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這幅生機(jī)盎然的打扮,沖淡了她身上的病弱,特意在臉上加重的脂粉也比尋常素面朝天時顯得臉頰紅潤好看了許多。
邁步進(jìn)門的寧欣,讓人有種如沐春意的感覺,亦會讓人眼前一亮。
李冥銳深邃的眸光同正好抬頭的寧欣撞到了一起,寧欣眼里是不容錯變的驚訝以及一分的驚喜,李冥銳強(qiáng)行壓住幾乎跳出胸膛的心,寧表小姐···這就是王季玉口中的那位對他深情意重的表妹?寧三元的女兒?
他別開了目光,冷淡疏遠(yuǎn)的說道:“寧小姐?!?p> 寧欣微楞,她不知王季玉已經(jīng)同李冥銳說過什么,但對李冥銳的冷淡,寧欣還是能感覺得出的,韓地來的威武伯故交之子就是他了?寧欣案暗自感嘆一句,真是好巧。
“李公子?!?p> 寧欣同樣回以冷淡疏離,同李冥銳見過禮之后,警告的看向迎上來的王季玉,王季玉被她看的小腿隱隱作痛,不敢再靠近寧欣,他訕訕的笑道:“表妹。”
“二表哥?!睂幮赖穆曇舯让鎸钰やJ時,還顯得冷淡。
她避開王季玉的神色動作落在李冥銳眼里,使得李冥銳沉入谷底的心多了幾分的暖意。也許一切不像王季玉說得那樣郎有情妹有意?
李冥銳錘了自己腦袋一下,他怎么這么蠢?寧欣怎么會是故意招蜂引蝶玩弄他的小姐?他又有什么值得寧欣玩弄價值?寧三元的女兒哪怕是一無所有依附于舅舅的孤女,一樣不會做出孟浪的是事兒,況且她還像是她!
若是寧欣愛慕富貴的話,她不會那般對待平王世子。他一個從韓地來的莽夫,哪一點(diǎn)值得她幾次相幫?況且他雖是同王季玉相處時間不長,也知王季玉真才實(shí)學(xué)少,虛華浮華多。寧欣怎么會同他情意纏綿?
李冥銳咬著厚厚嘴唇,我可這是夠蠢的!寧欣···她會不會生氣?
“李賢侄是怎么了?”
威武伯對李冥銳突然打自己的腦袋的動作頗為意外,對李冥銳臉上的懊惱更覺得詫異,問道:“身上不適?”
想明白的李冥銳尷尬的瞥了寧欣一眼,發(fā)現(xiàn)寧欣根本就沒再看他,李冥銳很是失落,心里說不出苦悶,明明她再見他時很驚喜的,可卻被他的胡思亂想破壞了,李冥銳不動聲色咬住了舌尖,一本正經(jīng)對威武伯說道:“讓世叔擔(dān)心了,小侄沒事?!?p> 隨后李冥銳顯得極是老實(shí),旁人問一句,他回答一句,絕不多話,也絕不四處亂看,他想向?qū)幮雷C明,他是一個正派的人,也是一個憨厚的人,剛才是誤會···李冥銳身材高大,此時有做出一副憨厚的樣子,讓威武伯府上下的主子都覺得他是一個木訥的人,唯一對他有點(diǎn)好印象的二太太孟氏也不在關(guān)注他了。
威武伯爵府的小姐們雖是一派端莊,但眼波流轉(zhuǎn)間對李冥銳多了幾分的輕視。出身尋常,長相一般,木訥的莽夫?qū)嵲谑菦]有讓小姐們親近的理由。
寧欣低頭喝著湯,她嘴角卻微微的翹起,木頭!這是塊大木頭!
一直在旁邊侍奉大太太的白姨娘卻多看了李冥銳兩眼,在看到威武伯和太夫人對李冥銳的親厚時,白氏眉頭微不見的皺起,片刻又恢復(fù)了尋常時候的恭謹(jǐn)。
給四小姐王月容布菜的時候,用眼神示意王月容不得作出任何欺辱嘲諷李冥銳的動作。不愧是母女,王月容明了的點(diǎn)頭,壓下了嘲諷李冥銳的心思。
大太太汪氏看白氏仿佛丫頭一樣給自己親生的兒女布膳,心里很是得意,因?yàn)橥洳o(hù)著心疼白氏,不是這次家宴,她不見得能讓白氏立規(guī)矩。
她借此機(jī)會將白氏指使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看白氏忙著,大太太汪氏胃口大開,能多吃兩碗飯。
寧欣卻瞥見白氏偶爾看向威武伯的目光里的恬靜和勸解,寧欣放下了湯池,這個白氏道行比大太太汪氏高出許多。
上次白氏給王季玉上眼藥時,寧欣還是小看了她。白氏是故意表現(xiàn)出拙劣好控制的性情,這樣太夫人會認(rèn)為她雖然聰明但卻小家子氣!
白氏靠近寧欣,恭謹(jǐn)?shù)牡吐曉儐枺氨硇〗憧捎煤昧???p> 寧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白氏完美的面具差一點(diǎn)破裂,她心猛然的跳動,再定睛看時,寧欣還像是尋常時候一樣,”用好了。“
隨后寧欣自顧自的凈手,不在理會白氏,寧欣將手侵入飄著花瓣的清水中,手指輕輕在水中滑動,低垂下的眼瞼蓋住了她清亮的眸子,寧欣是那么專心的凈手,仿佛一切事都沒凈手得重要。
白氏仔細(xì)的看著寧欣行云流水般的動作,自己沒有看錯,眼前的寧欣絕對是長進(jìn)了,身上不再是太夫人刻意培養(yǎng)出的刁鉆任性。
觀其行,知其性,白氏判斷寧欣比以前心胸開闊了許多,不在偏激,落落大方了許多。
用過飯食后,威武伯再次交代王季玉有空多陪陪李冥銳,大太太自得的說道:“李賢侄入學(xué)幾年了?無雙都護(hù)府名師怕是不多,你若是有不解的地方,可同我兒商量,我兒今年大比一定會高中舉人?!?p> 王季玉此次機(jī)會侃侃而談,他口吃伶俐,有擅長言辭,兩分的才學(xué)在他口中也成了十分。
寧欣品茶時,瞥見眉飛色舞的王季玉,又見被他哄得開心的太夫人等人,心說這也是他的本事!寧欣眼波流轉(zhuǎn),暗示了一直期盼他回應(yīng)的李冥銳。
李冥銳欣喜之余,眉宇間隱約有幾分為難,可寧欣不在看他···李冥銳像是被貓兒抓了一把,癢癢的又覺得一絲刺痛。
他憨厚打斷好了王季玉的話:“賢弟若是將君子不器這話引用于文章中,怕是這次科考兇多吉少?!?p> “為何?”王季玉不服氣的看向李冥銳,心說,你個韓地蠻子還懂得科考?你入學(xué)幾年?
李冥銳很誠實(shí)的解釋:“主持舉人科考的大人,是我的房師之一。我在拜師謝禮的時候,曾聽他教誨過,他不甚喜歡君子不器這話?!?p> 能被稱為房師的人,在大唐帝國官場上,只有舉人會試以上的考官!
屋子里一瞬間的寂靜下來,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寧欣和趙曦之外,所有人都看著李冥銳,他是舉人?他怎么會是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