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我死?
顧叢之說他不是不能殺死我,所以從他離開白域時我就應(yīng)該知道…只是沒想到他會在夢里還記掛著,而這種記掛怕是只要在他哪怕有半分清醒時都不會說出口。
我輕輕地摸一下他的臉頰,居然燙的嚇人。
羌人也會發(fā)燒也會發(fā)炎也會休克而死,我急忙蓄起精氣將手掌放在他的左側(cè)胸膛,精氣穿透他身上對我的阻撓緩緩注入。
是毒性還沒全部消除嗎?
“父親...對不起...肖衣...”
我心中一沉,是因為我,所以才對不起他們嗎?是因為我才沒有大仇得報嗎?
心中盤算著他的話,手下力度不穩(wěn),顫動不已,肖讀盛隨即醒來。發(fā)現(xiàn)我正在蓄力為他療傷,甩開我的手臂坐起來。
“不要白費力氣,我不會感激你?!?p> 因為他過激的反應(yīng)我也有點惱怒,“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但是你最好活著,否則我就殺了我自己?!?p> 這句話帶給我們之間漫長的沉默…
是的,若是他不在這世上我的牽掛就只剩父親母親,我愛父母親,可心卻會死。
我就是這樣犯賤,愛一個也許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并愚蠢到用自己的死來威脅他,他在乎嗎?
是夢里在乎還是現(xiàn)實中一樣在乎?我分不清。
“下去!”
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一句斥責(zé),我只能苦笑。這個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不過倒是與我相同,當我生氣時也不愿和惹我生氣的那個人共同呼吸某片空氣,最好是躲得遠遠的,不是他離開便是我離開。
此刻,肖讀盛叫我離開...因為剛才氣息不穩(wěn),下車時一股寒涼浸入心頭,我劇烈的嗆咳起來,這就是所謂的急火攻心吧。
關(guān)上車門蹲在地上不住地咳嗽,這個男人真狠心!像我這樣的弱女子哪能禁得起這樣的風(fēng)吹雪撒,更何況剛才我分明是在為他療傷,不近人情的混蛋。
我悄聲咒罵他,盡量不叫他聽見。
好一會體內(nèi)的精氣才平穩(wěn)下來,許是剛才心急煩悶,精氣的行走亂了章法所致,之后一定得避免才是。
看看時間不過才半夜三點,既然不叫我上車那我便到氈炕上睡去。輕手輕腳的敲響氈房的門,好半天巖虎才來開門。
看著他一瘸一拐的,我抱歉不已,但人貴在臉皮厚,說明來意后巖虎看一眼不遠處的吉普。
我小聲告訴他情侶日常爭吵,沒什么,天亮了就好了。
他對我將肖讀盛與我形容成情侶關(guān)系沒做任何懷疑,我心暗喜,草原上的牧民就是單純。若是在城區(qū),那些人非得做一番掙扎也不會承認肖讀盛那樣的氣質(zhì)公子會看上我。
再一點可能也是因為我的的確確救了巖虎,所以他覺得恩人說的話應(yīng)該都是真話。
我閃身進了房間,老太太聽力也不怎么好,并未被吵醒??粗鴼挚簧系目沼?,我毫不猶豫的爬上去躺在靠墻的那一側(cè)。
巖虎熄燈,一切行云流水。
啪嗒,門被大力推開然后關(guān)上,巖虎慌忙揪起燈線將電燈打開,肖讀盛正一臉不遜的站在房間中央。
這房間確實小的可憐,除了中間那一小片空地就是這張大氈炕,肖讀盛過于高大了,一下子讓整個房間顯得局促不已。
“起來!”他分明還帶著怒氣對我說。
“不起?!蹦睦镉羞@樣的道理,你叫我下車我就下車,你叫我起來我就起來。我也是一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哪能容你這樣戲耍。
“喂喂喂,你干什么?!”突如其來的龐大身軀完全擋在我和巖虎之間的寬大間隙當中,肖讀盛躺下來,像是筑起一座高山,我居然再不能看到巖虎錯愕的臉龐。
“肖讀盛!你要干什么?是你叫我下車的,我總不能在野地里呆一晚上吧?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剛剛才躺在氈炕上的人已然閉上眼。
“好,好,你厲害?!蔽曳肀硨χ蠼校骸皫r虎,關(guān)燈!”
屋子里瞬間陷入黑暗,可是除了那老太太誰又能睡得著呢。巖虎怕是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緩慢的著呼吸著,生怕我與肖讀盛中的某一個又開始發(fā)瘋。
而這種我和肖讀盛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的狀態(tài),已叫他對這個世界產(chǎn)生新的認知。
至于我,哈哈...我自是高興的要死,肖讀盛就躺在我身邊,我可以摸他的衣袖,可以聞他的味道,可以聽他的呼吸聲,可以感受他的心跳...
雖然我只能裝作生氣。
不再敢亂動,怕自己微微變換一下姿勢都能叫他看出來我的開心。
他為什么進來,怕冷?絕不是。難道是擔(dān)心我趁機侵占這個像小白兔一樣純樸的草原男人?怎么可能呢?我已經(jīng)29歲,還沒真正的觸碰過雄性,心中自也是好奇的緊,所謂對這方面的求知欲和探索欲當然旺盛,可是我哪里是饑不擇食的那種女人?總不能因為知道了自己上一世是白無牙,就還把那些隨意喜愛男人的陋習(xí)再帶到這世來,更不會強人所難,霸王硬上弓了身旁的虎巖。
被肖讀盛這么一擋,倒有些表明我就是有那樣想法的人了,真是氣人!
而肖讀盛...呼吸聲越來越沉,居然真的睡著了,我還以為他也得氣到天明!
算了,睡著也好,我輕輕地轉(zhuǎn)過身,用雙肘撐在氈炕上托著下巴看他,為什么他的鼻梁可以那么高挺,即使在黑暗中仍一樣突出。
我再探一下他呼出的氣息,果然還燒著,不然也不會真的這么快就入睡吧。
抬起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膛,慢慢的蓄積精氣...正要發(fā)力,一只大手再一次抓起我的手掌。
“我死不了?!甭曇艉茌p,輕的我只有再貼近他一點才能聽到。
“睡吧?!贝笫謱⑽业氖终品旁诳簧?,并生生的將我的頭也壓在枕頭上,我反抗不了只能順勢倒下。
這人怎么又醒過來了...好吧,若是天亮后他還燒得厲害,那我必然要療愈他的。那時他若再阻攔,我就跟他拼一拼,我不是非常確定可以在單打獨斗時戰(zhàn)勝肖讀盛,但總要來強的試一試才好。
醒來時天已大亮,只有我在炕上躺著,屋中生起火氣,暖的很。老人正熬著一鍋奶茶,黑黢黢的顏色,應(yīng)該是放了太多茶葉,算是對我們最好的招待。
另一只鍋里咕嘟咕嘟的煮著大塊的羊肉,應(yīng)該是剛煮進去,上邊還冒著紅色的血水。
其實這樣的羊肉最好是抄一遍水再煮,不過既然是客,哪能挑剔主人家的習(xí)慣。
身上蓋著被子,我扯到面前聞一聞,嗯...就如同想象中的一樣,一股濃重的羊毛的味道。
起身下地,聽到響動,奶奶轉(zhuǎn)過頭來,“醒了?奶茶也快熬好了,快到這來,我給你盛一碗?!?p> 我自幼養(yǎng)成一個不知是壞還是好的習(xí)慣,早上吃東西前非得刷了牙才能吃下去,不刷牙便不吃東西??蛇@荒郊野外的,喝水都得省著喝,何況是刷牙,還有就是車上的一次性牙具已經(jīng)用光...今天干脆不吃飯了吧。
“嗯好,您先喝,不用管我。”
正準備問起肖讀盛,外邊由遠及近傳來摩托聲,我倚在窗戶邊查看,肖讀盛和一瘸一拐的巖虎正在給吉普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