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我頭皮一陣發(fā)麻。
“是，敵人就在我們眼前，日日表著可笑的忠心。我們看著她演戲，謝了一幕又一幕。原本舅舅就懷疑她，想通過她的疏漏找到與之聯(lián)絡(luò)的人。所以我猜測可能是她在發(fā)現(xiàn)你的異能后想得到你因此才叫來侵犯黑域的那群人提前做出進攻，不過雖然他們再次突擊，自身的傷亡也是很慘重的?！?p> “因為我擁有異能想得到我？不過是殘魂，值得他們?nèi)绱艘粦?zhàn)？值得那么多人為此舍了性命？那為何戰(zhàn)勝后又沒將我擄走？”
“你低估了自己，宋青。因為有舅舅拼盡力氣護著你，所以你才睡的安然。等你醒來發(fā)現(xiàn)山城被攻時，已經(jīng)是白域羌人撤離后的第二天了。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好好的記牢舅舅所做的一切，他值得我們做任何事?！绷治緦⒃掝}轉(zhuǎn)到肖讀盛身上。
護我...若我只是一個普通凡人，若我體內(nèi)沒有黑域已故羌人的殘魂，他們還會救護我嗎...而且若沒有殘魂，我又怎么會卷入這場此生都不會知曉的紛爭...
“我知他救我護我，我也會盡力相報。不過我無法理解一場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會因此就提前發(fā)生，所以我才是這場爭斗的罪魁禍首？”
所以，我究竟是何神圣或者妖孽....如果我體內(nèi)的精氣全因殘魂聚集而成，那精氣被抽吸殆盡后我會不會立即死掉？或者說當(dāng)體內(nèi)的精氣一次又一次的被抽吸完時我就會回歸凡人的生活，那時對于羌人而言我便再無用處？可如果是這樣，為什么白域的羌人會冒死攻入黑域？難道他們不知道我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寄體？
又或者現(xiàn)下我是不是該怪怨青云將黑域殘魂盡數(shù)融于我的骨血中？我本不必承受這樣的重擔(dān)……
“林尉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不只是數(shù)個殘魂聚合那么簡單？我是不是背負了什么更大的秘密？汪吉阿姨、王炔叔叔，還有小白他們皆因我無辜受死，我是不是罪孽深重...”
我開始沉浸在自責(zé)中，無法解釋自己生來的緣由...
“當(dāng)然不是，白域攻打黑域不會因為你才發(fā)動，我猜他們只是因你提前了偷襲的時間。這一戰(zhàn)以及之后可能發(fā)生的每一戰(zhàn)都是不可避免的。黑域、白域以及千河的各族羌人幾乎都通過攝取亡靈來增加自身力量，獲得的亡靈越多，能力就越強大。起先各域都以正常的方式合理分配凡人亡靈，但白域和千河兩族掌人換屆后新任掌人利欲熏心，為了快速強大本域羌人的力量，便開始搶奪亡靈，更是私下制造各種意外，致使凡世俗人大量死亡，甚至明目張膽的將睡眠中的凡人引誘到天坑處，誘導(dǎo)其跳入天坑，從而獲取龐大的亡靈力量。通過這種方式，白域與千河日漸強大，當(dāng)能力蓋過黑域時，白域便想方設(shè)法吞并黑域，千河自然袖手旁觀，坐等漁翁收利。黑域當(dāng)時的掌人，也就是我的祖父，對白域和千河的做法深惡痛絕，多次阻止，并告知倘若再逆天犯忌必定替天行道。可是我們在數(shù)次受攻后與其他兩域力量過于懸殊，還未等到全力阻止他們時，白域已經(jīng)攻打上門。他們不只搶奪了黑域正常收集并準備煉化入體的亡靈，更是將黑域一部分普通羌人和地域占為己有...”說到此處林尉再次陷入痛苦。
我不想他因想起親人離去又一次悲傷，急問道：“天坑可是一處巨大的深坑，看不到底？被迷惑的凡人從四面八方而來，毫無顧忌地一頭跳下去，那里嵐煙彌漫，凄涼浩蕩。而丁二就是從天坑前將我救回？”我曾經(jīng)看過那幅場景，可到目前為止我還覺得那日只是一場夢。
“是的，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樣。那種事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數(shù)十年，我們?nèi)匀粺o法阻止...”
“在丁二救我之前，我一直算是清醒，而其他人顯然都陷入失智的狀態(tài)，為什么？”
“普通凡人極易被迷惑，至于你...可能是體內(nèi)的殘魂悲鳴，不想叫你死的無用，怎么也要發(fā)揮你成因的意義才是...”林尉寡淡的笑笑，我不知他為何要說出后面的話。
“現(xiàn)下，肖讀盛是想通過得到千河的幫助復(fù)仇？肖黎聲說他不是不能容忍黑域落入千河和白域羌人手中。”我轉(zhuǎn)移開話題，不想再談?wù)撽P(guān)于自己的事。
“或許就如如你所說...舅舅去了東方，應(yīng)該是準備答應(yīng)千河共生新任掌人修長百的條件了，所以直到那時可能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p> 對于這件事的后果，我在肖黎聲口中聽過類似的表達。
“為什么？和千河聯(lián)合起來對抗白域不好嗎？之后聽命于共生掌人又如何？成了別人的妹夫又如何？難道不能屈居嗎？總比有仇不能報并時時被追殺要好?！?p> “并非如此，千河共生新任掌人沒有聯(lián)姻的要求，不過千河共生要的不只是一個合理統(tǒng)治黑域的理由，他們與白域和千河無異，都在行逆天之事。只是千河共生更加隱秘，看起來似是正道正義，實則可能有過之無不及?！?p> “那我們假意求和，等共生助你們完成復(fù)仇，你們再阻止共生如何？”
“世上哪有那么簡單的事情？你以為修長百是傻子嗎？他會不知道舅舅到底是不是真的求和投靠？必定會有一些條件制衡舅舅，否則早些年我們就求助于共生了?！?p> “什么條件？除了代為掌管黑域還有什么？”我不解。
“我們是可以像你說的那樣先隱忍再反擊，可共生一旦取而代之掌管黑域，就代表黑域一族滅亡，也代表黑域一族認可了他們所行的茍且之事，更是對黑域死去亡魂的背叛。更何況憑借千河共生的力量能叫黑域重新崛起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修長百會通過壓迫和誘導(dǎo)黑域存活羌人的意志讓他們在威逼利誘中歸順在千河共生下，你知道的，任何人都經(jīng)不起糖衣炮彈和長久的壓迫，到那時舅舅再想反擊已經(jīng)沒了可能。最重要的是我們?nèi)羰欠磽?，必定會落下不道義的名聲，那時候怕是再也不能還黑域清白了。而且，除此之外，可能還有其他舅舅認為不能投靠共生的原因...可是舅舅居然去了東方...”林尉陷入沉思。
聽到此，我才覺得自己的腦子實在簡單的很，愚蠢至極。
“你知道亡靈的收集速度過快會對凡人造成什么影響嗎？再者那樣的舉動本就對凡人不公，舅舅若是不能阻止，眼睜睜的縱容才真的生不如死。而且千河域里本就戰(zhàn)亂不斷，何談戰(zhàn)后的安穩(wěn)？”林尉再開口。
“那肖讀盛為何還要去？”
林尉沉吟良久才說道，“可能是為了你?！?p> “我？”心中驚異不已，又開始無比慌張，生怕再次因自己的存在引起對不起眾人的事故。
“白域的羌人正在找你，不是因為你是你，而是你對他們來說就像一個無比龐大的永動機，不死不滅?！绷治狙壑虚W出精光。
“所以我并不簡單的只是殘魂的集合體？”
“對，青云傾盡全部力量將你封印多年，等那凡女入井時再將你練化成形，可是不知為何，出了井后你未能正常長大。那些時日，只要是在你方圓百里內(nèi)死去的凡人，亡靈都會直接被你吸引到體內(nèi)，直至后來幾乎連動物的亡靈也被你吸收。最開始時我們并不知道是你吸取亡靈，因你造成了亡靈無故消失的怪異景象，白域與千河便開始有少量的羌人出力搜尋原因，當(dāng)然黑域同樣也在尋找緣由。沒想到我們居然在岱海誤打誤撞的遇到你，那時舅舅就知道了原來可以吸收世間亡靈的事物居然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俗人。當(dāng)時我們不知你是何方羌人，不知你是敵是友，直到在青云老師在山城見你陷入夢境時才通過你頭頂發(fā)縫里的紅痣發(fā)現(xiàn)你就是那個一直長不大的小人兒，也就是那時我們才知道你居然與黑域的淵源如此深厚?！?p> “你的意思是你口中常提到那位老師便是青云？他不是你母親豢養(yǎng)的寵物嗎？不過既然那時才得知，為何你們說肖讀盛早些年就開始護著我？而且你不用強調(diào)普通與俗人這樣的詞?！蔽掖驍嗨幢阄胰匀惶幵谀涿畹臓顟B(tài)，還是不愿意聽到親近的人這樣稱呼自己，因為于我而言，我是有些委屈的。
“好，不普通。青云游歷世間多年，更對黑域有功，何以不能稱作老師？”林尉因為虛弱敷衍我。
我卻是愧疚了一下，怪自己這時還在任性。
接下來的的話語林尉像是傾囊倒出，再沒有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