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入肉的悶響被青銅鏡的嗡鳴聲吞沒,方云飛掌心血珠沿著北斗紋路滲入玄武星圖。
蘇平背上的斗木獬印記突然暴起青光,整座地宮仿佛被無形巨手攥住,三十八道星宿棱鏡齊刷刷轉(zhuǎn)向深淵。
“坎位銅鏡映著亢金龍!“高雅書染血的劍尖在震位石磚劃出火星,鎮(zhèn)煞符的紅光順著天璣星軌跡游走,“方教頭,破開離宮生門!“
話音未落,王豹的分水刺已貼著方云飛耳畔掠過。
這個林宇心腹臉上的蜈蚣疤在青光中扭曲:“方教頭當(dāng)真舍得拿命填陣?“他左腕金絲突然繃直,深淵里頓時(shí)涌出數(shù)百條纏著星圖的鎖鏈。
方云飛旋身避開毒蛇般的鎖鏈,玄鐵刀在掌心北斗血痕上重重一抹。
當(dāng)?shù)朵h裹著血光劈中“井木犴“銅鏡時(shí),鏡中竟傳來七皇子冠冕墜地的碎裂聲。
蘇平突然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嘶吼,背上星圖竟將三道鎖鏈反拽進(jìn)血肉。
“就是現(xiàn)在!“高雅書突然將佩劍擲向穹頂。
劍身沾染的鎮(zhèn)煞符如同活過來般,順著二十八宿的軌跡在青石頂棚游走。
那些即將纏住眾人的金絲鎖鏈頓時(shí)像被燙到般蜷縮,王豹分水刺上的星芒也黯淡三分。
方云飛抓住這電光石火的間隙,玄鐵刀凌空劃出七道殘影。
刀鋒每次與銅鏡相撞,鏡中持械的星宿幻影便崩碎一個。
當(dāng)?shù)谄呙妗拔不鸹ⅰ般~鏡炸裂時(shí),蘇平背上的斗木獬突然張開獠牙,將漫天青光吞進(jìn)星圖脈絡(luò)。
“雕蟲小技!“王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紋著的室火豬圖騰。
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分水刺上,兩柄兵刃頓時(shí)化作赤紅流星:“星隕·熒惑守心!“
地宮猛然震顫起來,眾人腳下的星圖竟開始逆流。
高雅書剛布下的鎮(zhèn)煞符被倒卷的血光侵蝕,蘇平背上星圖又開始瘋狂吞噬鎖鏈。
方云飛只覺得掌心北斗紋路傳來灼痛,玄鐵刀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
“他在用命星強(qiáng)改陣局!“高雅書突然甩出三枚銅錢,堪堪擋住刺向方云飛后心的分水刺,“方教頭,用你的蟠龍血!“
方云飛聞言瞳孔驟縮。
衣擺金線繡著的蟠龍紋路突然游動起來,在腥風(fēng)血雨中泛起層層金芒。
當(dāng)王豹的分水刺再次襲來時(shí),他竟不閃不避,任由利刃穿透左肩——玄鐵刀卻借著這股沖力,狠狠斬在對方心口的室火豬紋身上。
“砰!“
金石相擊的火星中,王豹踉蹌后退三步,嘴角滲出血絲。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方云飛肩上傷口——本該流出的鮮血竟化作金霧,順著分水刺反噬而來。
“皇族血咒?“這個發(fā)現(xiàn)讓王豹瞳孔收縮,但他很快獰笑起來:“怪不得林大人要......“
話未說完,蘇平突然從斜刺里撲出。
這個平日怯懦的密探此刻雙眼赤紅,手中斷刃直取王豹咽喉:“還我娘親命來!“他背上斗木獬青光暴漲,竟將王豹周身的護(hù)體星芒咬開缺口。
高雅書的劍鋒恰在此時(shí)穿透雨幕般的金絲,在王豹右腿劃出深可見骨的血痕。
方云飛的玄鐵刀更是卷著蟠龍金霧,重重劈在對方左肩胛——那里正是室火豬星圖的命門所在。
地宮突然響起瓷器碎裂般的脆響。
王豹心口紋身竟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痕,他狂噴一口黑血,反手?jǐn)S出三枚雷火彈:“方教頭果然名不虛傳!“
爆炸激起的煙塵中,這個陰險(xiǎn)狡詐之徒突然化作殘影沖向生門。
方云飛正要追擊,卻發(fā)現(xiàn)王豹披風(fēng)碎片上隱約露出半幅地圖紋路——正是用鮫人血繪制的涼州城防圖。
“別讓他觸碰巽位銅鏡!“高雅書突然厲聲喝道。
劍鋒挑飛王豹射向鏡面的毒鏢時(shí),方云飛已經(jīng)追到生門邊緣。
玄鐵刀劈開最后一道星鎖的瞬間,王豹?dú)埰频呐L(fēng)突然自燃,灰燼中飄落半封燒焦的信箋。
蘇平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他背上星圖正在急速消退,每道星芒消散處都滲出黑血:“方教頭...西北角暗格...“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
高雅書按住他命門穴時(shí),發(fā)現(xiàn)其經(jīng)脈中竟有七處星芒鎖——正是林宇慣用的七星截脈手。
方云飛撿起那半張信箋,火光映出“七月廿三,玄武當(dāng)值“八個篆字。
當(dāng)他抬頭望向王豹消失的密道時(shí),隱約聽見機(jī)關(guān)齒輪咬合聲——那是地宮最深處的九宮鎖正在轉(zhuǎn)動。
玄鐵刀尖挑起半幅焦黃信箋,方云飛指腹擦過“玄武當(dāng)值“四字時(shí),青銅鏡陣忽的齊聲嗡鳴。
西北角暗格滲出縷縷青煙,竟與王豹披風(fēng)燃燒的軌跡如出一轍。
“是七星連珠鎖!“高雅書劍鞘輕叩石壁,七道深淺不一的回聲在鏡陣間折射,“蘇平說的暗格應(yīng)當(dāng)...“話音未落,昏厥的密探突然抽搐起來,背上殘存的斗木獬青光竟凝成箭頭,直指震位銅鏡后的青磚。
方云飛掌心北斗血痕貼住磚縫,蟠龍金線突然在磚面游走出星圖。
當(dāng)?shù)谄邏K磚發(fā)出機(jī)括咬合聲,暗格中滾出三枚鎏金竹筒——筒身赫然烙著林宇的獨(dú)門火漆印。
“涼州城防布局圖?“高雅書抖開泛黃的羊皮卷,劍眉越蹙越緊。
圖中不僅標(biāo)注著糧倉暗道,連方家軍每日換防的密語都用朱砂圈出。
更駭人的是西北角空白處,畫著只三眼白虎踏破城樓的簡筆。
方云飛指尖撫過白虎額間豎瞳,玄鐵刀突然發(fā)出警示般的顫鳴。
第二枚竹筒里滑落的信箋飄著龍涎香,暗紋信紙上字跡力透紙背:“...七月初七白虎臨,三百童男血祭時(shí)...“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齒輪斷裂的巨響。
蘇平在劇痛中驚醒,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凸出眼眶:“是九宮鎖!
王豹在篡改...“話未說完,他脖頸突然暴起七顆黑痣,正對應(yīng)著七星截脈手的封印位置。
“帶他退到生門!“方云飛反手將羊皮卷塞入懷中,蟠龍紋路游走到腕間化作金鱗護(hù)腕。
玄鐵刀劈向暗格瞬間,三十八面銅鏡同時(shí)映出林宇模糊的側(cè)臉——那人指尖正捏著枚白虎玉玨,與城防圖上的印記分毫不差。
高雅書突然甩出三枚銅錢,錢幣在空中擺出三才陣:“乾位有生人氣息!“話音未落,鏡陣外傳來弩箭破空聲。
方云飛旋身格擋時(shí),箭簇上綁著的明黃卷軸已滾落腳邊——五爪龍紋封泥在青光照耀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八百里加急密詔?“高雅書用劍鋒挑開火漆時(shí),詔書內(nèi)頁突然騰起紫煙。
御筆朱砂寫就的“速歸“二字力透紙背,落款處的天子印竟洇著未干的血漬。
方云飛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詔書第二頁滑落的虎符拓印上,本該鎮(zhèn)守雍州的韓慕白部將印,此刻正壓在涼州布防圖的朱雀位上。
更蹊蹺的是日期——正是三日前他們潛入地宮那夜。
“圣上遇刺的傳聞...“高雅書突然噤聲。
蘇平背上殘余的斗木獬青光突然暴漲,在詔書表面映出數(shù)行隱形小篆。
方云飛瞳孔驟縮——那分明是林宇筆跡寫的“螳螂捕蟬“!
地宮突然劇烈震顫起來,王豹遺留的星圖鎖鏈如活物般絞向詔書。
方云飛揮刀斬?cái)噫i鏈時(shí),暗格中第三枚竹筒突然自燃,青紫色火焰中浮現(xiàn)出半幅人像——畫中人身著禁軍統(tǒng)領(lǐng)服飾,腰間懸著的正是皇帝貼身玉佩。
“方教頭!“高雅書突然指向穹頂。
二十八宿銅鏡不知何時(shí)拼成白虎星象,鏡中幻化的林宇虛影正對著詔書冷笑。
玄鐵刀劈碎虛影的剎那,詔書內(nèi)頁突然滲出黑血,將“速歸“二字染得猙獰可怖。
方云飛扯下衣擺蟠龍金線纏住詔書,鎮(zhèn)煞符的紅光與星圖青光碰撞出刺目火花。
當(dāng)九宮鎖最后一道機(jī)關(guān)停止轉(zhuǎn)動時(shí),地磚縫隙滲出的血水已匯成卦象——坎上離下,未濟(jì)之兆。
高雅書劍尖挑起詔書,明黃絹帛在殘存的星圖青光中忽明忽暗。
方云飛凝視著羊皮卷上滴血的白虎圖騰,掌心北斗紋路突然灼痛難當(dāng)——西北角的城樓輪廓,正與王豹披風(fēng)殘片上的血圖嚴(yán)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