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們能困住我嗎？”桃夭大叫著從朱砂圈內(nèi)站起身。她活動著手腕看著圈外的兩人。嚇傻的梅梅顫抖著嘴唇依舊說不出話來。
勉強(qiáng)維持人形的憶香看著她一臉警惕。“桃夭，你是不是魔怔了？”
“我魔怔？呵呵，我只想好好活著。不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為什么都和我過不去？憶香，你告訴我織鳥娘娘在哪里？”
“告訴你？你還想害她不成？”
“你帶我去。我只要一種能死而復(fù)生的力量。只要這種?！?p> “你想得倒美！萬物都想要這種力量，這世界豈不是乾坤顛轉(zhuǎn)了？”
“難道你們都不想擁有長生不老，死而復(fù)生的能力？”
“這世間沒誰不想?；钅敲淳糜钟惺裁匆馑?？”
“既然你不想就別擋我的路！”桃夭雙眼血紅，渾身散發(fā)出強(qiáng)大的力量。刮起的風(fēng)將朱砂圈吹散。她身體內(nèi)冒出無數(shù)血紅的枝條，枝條飛舞著，空氣中飄動著一股血腥味。她緩緩走出朱砂圈的范圍?？粗缗R大敵的憶香。
“桃夭，你殺氣太重了，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帶你去的！”
桃夭盯著憶香那雙視死如歸的眼睛。詭笑著，嘴里吐出惡毒的話來?！笆菃?？那我把你的鳥毛一根一根拔了，看你還嘴硬不嘴硬？”
憶香揮舞著雙手抵擋著樹枝朝自己進(jìn)攻。無賴她剛扯開一條，接著又是無數(shù)條朝她纏繞過來。她揮舞著刀，樹條靈活地躲過她的攻擊將她纏繞起來。憶香像一只蟬蛹被層層包裹。桃夭輕蔑的眼神看著她。
“瞧瞧你，現(xiàn)在虛弱得就像一個凡人。不，連凡人都不如。我不明白，自己強(qiáng)大不好么？為什么要和人扯上關(guān)系？你就告訴我，帶我去，你將會是我的恩人?！?p> “在大海的深山里，自己去找吧?！?p> “你在騙人！帶我去！”
“想的美！”
“是嗎？我只好把你的羽毛一根，一根拔下來。在拔光它們之前，我想看看你的嘴有多硬?！碧邑勃熜χ瑢浵慵缟系挠鹈桓桓蜗聛砣釉诘厣?。憶香痛苦的咬著牙，狠狠地看著她。桃夭每多拔幾根，憶香的眼里就多出一份對她的恨意。
“你的嘴真的很硬，我只好拿鉗子將你的牙一顆，一顆拔下來。梅梅。鉗子?！碧邑矟M意地看著憶香因?yàn)橥纯喽で哪槨?p> 桃夭沒等來梅梅的回應(yīng)，她從窗戶上模糊看見背后的身影舉起了棍子。她本能的快速轉(zhuǎn)身，手掌變成利刃準(zhǔn)確插入對方的心口。
“梅梅！”
在兩聲不可思議的呼喊聲中。梅梅顫抖著，痛苦地捂著胸口栽倒在地。棒球棍掉落的回響聲尤為漫長。梅梅聽著它咚咚咚的滾落隨著自己的心跳聲緩慢的停止，最終歸于平靜。
“真是！真是的！”桃夭有一絲懊悔地看向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斑@么多年我把你當(dāng)妹妹，你就這樣對我？”說完，她咬牙切齒地把手掌伸進(jìn)嘴里?！拔覜]吸干你的血就是仁慈。”
“桃夭！你好狠的心！梅梅跟了你這么久，你就這樣傷害她！”
“是她先傷我的！是她背叛了我！”
梅梅抽搐著，血從她嘴里涌出，她聽著兩人的爭吵，眼淚流淌間，地板微涼，記憶刺痛她的神經(jīng)。她的心跳聲緩慢得像被地板的涼意凍住了。她看著桃夭頭也不回離去的身影，看著憶香湊近擔(dān)憂的臉，看著身邊兩個模糊的身影。她所有的痛苦不甘在此刻都變得尤為平靜。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背叛了你們……你們對我是那么好……那么好……我不明白，不明白你們?yōu)槭裁炊枷胫?，想著做人呢？……多痛苦的事情。被困在一方，……我的母親……我走了，她一定會更痛苦……就讓她跟著我走吧……憶香姐姐，我真的好想，跟著你們回到那里去……”回到那里只有歡聲笑語的地方?？梢宰x書看報(bào)，可以盡情的嬉鬧。不用再唯唯諾諾地忍受世人的白眼。
梅梅帶著不甘閉上眼睛。她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生命停止時，她的眼淚在臉上凝結(jié)出淚痕。
“會的。以后你的日子都會很幸福。”憶香說。
趕來的蒼鷺和白狼救了憶香。
“山神早已不管山里的事，香火早就斷了。一片荒涼。他自個在人間逍遙快活去了?！鄙n鷺說。
白狼撇撇嘴，抱怨道?！翱刹皇?。林子都快被人類搶完了。方圓數(shù)百里都是人。大山里都是游客。睡覺都得睜只眼。不然隨時都有可能被抓走。”
“老山神呢？”
“他去上天了。早就不管人間事。這世界遲早會毀在女媧娘娘的子民手里?！?p> “這就不是我們螻蟻操心的事。大不了換個地方就是了?！?p> 夏知了知道，無論她躲在哪里。墨月遲早都會找到她的。她看著李詩語淡定的模樣，想必她也知道了他們的事。墨月進(jìn)屋直接開門見山。
“你跟我走?！?p> “憑什么？”
“我不同意！”
他的聲音立刻遭到眾人反對。
“好??！那就把我的心還我。反正你也沒用?！?p> “好??！我也不想跟你有瓜葛了！不過，謝謝你曾經(jīng)救了我！”
“不行！”陶崔瑩從夏知了手里奪過刀，“她是人。她不可能跟你回山林過野獸一樣的生活。憑你愛過她，放她一條生路。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那墨月的人生呢？他怎么辦？千百年好不容易得來的機(jī)會。他也是人，好不容易來世間一趟，為什么不能體驗(yàn)完整的人生？”李詩語說著賭氣看著一屋子人?，F(xiàn)在只有她站在墨月這邊，而墨月的沉默讓她更是不滿。
“是。我很貪心，我只是凡人。很抱歉，我沒有再愛你的勇氣。我的人生已經(jīng)活的夠長了?，F(xiàn)在，我把它還給你。你就不會有這樣的困擾了。”夏知了說著把刀插進(jìn)自己的胸口。手掌觸碰到那一刻。鉆心的疼。她貪念生，從未想過死。每次她都能化險(xiǎn)為夷。被毒蛇咬過，從山上跌下來過。她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幸。
后來才知道為什么墨月出山就會找到她，原來他們有那么大的淵源。任何事物都抵不過時間的流逝。她知道他早就想殺死她。他的愛讓他退卻?？蛇@種陰森窒息的感覺讓她只想逃。
夏知了看著驚恐的眾人，那眼神猶如看著一個怪物。她緩緩的舉起手，這份讓她貪念的力量她還沒來得及挖掘。“真的很痛?，F(xiàn)在我將它還給你?！?p> “你滿意了吧？”陶崔瑩看著李詩語和墨月兩人。
李詩語動動嘴最終于心不忍，不再勸說。
夏知了模糊的視線看向他，凄涼地笑著。“我是人，你是妖。哪怕愛過，真的，又怎么跨得過生死這道坎。我聽著自己的心跳，那里有兩種聲音，一種是我的，一種冰冷的，透入骨髓的涼。我不愿意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自己變成一個怪物。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p> “她會死嗎？”
“不會?！碧沾蕃撜f。“墨月最后還是留了一絲生命力給她。”
“哥哥，你來了！”天樂見到夏蠻，十分開心。他似乎忘了自己被時幽恐嚇的事。歡喜湊到夏蠻面前。雙手枕著他的膝蓋期待問?！澳闶莵砜次业膯?？”說著從兜里摸出一個包子來。塑料袋包裹著，暖呼呼的，還冒著熱氣。
“誰讓你帶的？”
“我?guī)У摹！?p> 夏蠻眼里最后的一絲期待破滅。
“你自己吃吧?！?p> “我吃飽了。媽媽做的。很好吃?！碧鞓氛f著把包子他手里塞。
憑什么？同樣是她的兒子，我就被拋棄？他消失就好了。夏蠻心里升起憤然的嫉妒。他看向天樂純凈的眼神，轉(zhuǎn)瞬被自己邪惡的念頭嚇了一跳。
“你吃吧?！毕男U把包子扔的遠(yuǎn)遠(yuǎn)的。天樂小跑著去撿回來。
“你吃嘛。真的很好吃。”天樂沒有生氣，很努力的做著最后嘗試。
“不就一個包子！誰稀罕！”夏蠻怒氣沖天，伸手給了天樂一巴掌。天樂捂著臉望著他，一臉不明所以。乖乖縮回手。
“好??！你這壞種！敢打我兒子！”夏蠻抬頭就看見繼父憤怒的手指向他，加快步伐朝他走來。顯然他認(rèn)出了這個讓他很心煩的人?！澳沭B(yǎng)的好兒子！居然還背著我聯(lián)系！打我的兒子！”繼父的手指向夏蠻身后。夏蠻頓覺渾身血液凝固。他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中年婦女。婦女同樣震驚的望著他。
“你怎么找來的？你姑姑呢？”
夏蠻動動嘴說不出話來。意料之中，母親的臉上除了震驚并無驚喜。她伸手將天樂拉進(jìn)懷里。夏蠻等來的是繼父響亮的耳光。他大腦一陣嗡鳴，天旋地轉(zhuǎn)間后退好幾步。母親和繼父開始爭吵。
“你怎么還帶著他！我們的兒子誰養(yǎng)？”
“我哪知道！我沒聯(lián)系他。他那么大了，餓不死！”
“你還有臉說！好好跟我過日子？你看看那個混種！欺負(fù)我們的兒子！”
“夏蠻，你怎么找來了？快跟你爸道歉。他生氣了！你知道的，他脾氣不好！”
夏蠻看著唯唯諾諾的母親，看著叫罵的繼父。譏諷道：“你離了男人就不能活了?。俊彼匆娔赣H鐵青的臉和繼父扭曲的五官。內(nèi)心難受得窒息，卻依舊帶著嘲笑的面孔轉(zhuǎn)身。
“你給我回來！你這壞種！”
“你沒生他，沒養(yǎng)他憑什么打他！”時幽盯著眼前這瘋狗一樣的男人。眼神似乎要把他吃了。
“管你這小娃娃什么事？”
“他是我朋友，他的事我就管了！晚上睡覺睜著眼，別不小心死掉了！”
晚上，時幽對著坐在窗前呆呆的身影說?！拔曳帕税鸦稹Ｄ阏f他們能燃多久？”
“你說什么？”那石化了一天的身影終于站起來。
“我說，他們死了！”時幽又說。
“你怎么能這樣？”夏蠻跳起來，朝時幽撲去。
啪，響亮的耳光后，時間有片刻靜止。隨即夏蠻的身影在黑夜里奔跑起來。
“喂，跟你開玩笑的?；钤撐业姑??！?p> “……”
“你看，是不是心情好了許多？暮凌云，他的那一巴掌，你替我還回來。”
“好啊好?。 蹦毫柙铺饋?，揮舞著手朝夏蠻跑去。時幽沒等來巴掌聲。暮凌云笑得喘不過氣。
“哈哈哈哈！嗝！他撓我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