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取經(jīng)隊在沙漠中選好位置,扎起帳篷稍事休整。
除了玄奘和神昉,長安還派出了三名成員參加取經(jīng)。
尉遲恭,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曾多次帶領(lǐng)探險隊外出,求生經(jīng)驗豐富,而且正如他的外表所示,戰(zhàn)斗力同樣不俗。
胡洪道則是個機械專家,只要給他一個扳手和一把起子,就不用擔心遇到修不好的車輛故障,本人的駕駛技術(shù)也堪稱一絕。
還有袁策,對星象、風水頗有研究,能隨時校正方位,同時也是一名神槍手。
這個人員配置是由李世民和神昉共同決定的,神昉主動拒絕了讓自己的信徒加入,略微出乎玄奘的意料。他原本以為這將是一段痛苦的旅程,必須不斷聽信徒們對神昉的恭維,和那無比可怕的佛經(jīng)。
“阿彌陀佛,須得渡己,方能渡人。況且漫漫西行路,資源緊張,有限的名額中最好還是帶最有用的人?!鄙駮P是這么解釋的。
真是奇怪,一旦離開了長安,他倒顯得像個正常人了,說話也沒那么拿腔拿調(diào),雖然還是偶爾有些文縐縐的怪味。
同行的三人對沙漠中的生存技巧都很熟悉,不用玄奘這個向?qū)Ф嘌?,扎營、鋪睡袋、挖坑收集露水這些事便都麻利地辦好了。
尉遲恭在附近抓了幾只老鼠和一條蛇,輕松得簡直像往自己口袋掏東西一樣,從地里一抓一個準。他把食物烤好,分發(fā)給大家,沒有條件放鹽,吃起來很是乏味。但他們必須盡量保存行李中的干糧,先用這些野味充饑。
吃過東西,玄奘安排了輪流值班的順序,就叫大家早點睡覺保存體力。
他自己則背靠著全地形車巨大的輪胎,用瓶蓋里的水潤了潤咽喉,望著遠處的沙丘出神。
出發(fā)之前,魏征按照他給的清單,提供了上面大部分零件,但貝塔波發(fā)射器、量子干涉器等零件,終究還是超出了長安的能力范圍,腦域連接裝置的重制工作只有延后了。
玄奘花了一些時間,造了些凈水器、紅外雷達之類的小裝置來掩人耳目,其中一個偽裝成電擊棒的信號發(fā)射器,在騙過楊戩前段時間的監(jiān)視后,已于今天中午被調(diào)節(jié)了功率,修改回它真正的功能。
此刻它正以穩(wěn)定的頻率發(fā)射信號,讓那只隱藏在光學迷彩之下的黑無常得以隨時獲取他的位置,緊跟取經(jīng)隊伍?,F(xiàn)在,F(xiàn)TB也許就停在某個沙丘背后。
“信使先生?!庇腥舜蛘泻舻?。
玄奘看著神昉坐到他身邊,毫不掩飾地皺了皺眉,問:“大師怎么不去休息?白天體力消耗會很大,你也常在四處行走,應該明白這個道理?!?p> “睡不著,來找你聊聊天?!鄙駮P特別不見外地笑了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了幾句,他忽然說:“對于我偷偷打聽你信使身份的事,你似乎還耿耿于懷?!?p> “也算一部分原因吧?!毙收f。
神昉自嘲地笑道:“我知道你很討厭佛經(jīng),我不會像他們那樣強求你接受,只希望不要因為這個影響到我們的合作。路還很長?!?p> 玄奘不想糾正他的誤解,決定繞過這個話題,問:“我的身份是誰告訴你的?”
“你來到長安那天,接待你的其他兩名治安員?!鄙駮P解釋道。
原來如此,玄奘點了點頭,倒是把他們給忘了,看來自己果然退步很大。
神昉說:“其實一開始決定人選時,我就想到了玄奘先生。對于你踏碎地面的那一腳,我一直印象深刻。后來又查詢了你的S.P.E.C.I.A.L指數(shù),與你的表現(xiàn)有著很大的反差,這讓我對你越發(fā)感興趣了。”
玄奘不置可否,悄悄撥開了楊戩給的棱鏡插件的開關(guān)。
“不知為什么,玄奘,從你身上我能感覺到……一種同類的氣息?!?p> 聽到這話,玄奘瞬間警覺起來。
那一天,觀音的化身并沒有對他投以過多關(guān)注,他也沒有看到什么疑似觀音真身的人接近過自己。
他曾經(jīng)推測過這具軀殼的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一般來說,身份識別是用靈魂特征參數(shù),而他在奪舍重生時,已經(jīng)把原有的玄奘靈魂徹底破壞。至于這個身體本身,他檢查過沒有任何植入物,不使用儀器的話,即使是觀音也無法僅憑其生理特征來判斷。
會不會是觀音事先模擬過舊版取經(jīng)人成年之后的長相,并將其輸入了神昉的記憶?
應該沒這么無聊吧……
玄奘相信,自己所使用的信使身份是極佳的掩飾,不僅能解釋他的技能來源,而且便于行動?;叵胱约簛淼介L安之后的每一步行動,應該沒有哪樣能跟舊版取經(jīng)人聯(lián)系到一起的。
他明明跟佛家如此劃清界線,神昉卻說對他有同類的感覺,難道是S.P.E.C.I.A.L數(shù)值的反差讓他產(chǎn)生了懷疑?
玄奘思考了幾秒,不動聲色地說:“哦?我卻覺得我們之間毫無共同點?!?p> “怎么會呢?你看,你是信使,我是和尚,我們做的事如此相似,只不過你傳達的是信件,我傳達的是信念。”
玩什么鬼文字游戲,剛才那句話目的就如此單純,而非試探?玄奘干笑了幾聲,說:“我的覺悟可比不上神昉大師?!?p> 神昉微笑道:“話說回來,最大的共同點,應該是我們的身體吧?!?p> 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玄奘決定先按兵不動,沒有接話。
“你不必掩飾,我早就看出來了。能踩出那樣一腳,你的身體肯定接受過改造。我想應該是機械方面的改造,所以在S.P.E.C.I.A.L檢測中才無法體現(xiàn)。”神昉看著玄奘的眼睛,勾起嘴角,“其實,我也是改造人。你可能不知道,我的S.P.E.C.I.A.L七項指數(shù)全都超過7?!?p> “噢,我聽說過。”鬧了半天你就想吹噓一下這個?剛才干嘛用那種令人誤會的說法。
“如果沒有這種身體改造,我根本不可能獨自一人云游四方,到各地傳揚佛法。奇怪的是,我不知道是誰給我做了改造?!鄙駮P望著星空,出神地回憶道,“我在西方山谷的一座寺廟長大,師父說我是他在寺門前撿到的棄嬰,從小就表現(xiàn)出各種異常的天賦,百般技藝一學就會,對佛法也有著天生的熱忱。也就是說,在我出生之時,便經(jīng)過了改造。可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是不是他們做了這一切,又是為何而將我遺棄到寺廟中。”
看來,取經(jīng)人的出身都是一個模板啊。而且如果不是故意說謊的話,這也就證明神昉同樣不知道自己的取經(jīng)人身份,楊戩當初的信息是錯誤的。
神昉繼續(xù)說:“我窮盡一切辦法,都找不到答案。而我一心向佛,其實有一定私心。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萬物有靈,所思考之終極問題皆是如此。我想自己生來有佛緣,恐怕是既有的安排,那么,佛祖定能解答我的疑惑?!?p> 說完,久久無言。
玄奘咳了幾聲,打破有些尷尬的沉默,問道:“神昉大師不去休息,卻找我聊自己的過去,究竟為了什么?”
神昉答道:“玄奘先生對佛法頗有微詞,對我也不太友好。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于佛祖的信仰并非盲從,也不像他人口中那樣佛心完美無暇。希望以后的旅途中,你能放下誤解和敵意,大家和諧相處?!?p> “就為這個?”
“就為這個?!?p> 玄奘本期待通過與他聊天,能確定自己舊版取經(jīng)人的身份是否暴露,順便了解神昉和觀音是不是早有串通。嗯,后者似乎已經(jīng)能從側(cè)面證明沒有,唯一的收獲。
可神昉這人……未免也太浮夸了吧!
簡直是學院小說一般的對談,為團結(jié)友愛費盡心思的好干部,守序善良的楷模。
神昉微笑著拍拍玄奘的肩膀,走回自己的帳篷,仿佛這次心靈層面的交流后,他們已經(jīng)成了好朋友。
玄奘坐在原地發(fā)了好幾分鐘的呆,才把剛才的錄像發(fā)給楊戩,并附上一句:“觀音不愧造了一個溫良恭儉讓樣樣優(yōu)秀的完美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