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論道
這日,周無忌正拾取廢丹汲取能量時,忽聽屋外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周無忌心道:“不知又是哪個倒霉鬼?被派到了此處來!”
未幾,一位三十歲左右年紀的男子,正吹著口哨,走了進來。
那人的一張臉,漆黑如墨。
周無忌已然瞧出,這人正是上次那位值守雜物閣的黑臉。
“咦?怎么又是你?”周無忌問道。
黑臉面帶疑惑之色,說道:“師兄,你怎么還在這里?”
忽地,他想起還未回周無忌的話,趕緊說道:“昨日,我替外門的張師哥打掃清潔,不小心將他心愛的花瓶,打碎了!
呵呵,那位張師哥也當真小氣,不僅將我臭罵了一頓,還讓我賠了十兩銀子。
更可恨的是,他還將此事告知了雜役管事譚一虎。
譚管事再臭罵了我一頓,將我發(fā)配……”
那位黑臉喋喋不休說了起來,言語之中,多有不忿之意。
周無忌懶得聽他啰嗦,打斷他的話,問道:“最近,譚一虎如何了?”
黑臉道:“那位譚管事,原來的性格挺沖的!只是,我聽說他前段時間,招惹了一位什么姓周的雜役弟子,那位雜役弟子后來道行提升,入了外門,還打了譚管事!
自那以后,譚管事的為人處世,便收斂了許多!”
周無忌點了點頭,此前,他擔心譚一虎報復。
不料,這位譚管事竟收斂心性了。
黑臉問道:“難道師兄與譚管事是故人?”
周無忌笑了笑,說道:“何止故人而已!對了,你的姓名,好像叫包無祿?”
黑臉恭敬說道:“小的姓鄧,鄧無祿!”
周無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名字沒搞錯,姓氏他記錯了。
這也難怪,他轉(zhuǎn)世而來,心中慣性的以為,長得黑的人姓包。
周無忌道:“這位小鄧,嗯,無祿師弟!你忙你的去吧!這里,有我呢!”
鄧無祿聽了這話,當即一陣興奮。
上一次,他被發(fā)配雜物閣,也是這位師兄讓他回去。
他正轉(zhuǎn)過身,要一溜煙小跑時,忽聽身后的周無忌說道:“等等!”
他心忖:“難道這位年輕的師兄,又反悔了?”
卻見周無忌的手里,拿著一疊金票銀票,以及一個小瓷瓶。
黑臉的臉上,充滿了疑惑,問道:“不知師兄,有何吩咐?”
周無忌道:“這里有金票銀票,還有八顆養(yǎng)氣丹,你替我買幾根老山參回來!”
頓了頓后,又說道:“你再替我去看看,哪里有賣煉器用的爐子、錘子、風箱、火炭和黑油等等,找到了,如果價錢合適,你替我買一套來!”
黑臉神色木然,說道:“這……這……”
周無忌道:“莫非,你不愿意?”
黑臉道:“師兄替我值守這雜物閣,我替師兄辦一點小事,原也理所應當!
但前一次師兄替我值守時,我唯恐被雜役管事和他們的走狗發(fā)現(xiàn),便一直躲在自己的宿舍內(nèi),免得他們說我擅離職守!
今次,我外出替師兄辦事,恐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周無忌道:“無妨!他們問你,你就說替我辦事。我姓周,那位安排你來此地值守的譚管事,就是我下手打的!”
黑臉一臉震驚,似乎有些不相信這位“年輕師兄”的話。
周無忌又道:“去吧!我姓周,名無忌,你出了事,報我的名號即可!”
黑臉一臉恭敬,說道:“謹遵師兄之令!”
然后,便上了前來,取了周無忌手中的金票銀票和養(yǎng)氣丹。
…
待黑臉走后,周無忌的腹中,一陣咕嚕嚕直叫。
“有些餓了啊!”
他嘀咕一聲,便前往外門食堂用膳。
用膳后,他心道:“有段時間沒瞧見燕飛云了,也不知他的近況如何?”
想到這里,他便前往那間熟悉的宿舍。
“哐!”
他一腳踢開了那一扇虛掩的木門。
進門后,但見狹小的房間內(nèi),干干凈凈,明亮的桌椅,收拾齊整的床。
與以前的臟亂差相比,已經(jīng)大變了模樣。
此時,燕飛云正盤膝坐在床上,雙眼緊閉。
忽地,燕飛云睜開了他的那雙明亮如星星的眼睛。
“咦!你回來了!”燕飛云說道。
周無忌點了點頭,說道:“我外出任務,走了段時間,回來后,又在雜物閣呆了些許日子!”
接著,他環(huán)視四周,說道:“呵呵,燕兄這是改了心性了??!這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燕飛云起了身,一陣無奈的苦笑,淡淡道:“身心清凈而已!”
周無忌嘆道:“似乎,燕兄變了!”
“變了?”
周無忌道:“燕兄的道心,愈發(fā)堅固了!或許,那聚氣一境的阻礙,終究困不住你!”
燕飛云負手,緩緩出了宿舍,周無忌亦隨他出了去。
燕飛云抬頭望了望蔚藍色的天空,許久,才緩緩道:“你說得對,這聚氣一境,再也攔不住我了!”
周無忌心中一驚,說道:“你跨過聚氣一境了?”
燕飛云微微一笑,說道:“還沒有!不過,我先后八次修聚氣一境,八次皆達聚氣九重,又八次跌落!”
頓了頓后,又道:“這一次,我已是第九次重修!但我已經(jīng)知道,這一次我修練雖慢,但絕不會再跌落了!”
話語鏗鏘,竟予人百折不撓之意。
說罷,他竟轉(zhuǎn)過身,走過來,用手拍了拍周無忌的肩膀。
周無忌感受到了他的這份友善,但他的臉上,還是閃過一些憂色。
良久,他才說道:“這一次,真的就不會跌落了嗎?如果跌落了,你的道心是否潰散?甚至,比起前八次來,更可能一蹶不振!你想過這些沒有?”
他一連串的靈魂拷問,即便道心堅固如燕飛云,似乎也有些猝不及防。
燕飛云在片刻的驚愕后,笑道:“你的這些問題,也有尖銳,甚至有些刻薄。但我知道,惟有真正的朋友,才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你放心,這一次,絕無意外!退一萬步講,即便失敗,我依舊會好好活著,道心不改!”
周無忌點點頭,說道:“那就好!倘若你此次功成,那便是九次筑基!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燕飛云搖搖頭,說道:“勝而不驕,敗而不怨。平淡也是一生,富貴也是一生。只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終究還是想往上去瞧一瞧!”
稍稍嘆了口氣后,又道:“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手提血紅寶劍,與千百萬人廝殺,千里赤地,萬里血飄,終臨絕巔。一時間,紫冠金袍,寶劍腰懸,其下,億萬人俯首??陕莨锹罚偶殴鹿研?。再回首時,已白了少年頭......”
周無忌嘆道:“人和生靈,天生有七情六欲,之所以有食欲,不是為了吃而吃,而是讓你新陳代謝,給你饑餓感,是促使你生存下去,與萬物競爭,然后天擇。
之所以有疼痛感,是讓你貪生留戀,存于世間,如果沒有疼痛感,生和死其實就是模糊的,人人不畏死,又哪里會有競爭?
甚至,就連性的欲望,也不是為了讓你快樂,只是讓你繁衍子嗣。
物競天擇,仿佛這一切,都是早就冥冥之中設計好了的。
所以,人人都有上進之心,這個世界才會向前發(fā)展!
你想往上去瞧一瞧,原是理所應當?shù)?!?p> 前一世的時候,周無忌雖為鍵盤俠,曾在鍵盤上指點江山。
但也通過網(wǎng)絡,知道了不少知識,有著與今世的人不同的見解。
此時說出來的話,縱使燕飛云聽了,也大為震驚。
良久,燕飛云才道:“有的時候,我真不相信你的年紀,僅僅與我相仿。甚至,我以為你是一個老者。年紀輕輕,何來這般多的見解領悟?
還有你的根骨,僅僅一兩一錢,上天對你,實在太薄。這樣的悟性,卻如此的根骨。呵呵......”
周無忌長嘆一口氣,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對待每個人,大致是公平的,拿走你一樣東西,必然會給予一樣。
蝙蝠眼盲,卻可馳騁天空,有的人天生眼盲,但僅憑口中發(fā)出的聲音,就能測出前方的障礙物。
有的聾啞人或殘疾人,心靈與眾不同,甚至能預知危險。
所以,生命總能找到出路。
我雖根骨一兩一錢,就未必找不到出路!
所以,燕兄大可不必覺得可惜?!?p> 話雖如此,但周無忌心中卻未必完全這么想,任誰,不想自己的根骨九兩九錢?
燕飛云笑了笑,說道:“倒是我見識淺薄了!”
周無忌又道:“燕兄根骨八兩八錢以上,說不定,是九兩九錢也為未可知!但請燕兄切記,無論以后際遇如何,切記知足。
我知道一首曲,字面是這么寫的‘終日奔忙只為饑,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綾羅身上穿,抬頭又嫌房屋低。蓋下高樓并大廈,床前卻少美貌妻。
嬌妻美妾都娶下,又慮出門沒馬騎。將錢買下高頭馬,馬前馬后少跟隨。家人招下數(shù)十個,有錢沒勢被人欺。一銓銓到知縣位,又說官小勢位卑。一攀攀到宰相位,每日想來要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來下棋。神仙與他把棋下,又問哪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坐下,陰王發(fā)牌鬼來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還嫌低?!?p> 說罷,又大致說了此曲之意。
燕飛云苦笑道:“人總是貪得無厭,你我也難以免俗。”
周無忌點點頭,說道:“人是貪得無厭,但須稍稍克制......”
.........
“對了!我想問問,你對陣術師了解多少?”周無忌問道。
燕飛云皺了皺眉,說道:“以我所知,陣術師以自身感悟天地,再借奇珍異石等等,銘刻道紋陣法,借天地之勢為己用。
其中的佼佼者,可布兩儀大陣、九曲長河大陣、困仙陣、絕仙陣、誅仙陣等等。
據(jù)說,亙古以來,最厲害的一位陣術師,曾連布九十九座大陣,困死了一位晚年衰敗的大帝!”
周無忌喃喃自語道:“那亙古以來最厲害的一位陣術師,竟可困死一位大帝?
不過,那也只是一位晚年衰敗的大帝。
帝與天地合,倘若位于巔峰時,即便以九十九座大陣困之,也絕難困死!”
他于陣術一道,知之甚少,此時相問,不過是未雨綢繆,為將來做打算。
反正,他的手中,還有一本陣術秘籍,不久就將歸還藏書閣。
他還來沒得及試一試,也不知系統(tǒng)能否提升陣術的等級。
“怎么?你因為根骨不佳,便想轉(zhuǎn)修陣術?”燕飛云問道。
周無忌嘆道:“或有此打算!”
燕飛云道:“陣術一道,與自身的根骨無關,重在感天悟地,一朝頓悟,便可施法!你心中諸多奇思妙想,感悟極深?;蛟S,這條路更適合你!只是......”
周無忌道:“燕兄但說無妨!”
燕飛云的雙眼,緊緊瞧著周無忌,說道:“世間,既有練武的武者,其身軀硬如金剛,一拳一腳間,巨力相隨,猶如太古兇獸。
也有儒者讀書養(yǎng)氣,經(jīng)世致用,能夠練出浩然之氣。
當然,還有掌指一動之間,撒豆成兵、風雨雷電相隨的道家真人。
也有口誦佛經(jīng)、佛偈,心懷慈悲,身還雷霆手段的佛門金剛菩薩。
亦有兇殘成性,嗜血如命的魔門中人。
甚至,還有擅長巫術,借自然生靈之力為己用的薩滿巫,以及詭秘莫測,放養(yǎng)蠱蟲,千里咒殺的神秘蠱師等等。
但無論佛道魔儒武,皆重根骨。所以,你能選擇的不多。
蠱術、陣術等少量的法門,才不重根骨。
但你既修道,又修武,再修陣法陣術,如此廣博,恐博而不精!
你應當知曉,人的精力,終究有限!”
周無忌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說道:“我當然知道!多謝燕兄提醒!”
燕飛云淡淡道:“周兄好自為之吧!”
二人又閑聊了一陣,仿佛忘卻了時間,轉(zhuǎn)眼,已是數(shù)個時辰之后。
“差不多了,我也該回雜物閣了!”周無忌負手便走。
燕飛云笑道:“怎么?你不在宿舍呆一晚?”
周無忌露出奇怪的神情,說道:“兩個大男人,有什么好呆的?”
說罷,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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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玄門外門的西南一角,有一處鬧市。
鬧市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那里,有數(shù)十個地攤。
有的地攤,擺著各種珍稀的藥材;有的地攤,放著刀槍劍戟等兵器;有的地攤,販賣著養(yǎng)氣丹等丹丸......
一個大約三十歲年紀的年輕人正在各個地攤閑逛,他天生一副漆黑如墨的黑臉,尤其引人注目。
此人正是黑臉鄧無祿,受了周無忌之命,替周無忌購買老山參和煉器設備。
鄧無祿來到一個藥攤前,指著一株山參,問道:“這株山參,怎么賣?”
那擺藥攤的人,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古銅膚色的男子。
那古銅膚色男子擺了擺手,喝道:“去!去!去!你一個雜役弟子,哪里買得起我的百年老山參,哪邊涼快哪邊去!別擋著我做生意!”
似乎,那古銅膚色的男子認識鄧無祿,知道他是身無半兩銀子的雜役弟子。
“小瞧人,是不是?誰說我沒錢?”
鄧無祿冷哼一聲,正要從懷中摸出金票銀票。
“鄧無祿,我讓你小子守雜物閣,你竟敢擅離職守!”
此時,一道沉重的呼喝聲傳來。
鄧無祿轉(zhuǎn)身一看,有三人向他走來。
為首者,約四十歲年紀,禿頭,身材高大、肌肉結(jié)實。
其余二人,似是追隨為首者,都是彪形大漢,濃眉廣顙,燕頜虎腮。
那禿頭大漢,正是雜役管事譚一虎。
另外二人,一人姓名張山,一人姓名趙大牛,系譚一虎的手下。
那位古銅膚色的攤主打了個“哈哈”,說道:“譚管事,你老人家竟親自來此地啊!”
譚一虎冷哼一聲,一雙大眼狠狠瞪向鄧無祿,說道:“我來這里巡看一番,不料,竟抓到了這廝!”
張山喝道:“鄧無祿,鄧黑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離職守?”
黑臉鄧無祿一臉惶恐,但他想起自己受了周無忌之命,當即也不示弱,說道:“回稟譚管事,我奉了外門師兄之命,替他收購藥材!
事前,我也明確告知了那位師兄,我受了譚管事之命,值守雜物閣!
可是,那位師兄說......說無......妨。所以......所以......”
終究,他還是有些心怯,一開始他說得理直氣壯,到了后來,竟變得吞吞吐吐。
畢竟,譚一虎在雜役弟子中威勢已久,鄧無祿僅僅一個毫無背景的雜役弟子,心中如何不懼?
譚一虎怒目圓瞪,喝道:“胡說八道,哪個外門的師兄,看得上你這個廢柴?
你特么竟敢當著本管事的面撒謊,可知你的罪不輕?”
趙大牛挽了挽袖子,喝道:“你既不服從管事安排,又撒謊欺騙管事,按照本中規(guī)矩,應該廢除修為,逐出本門......”
聽到要廢除修為,再逐出門派,鄧無祿差點嚇得尿褲子,哭喪著臉,說道:“真的......我說的真的......真的有外門師兄,真有外門......師兄安排我......我替他買......買藥!”
“還敢撒謊,你這是罪上加罪!”張山冷聲說道。
譚一虎喝道:“你說,哪位外門師兄安排你替他辦事?”
鄧無祿渾身發(fā)顫,說道:“周......周師兄!”
“你說,哪個周師兄?”張山喝道。
“周......周無忌師兄!”鄧無祿半哭著回道。
聽到了周無忌的名字,譚一虎的臉瞬間大變。
良久,譚一虎才問道:“你給我說說,那位周無忌如何安排你給他做事的!倘若你有半個字撒謊,我將你碎尸萬段!”
于是,鄧無祿吞吞吐吐的將事情原委,說給了譚一虎聽。
問完后,譚一虎心中估計,這黑臉鄧無祿并未撒謊。
譚一虎露出要吃人的表情,冷冷說道:“鄧無祿,既然周無忌安排了你做事,那你擅離職守的事,就此作罷!滾!”
鄧無祿早已嚇得屁滾尿流,如何還敢在這里呆,趕緊溜了。
譚一虎看著鄧無祿的背影,惡狠狠說道:“周無忌,我們之間的恩怨,我本不愿再去計較!可你,偏偏還要來惹我!
我安排雜役值守的小事情,你竟也要插手。
那鄧無祿明明向你說清楚了,是我安排他到雜物閣值守,你竟然一點也不給我面子。
既如此,那也就別怪我了!
嘿嘿......”
他的一雙鐵拳,牢牢握緊,已攥出了汗水。
他身后的張山輕聲道:“老大,那周無忌也太不識好歹了!”
趙大牛亦道:“老大!我們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那周無忌并不這么想……”
譚一虎的臉色,漸漸黑暗,只聽冷哼一聲,狠狠說道:“我去找我表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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