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反客為主
笑著沖曹文詔抱了抱拳，楊鶴大步向軍營走去。
對于楊鶴這樣的人來說，記憶力都是超群的。
雖然楊鶴對明朝末期的歷史人物了解的不多，但是有兩個人，只要是讀過中國歷史，就沒有不知道的。
其中一個是魏忠賢，這人被人稱作九千歲，自古以來，再沒有奸臣比他更囂張的。
而另一個人則是李自成，正是這個人，推翻了大明王朝。
不過李自成起義的前期并不順利，或者說所有的義軍在前期都不順利。
當(dāng)時，義軍最大的敵人是洪承疇，義軍在洪承疇手中吃了無數(shù)敗仗，實際上這些敗仗主要是敗在洪承疇手下一位大將的手中，這個人叫曹文詔。
洪承疇對曹文詔有個評價：“世間良將，天下無雙?！?p> 楊鶴對洪承疇和曹文詔并無多大印象，但是洪承疇這句評語楊鶴卻記住了，因為能當(dāng)?shù)闷疬@句評語的，縱觀歷史也是不多見的。
正是因為這句評語，楊鶴才記住了曹文詔這個名字。
咋聽到曹文詔的名字，楊鶴是很吃驚的，不過楊鶴乃是密工出身，便是心里再驚訝，表面上也很難看得出來。
遇到這樣一個人，楊鶴自然要結(jié)交一下。
而且曹文詔器宇軒昂，也確實有英雄氣概。
不過楊鶴此時有事，沒太多時間跟曹文詔攀談，因此楊鶴才想到送曹文詔馬匹，想先結(jié)下個交情。
同時點撥曹文詔一下，大家都是遼東邊軍，同是熊廷弼的部下，不要拿出敵對的架勢。
當(dāng)然，有些話只能點到為止，曹文詔此時不過是一名低級軍官，看服色也就是個哨官，只能聽令行事，他若說的過多，反而適得其反。
楊鶴心里琢磨著曹文詔，腳下不停，快步進(jìn)了營門。
見楊鶴回來，兩名士兵急忙迎了上來：“見過千總大人?！?p> 楊鶴擺擺手：“參戎呢？”
“黑參戎正在營帳接見朝廷來的官員，小人帶你過去?！币幻勘f道。
楊鶴點點頭，隨著兩名士兵來到黑云鶴的營帳。
到了黑云鶴的營帳，卻見營帳外除了黑云鶴的親兵，還站著十余名不認(rèn)識的士兵。
楊鶴皺了皺眉：“怎么回事？參戎的軍帳外怎么有別的部隊的士兵？是誰帶的？”
“是遼東經(jīng)略府的士兵?！币幻勘Φ?。
“遼東經(jīng)略府的士兵？這是把咱們的軍營當(dāng)成經(jīng)略府了么？”楊鶴冷笑一聲。
看到楊鶴直奔營帳，一名頭目喝道：“里面幾位大人正在辦案，你是何人，竟敢擅入。”
“我叫楊鶴，乃是羅總兵麾下親衛(wèi)營千總，你們是什么人？”楊鶴冷聲問道。
被楊鶴冷眼一看，幾名士兵心中不由一凜，忙道：“我等是遼東提刑按察司韓僉事的部下。”
楊鶴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士兵：“提刑按察司是干嘛的？”
身后一名士兵忙道：“負(fù)責(zé)刑名訴訟的，隸屬于都察院?！?p> 楊鶴皺了皺眉：“提刑按察司什么時候可以來軍營指手畫腳了？”
便在這時，忽聽帳內(nèi)一人喝道：“什么人在帳外喧嘩，叉出去！”
楊鶴聞言不由笑了，也不理帳外那幾名士兵，掀開門簾進(jìn)入帳內(nèi)。
進(jìn)了營帳，只見幾名官員居中而坐，兩側(cè)數(shù)名書吏正在查看賬目，而黑云鶴和張明先卻在營帳中間站立。
見楊鶴貿(mào)然進(jìn)入，居于左側(cè)一名官員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膽！”
楊鶴躬身抱了抱拳道：“卑職乃羅一貫總兵麾下前衛(wèi)營千總楊鶴，見過諸位大人?！?p> “你一個小小的千總，未得通傳，焉敢擅入主將軍營？”那人喝道。
楊鶴聞言皺了皺眉，沖黑云鶴和張明先抱了抱拳：“參見參戎，參見張游擊?！?p> 黑云鶴擺擺手笑道：“楊千總多禮，本將給你介紹一下?！?p> 說著指著中間左面一人道：“這位是京里來的巡按御史劉啟劉大人?！?p> 接著指著中間右面那人道：“這位是兵部武選清吏司郎中徐方徐大人。”
又指著左側(cè)剛才說話那人道：“這位是遼東參議邢慎言邢大人?！?p> 最后指著右側(cè)那人道：“這位是僉事韓初命韓大人。”
又對幾位官員道：“諸位大人，楊千總不大懂得禮數(shù)，還望諸位大人莫怪。不過，諸位大人要查的廣寧軍餉一事，只有楊千總才能給諸位大人解釋清楚，因此卑職才讓人把楊千總叫來。”
說完，黑云鶴給楊鶴遞了個眼色道：“楊千總，你未經(jīng)通傳，擅自進(jìn)營，還不向諸位大人賠罪？”
未等楊鶴說話，坐于右側(cè)的韓初命冷笑道：“千總？徐大人，這人的千總之職好像還沒有批復(fù)吧？”
徐方點點頭：“確實沒有批復(fù)，兵部正在核實他的軍功。”
韓初命看著楊鶴冷笑道：“莫說你的千總之職兵部尚未批復(fù)，就算已經(jīng)批復(fù)，你一個小小的千總，這里哪有你待的地方，先給本官出去！待喚你時再進(jìn)來?！?p> 楊鶴搖搖頭，轉(zhuǎn)頭看向黑云鶴道：“參戎，這些人來軍營有什么事？”
黑云鶴苦笑道：“一是清軍，核實我們部隊的人數(shù)，二是查問廣寧城的軍餉的去向?！?p> 楊鶴點點頭，沖劉啟等人抱了抱拳：“原來諸位大人是來核實陣亡士兵人數(shù)的，那想必是要給陣亡的將士發(fā)撫恤的，卑職無禮，還望諸位大人恕罪，卑職這就到外面候著，待大人們召喚，卑職再進(jìn)來?！?p> “什么發(fā)放撫恤，核實你們軍隊的人數(shù)乃是調(diào)查你們偷吃空額，貪墨軍餉?！表n初命喝道。
楊鶴聞言笑道：“那就不用查了，卑職直接告訴諸位大人便是。”
“那你說說你們一共吃了多少空額?！表n初命道，說著示意旁邊一名書吏記錄。
楊鶴看著韓初命笑了笑道：“大約吃了一千來人的空額，至于吃下來的空額，全部用來給剩下的士兵發(fā)放軍餉了?！?p> “吃空額發(fā)軍餉？什么意思？難道說戶部撥的軍餉不足么？”劉啟皺了皺眉問道。
“足，西平堡軍并未拖欠軍餉。”楊鶴說道。
“那你說用空額給剩下的士兵發(fā)餉，豈不是一派胡言？”劉啟喝道。
楊鶴笑了笑道：“劉大人，你知道邊軍士兵一個月的軍餉是多少么？”
“一兩三錢銀子?！眲⒌?。
“對，一兩三錢銀子，不過一兩三錢銀子只能勉強(qiáng)養(yǎng)家糊口吧？”楊鶴接問道。
“維持溫飽是沒有問題的?！眲⒌馈?p> 楊鶴笑了笑：“看來劉大人是個明白人。卑職無禮，再問劉大人一個問題，不知大人可知遼東士兵每逢戰(zhàn)事總有逃兵？”
“本官略有耳聞?！眲⒌?。
“大人可知其中原因？”楊鶴接問道。
“還能有什么原因，無外乎士兵貪生怕死?！眲⒌馈?p> 楊鶴搖搖頭：“士兵并不是貪生怕死，只是覺得為那點軍餉去拼命不值當(dāng)?！?p> 韓初命聞言喝道：“一派胡言！羅總兵在廣寧城戰(zhàn)死，你們卻從廣寧逃了回來，不是貪生怕死又是什么？”
楊鶴冷眼看了看韓初命忽然笑道：“韓大人，羅總兵在西平堡僅率三千余人抵擋建虜五萬大軍攻城兩日，若是士兵貪生怕死，能抵擋得住么？”
“可你們最終還不是棄城而逃？”韓初命道。
“你的意思是西平堡軍全部戰(zhàn)死才對是么？”楊鶴冷笑道。
“邊軍將士守土有責(zé)，本就該誓死而戰(zhàn)?！表n初命道。
楊鶴笑道：“好一個守土有責(zé)，不知大人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大人身為遼東官員，難道就不該守土么？”
“這，這……”韓初命一時無言。
楊鶴笑了笑接問道：“對了，韓大人認(rèn)識孫得功么？”
韓初命剛被楊鶴質(zhì)問，不想楊鶴換了話頭，不及多想便道：“自然認(rèn)識?！?p> 楊鶴點點頭：“你承認(rèn)認(rèn)識就好?！?p> 說完，楊鶴又沖邢慎言抱了抱拳道：“邢大人，正月二十四那日，羅總兵派人向熊經(jīng)略求援，當(dāng)時邢大人和韓大人都在場吧?！?p> “在場?！毙仙餮缘?。
楊鶴接道：“后來信使回報羅總兵，說當(dāng)時邢大人力勸熊經(jīng)略馳援廣寧，不過韓大人卻一力阻撓。是么？”
“是。”邢慎言道。
楊鶴嘆了口氣道：“卑職一直沒想明白，為何羅總兵告訴熊經(jīng)略我們已經(jīng)平定叛亂，收復(fù)了廣寧城，韓大人卻一力阻撓增援廣寧城呢，原因卻在這里?！?p> “什么原因？”邢慎言奇道。
楊鶴笑道：“因為韓初命和孫得功一起投靠了建虜，孫得功在廣寧叛亂，他阻撓熊經(jīng)略增援廣寧……”
不等楊鶴說完，韓初命大喝道：“放屁，本官怎會投靠建虜，你一個小小的千總，竟敢陷害本官?！?p> “那你為何阻撓熊經(jīng)略增援廣寧？”楊鶴笑問道。
“當(dāng)時軍心潰散，熊經(jīng)略手中并無多少士兵，如何增援廣寧？”韓初命急道。
“你剛才不是說守土有責(zé)么？”楊鶴冷笑道。
“你，你……”韓初命再次無言。
楊鶴冷笑道：“當(dāng)時王巡撫主張整頓敗兵回攻廣寧，邢大人亦主張增援廣寧，只有你力主退兵，你不是建虜?shù)募檎櫴鞘裁矗俊?p> 猛然楊鶴大喝一聲：“來人，將這個建虜奸諜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