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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不苦

第七十九章 不安生

無為不苦 無為不苦 2420 2024-08-20 11:27:54

  “你喝水的樣子很像狗?!笔种械恼Z文課本并未放下,他卻說出如此不中聽的話。

  “您還真是乖巧惹人喜愛?!蔽覜]好氣,吃完紅薯的手隨便擦在床下破爛的布單上,倒下枕到布帕上不再與他說話。

  哪知帶著氣竟也入睡,不知何時醒來,窗戶上編好的柵子已被肖讀盛取下,外邊明亮的光線完全映照進來。

  肖讀盛不在房間里,后背又傳來陣陣灼熱,抬起脖子回頭看一眼,戰(zhàn)況實在慘烈……原本上邊覆蓋著的草藥渣已經(jīng)被窗外吹進來的清風刮到地上,此刻傷口光禿禿的暴露在空氣中,真怕自己因感染死掉。

  “肖讀盛,肖讀盛……”

  屋外無人應答,我撐起身子將散落在地上已經(jīng)干了的草渣撿起來,捧在鼻子前聞了聞,的確是小時候在山里聞到過的味道。

  不知道昏迷的時間里有沒有某些個人生理問題需要解決,現(xiàn)下倒是實在憋不住,咬著牙下了床。

  終于站起身,背上的衣服因為被肖讀盛從腰部撕開至后脖口,站直后,衣服直接從兩側(cè)肩膀上滑下來,我急忙忍著痛翻上去。

  推開門,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

  房間外圍的墻根下隱隱還能看到小時候撿來的各類石頭,形狀和顏色各異,小時候是當寶貝看待的。上邊蓄積了成年累月從屋旁大樹上落下來的枯葉。

  不知是不是前幾日狂風大作,山上草木頹廢,蒼黃落敗,加之背著這個略大的傷口,當下有點傷春悲秋的意思。

  或許那日不上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但就肖讀盛來說,尋仇的人終將再找到他,無論何時,他都有此一劫。至于我是不是他的負累,只有他知道了。

  不過很顯然的是,那日他本可以一個人獨自逃脫,可還是拉起我的手,一起躲避。

  可我的任性上山算不算負了他的情分?至于那女子,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哪來的仇怨連我都要置于死地?只是因為要報復肖讀盛,便連帶殺戮無辜的人?

  回頭望向破爛不堪的房屋,正欲再次感慨,才發(fā)現(xiàn)肖讀盛正隱蔽在墻角的昏暗中,外邊的天氣似陰似晴。肖讀盛一動不動,某個時刻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已經(jīng)休克死亡。

  “你在干什么?剛才叫你……”我朝他走過去,每走一步,后背的疼痛就加重一點,所以走得緩慢。

  他從墻角走出,身上還是沾滿血污的衣服。

  “我沒聽到,你出來干什么?”

  突然想起自己是因為膀胱容量告急才不得不爬起身,尷尬的笑一下,指指屋后,示意自己只是想上個廁所。

  他沒說什么,向屋前走開。

  我的身體實在干瘦,上個廁所都氣喘吁吁,返回時天悄悄下起細雨,溫度也跟著降下來。

  肖讀盛在屋子周圍拾了干樹枝,抱進屋里,放在地中央。上山時我拿了打火機裝進背包,沒想到真的會用上。本以為在山頂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老房子就下山,一天的時間足夠了,哪知碰到這樣糟心的事。

  樹枝燃燒時生成的濃煙很快充滿整個房間,因為細雨密布,濃煙在穿過窗戶時被阻擋在屋子里,我劇烈的咳嗽起來。肖讀盛拿起地上原本遮窗戶的柵子來回扇著,因為加了外力,濃煙才沖破雨幕飄到屋外。一直到火堆完全燃燒過,煙霧才漸漸消失。

  “我們什么時間下山?”即便不缺水少食,這里相比村部條件還是差了些,更何況兩人現(xiàn)在都不同程度的受傷,更應該好好保養(yǎng)才是。

  “等你能下山的時候?!?p>  “我已經(jīng)可以了,你看?!蔽蚁蚯斑~了兩步,故作輕松。不是自己硬要逞強,總覺得山上與兒時不同,處處透著一種邪魅,但又說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目前我不便背你下山,再等等吧。”

  “我不用你背,我自己能下去?!?p>  人在大部分時間里都是自私的,就像現(xiàn)在,我只知道自己受了重傷,行動不便,但勉強可動。卻不知肖讀盛在殺死聿懷時究竟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他依然能站在此處照顧我,是費了多少氣力。

  見他站在窗前不回答,我又說道“我傷的并不重,不過是破了口子,口子又稍微深了那么一點,可以受得住?!?p>  “是嗎?昨天夜里你哭哭啼啼的要找爸媽,今日又自告奮勇?”他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不是譏諷,也不是責怪。

  可他說我哭哭啼啼?不可能,也不至于,我堅韌的很。但聽他這樣說,我還是有點惱羞成怒,“不然怎樣?跟你撒嬌,告訴你我疼的要命?你也知道這山上不能久留的,誰知道還有什么妖魔鬼怪等著?!蔽姨а勖?,蹲下身撿起火堆旁還未燒過的木棍來回撥弄著小火堆,隨手再把剩下的細小的樹枝扔到火堆上,身體才又回暖。

  這天氣也真是詭異無常,為什么做個夢都不得安生?

  “宋青,為什么不問我?”肖讀盛的語調(diào)突的又嚴肅起來,轉(zhuǎn)過身,因為天氣陰沉,火光在他臉上跳躍著,給他增添了一絲活著的氣息,可眉間卻多出苦澀。

  人人都有難言之隱,不得不做出某些決斷。如果在十年前聽到聿懷控訴肖讀盛的話,我恨不能馬上親自送肖讀盛上路。可是現(xiàn)在呢?我越來越知道這世上所有的無奈和黑白,不能輕信,不能無謂的同情。那些看起來是弱者的人可能更可惡,所以誰知道肖讀盛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做出那些聽起來慘無人道的事?

  我不是他,我怎知他經(jīng)歷過什么?我怎么可以不明所以的指責?怎么可以隨意問出可能是他最傷心的舊事?而且我也怕肖讀盛的悲傷會影響我對所有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的判斷。

  更何況,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我,肖讀盛不是壞人。也許冷漠,也許為達目的手段殘酷,也許踩著尸身血海成就自己,可與我有何干?我不是圣母瑪利亞,不會救苦救難,當然也不會助紂為虐。

  只微微盡人事,聽天命。

  “我不問,是因為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那我問了也沒用。而且或許你的故事過于悲傷,我不愿聽到太深沉的故事?!?p>  “若我只是屠戮成性呢?”他走向我,眼底竟出現(xiàn)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狠厲。

  我慌忙站起身,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清他的神情。然而,他已經(jīng)恢復如常,一種虛弱寫在臉上,坐在床邊,又順勢躺下來,閉上眼,仿佛在回憶什么,表情生動的痛苦起來。轉(zhuǎn)而又擠出一絲笑意,我想上前安慰,卻無從說起。

  “這屋子家具老舊粗俗,不過小時候被我媽打掃的干凈整潔,不覺得這樣不堪。”我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希望他能從深情中走出來。

  可顯然沒有效果,他沒回應我,我也覺得傷口裂開的更大,疼痛不已。選了靠床的位置斜倚在旁邊坐在地上,兩人不再說話,只有雨聲淅淅瀝瀝。

  夜色漸深,我們恍然若失……

  突然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響起,心中大驚。睜眼查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臥在床上,肖讀盛從椅子上站起身迅速躲在門后,抬起手放在自己嘴邊示意我不要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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