也鬧不清咋回事?!?p>  閆亮忽然起身,向里間走去,劉一鳴伸手拉住他:“沒用的,沒看到他的傷口嗎?經(jīng)受過那種程度創(chuàng)傷的人,即便由你親手施刑也不能令其開口?!?p>  閆亮甩脫他的手,忽然咆哮起來:“你我隱忍數(shù)日,好不容易擒住馮友林,沒想到竟然走到了死胡同,難道就這般束手待斃嗎?”

  田守業(yè)不知所措地看著情緒失控的閆亮,劉一鳴安靜地看著他:“莫要激動,我知道你心內(nèi)焦灼,但事已至此你我還需戒急用忍,不得擅動。要知道城內(nèi)目前全是孫藝程的眼線,一個思慮不周,便可能斷送我們好不容易獲取的優(yōu)勢。”

  閆亮不依不饒道:“孫藝程有全城兵馬供其驅(qū)使,反觀我們只有區(qū)區(qū)三人,如何能與之為敵,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p>  劉一鳴低頭沉思一番:“既然沒有人...那便去借好了。”

  東城門下,圍觀的人群不減反增,大同府天天抓細作,將女奸細示眾的這么多年來卻是首次。圍觀眾人指指點點,頗有興致。韓豐良這次帶了自己的夜不收本部人馬,顯然是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即便是這樣他自己也不敢有絲毫放松,對石臺上的娘倆視而不見,眼光盡在來往的行人身上流轉(zhuǎn)。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余光中一個熟悉的人影引起了他的警覺,在他轉(zhuǎn)向那人時,那人抽身便走,只教他來得及看清側臉,不過已經(jīng)足夠讓他辨別出來對方是誰。韓豐良猶豫片刻沒有招呼屬下,而是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尾隨著那人的背影追了下去。

  劉一鳴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慢慢地脫離人群,走了小半個時辰忽然拐入僻靜的巷中。他轉(zhuǎn)身回頭,韓豐良已經(jīng)站在了巷口,他機警地掃視著兩側民舍的動靜。劉一鳴笑了笑:“放心,只我一人。此間安靜,正適合說話?!?p>  韓豐良冷著臉:“我與你這叛逆有何好說的?”

  劉一鳴道:“既然你只身前來,想必是有諸多疑問?!?p>  韓豐良道:“昨夜為何你突下殺手,強擄馮友林?閆亮坑殺夜不收小隊,究竟是不是受你指派?你們的目的是什么?”他一口氣問了這么多問題,顯然已經(jīng)疑慮多日。

  劉一鳴便從十年前那場宣府大捷到近段時間的種種作為挑關鍵的講與韓豐良,即使去繁化簡,這番話也講到夕陽西沉,直把韓豐良聽得目瞪口呆,但片刻后韓豐良露出狐疑:“不對,若是當年便察覺到孫將軍勝之有異,為何平白拖了十年才行動?閆亮坑殺夜不收小隊證據(jù)確鑿,既然你說是誣陷,為何當時不與我言明?那閆亮私通番邦,暗售軍糧的事總歸是真的吧,你又如何解釋?”劉一鳴心一沉,知道整件事太過匪夷所思,韓豐良常年在黑白禁區(qū)游走,以其多疑機敏的性格未必信服,正在尋找措辭,只聽得街角人喊馬嘶,劉一鳴登時變了臉色:“你帶了尾巴?!”

  韓豐良尚未來得及答話,葉子豪已出現(xiàn)在巷口,官兵一擁而上如潮水般將劉一鳴團團圍住。葉子豪眼見劉一鳴臉色蒼白,料定其已插翅難飛,得意地放聲大笑:“劉一鳴,還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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