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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歸田居

第二十五章 爭端

終歸田居 郁雨竹 3178 2012-08-01 10:02:27

  今天因為停電所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因為第二天梁宜林沐修,晚上三人將所有的錢都拿出來數(shù)一遍,一共是一百五十八兩七百六十文,梁宜木將一百五十兩單獨收起來,其他的則放在日常拿錢的地方,不管是誰,一定想不到曾經(jīng)以為會餓死的人有了一百五十兩的存銀……

  第二天一大早,梁宜木和梁宜林打完拳后就跑去池塘那里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池塘里的水已經(jīng)去了七八,池塘底還有一些漏網(wǎng)之魚,梁宜木也沒在意,轉(zhuǎn)身回去給弟弟妹妹弄早餐吃。

  三人才吃罷飯,梁宜林的《千家詩》還沒有讀幾首,小松鼠突然有些躁動起來,“吱吱吱吱”地叫個不停,見主人們不明其意,就上下跳動了幾下,連梁宜木也被吸引過來,“妹妹,你的小松鼠怎么了?”

  梁宜梅搖搖頭,她雖然和小松鼠有了一些默契,但對它的了解還是很少,小松鼠直接拋下他們,朝大門口走去,三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也跟了出去。

  在大門口,小松鼠指著路口下面“吱吱”叫了幾聲,梁宜林就一邊跑到高處一邊說:“下面有什么……”剛往下看了一眼,梁宜林就臉色大變,大叫道:“哥哥,你快來看!”

  梁宜木也察覺到了不對,站在高處往下看,就見有幾十個人拿了水桶棍子等物氣勢洶洶的上來,領(lǐng)頭的就是他們的大伯母。

  梁宜木冷笑一聲,牽著弟弟妹妹的手道:“我們回去?”

  回到家里,梁宜木選了一根棍子,對正看著他的弟弟道:“等一下我出去你就在里面將門反鎖了,我不叫不許你開門,好好的在家陪妹妹?!?p>  梁宜林眼里有害怕、有擔(dān)憂,但還是堅定的搖搖頭,梁宜梅也上前拉住梁宜木的手不放,梁宜木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有些著急,看著倔強(qiáng)的弟弟妹妹,他也知道試圖說服他們的可能性很小,只好拉了他們的手道:“那我們走吧?!?p>  梁宜梅就跑回去將梁宜林的《論語》帶上,面對兩個哥哥不解的目光,梁宜梅解釋道:“二哥還沒讀書呢?!?p>  等到梁劉氏帶著人趕到池塘邊時就看見已經(jīng)快要見底的水,大家都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梁劉氏氣勢洶洶的神色還來不及收回,臉部表情一時有些發(fā)僵,梁家的三個孩子就坐在他們家的田埂旁,老大拿著一根木棍,老二拿著書在搖頭晃腦的讀著,唯一的小女孩則繞著兩個哥哥跑來跑去,不時也跟著她二哥念幾句他們聽不懂的話……

  場面一時安靜非常,梁宜梅停下腳步,笑嘻嘻的看著他們道:“你們來做什么?”

  梁宜林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當(dāng)然是來取水了,你真笨!”

  “在哪里取?”

  “自然是在我們家的池塘了。”

  梁宜梅皺了皺臉,但因為臉太光滑了,皺不起來,“為什么要來我們家的池塘取水?我們答應(yīng)了嗎?”

  梁宜林又投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看他們這樣子就知道是要搶的了!”梁宜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搶”字咬得特別重。

  梁宜梅了然的點點頭,“幸虧哥哥說了,現(xiàn)在干旱,我們不能只顧自己就不顧別人的死活,所以昨天我們就把池塘的水開了,要不然今天他們要是搶水不小心把我們打傷了怎么辦?”

  梁宜林不在意的說道:“只是打傷,又不是打死,怕什么?”

  幾人聽了臉上閃過難堪,這正是他們的想法,而且剛剛還想付諸實際,梁劉氏卻不管這些,大叫道:“你們也知道現(xiàn)在干旱?怎么不早點把水拿出來?現(xiàn)在把水開到河里去是不是就是不想把水給我們?”

  “咦~~大伯母怎么會這樣說?水都已經(jīng)開到河里去了,你要是想要自去河里要了便是,更何況這水本來就是從河里來,它現(xiàn)在到河里去也沒什么吧?而且水到了河里才能造福更多的人呀,難道大伯母想一個人要這水?你要是想,怎么不早點來和我們說?說不定我哥哥不會這么死腦筋也不一定?”梁宜梅似模似樣的嘆了一口氣。

  梁宜林反駁道,“這話是不對的,我們怎么能因為大伯母是我們的親人就偏向她呢?先生曾經(jīng)說過要‘一視同仁’的,更何況這水本就取之于江河,自然要還之于江河了,老子也說要‘大愛’……”兩人就這么旁若無人的說起來了。

  梁劉氏不懂什么“老子”“大愛”,但她也聽得出來梁宜梅和梁宜林在諷刺她,更何況看著三個孩子背后長勢良好的水稻,又想起自家的稻子,再加上這幾天她聽到的閑言閑語,她就忍不住各種嫉妒恨……整張臉都扭曲起來,大罵道:“你們將水都灌了你們的田在這兒說風(fēng)涼話,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什么主意,全村的糧食全毀了,就你們的稻子好好的,你們安的什么心?你們不僅稻子好好的,還養(yǎng)魚賣魚……”

  這是誅心的話了!別說梁宜木等人,就是梁宜梅也紅了眼。

  梁宜木“嚯”一聲站起來,冷哼道:“你要是眼紅我這塊地,大不了我們兩家換過來如何?我這塊地就在河邊,長勢是這樣,你們難道沒有田地在河邊?難道那些稻子也毀了?還是你們看著我們兄妹無依無靠的好欺負(fù)?”一雙冷冷的眼掃過全場。

  眾人都被他看得低下了頭,本來有些人在看到池塘里沒什么水的時候就打算走了,只是看到梁劉氏找梁家兄妹的麻煩,大家又留下來看熱鬧罷了,現(xiàn)在梁宜木這樣一說卻是他們存心要害他們似的,大家的臉色都有些不好。

  梁宜木見梁劉氏還要撒潑,他就淡淡的問道:“大伯母,森哥兒怎么樣了?”

  梁劉氏一震,想起那天梁宜木的狠厲,心打了一個顫,道上就跑來一個人,那人將梁劉氏一推:“還不快回去!”

  梁劉氏“呸”了一聲就走了,大家也陸陸續(xù)續(xù)的散了。

  梁大郎來到梁宜木兄妹跟前道:“你們別怪你大伯母,她處事有些急……”

  梁宜木諷刺地看著他,梁大郎有些說不下去,梁宜梅就從梁宜木的后面伸出頭來道:“大伯父,不怪大伯母,那要怪誰?”

  天真無邪的話,好像只是好奇的問一聲而已,梁大郎卻啞口無言,三兄妹就這樣淡淡的看著他,梁宜梅的眼睛里充滿了好奇,梁大郎臉上閃過難堪,勉強(qiáng)說了一句:“以后你們有什么要幫助的就來找大伯父?!本吐浠亩?。

  梁宜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梁宜梅,牽著他們的手就回去了。

  這件事很快就被李家的人知道了,李家人有些歉意,爾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附近幾個村的村民也全都知道了,那天來這里的人的名字也被傳了出去,大家都大罵他們欺負(fù)弱小,又說起梁家三兄妹的義舉,不知是誰將當(dāng)初分家的糾紛和去年冬天發(fā)生的事也翻了出來,在農(nóng)村本來就沒有什么可消遣的,大家都是說些家長里短,農(nóng)村又最是盤根糾結(jié),沒過多久,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知道了這件公案,議論這三個孩子的時候少不得要提一下他們的父母,正巧,他們的父母也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人,都是一等一的能干人,大家對梁家三兄妹的憐惜又多了幾分。

  梁家村的人現(xiàn)在走到哪里都被人用異樣眼光看著,心里窩火不已,又不敢找梁家三兄妹的麻煩,只好找梁劉氏算賬,當(dāng)初是她鼓動的大家……

  梁劉氏現(xiàn)在出門也得看日子,這些事情梁宜木等人都不知道,可是沒過多久梁大郎就找上門來,希望他們能出面幫梁劉氏說些好話,梁宜木沒有讓他進(jìn)門,倚著門口嗤笑的看著他道:“大伯父,去年你們從我家拿走的那頭牛和牛車呢?我們年紀(jì)小,做不了重活,不知能不能還給我們?還有那幾床棉被,弟弟妹妹都還小,去年就被凍著了,我實在很擔(dān)心他們還會被凍著……”

  現(xiàn)在正是艷陽高照的時候,熱還來不及,怎么會凍著?只是這話他說不出來。梁大郎悲傷的看著他道:“木哥兒,我是你大伯父……”

  “是,大伯父,你要把我們家的東西還給我們家嗎?還是你憐惜我們兄妹沒有飯吃,來給我們兄妹送吃的了?”

  梁大郎嘴巴微闔,腳步踉蹌的往山下走去,梁宜木看著背微弓的身影消失,他好像又看見了父親帶著他去找大伯父喝酒,大伯父欣喜地將他放到肩膀上騎馬,又給他抓了一大把的花生糖,森哥兒就在一旁羨慕的看著……家里被所謂的“親人”們洗劫一空,連下鍋的米飯也沒有,妹妹餓得嚎啕大哭,梁宜木只好背著妹妹,牽著弟弟到大伯父家去……大伯母關(guān)著門不讓他們進(jìn)去,他只好領(lǐng)著弟弟妹妹跪在門前,祈求著他們能給弟弟妹妹一碗飯吃,他們聞著門里傳出來的飯香,聽得見大伯父說話的聲音,他不死心,高聲叫著大伯父,可是一直到天際完全黑下來,門還是關(guān)著!

  梁宜木回來的路上,挖著路邊的草莖,那幾天他們兄妹吃的就是那些,白天他將妹妹關(guān)在家里,帶著弟弟去山上砍柴換一點糧食……梁宜木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他的妹妹早在那天就餓死了,活過來的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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