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好夢醒后,上官父子望著洞室頂壁,二人都陷入了長時間沉默中。
因為他們決定下山,離開這熟悉的地方,誰又能舍得?
上官鐘嘆了口氣,道:“松兒,該下山了,人生區(qū)區(qū)幾十年,趁著年輕氣盛,最好還是出去闖蕩吧。所謂男兒志在四方,我想這個簡陋的山洞也不是你實現(xiàn)抱負的地方?!?p> 上官松嘴角露出了微笑,晶瑩的眸子里閃著光芒,說道:“子曰,何陋之有?”
說也奇怪,云峰今天待在洞里,一動不動,靜靜地聆聽他倆談話,似乎它感受到了濃濃離別之意。
“爹爹,你說我們走了,云峰如何是好?我真是舍不得它。”
“它屬于這片天空,屬于這片巍峨群山。讓它待在這里吧,跟著你也不是個事兒,我們一會悄悄地離開吧。”
“嗯……”上官松不敢和云峰對視,一對視就閃出晶瑩淚花,心里難受不得了。
多情自古傷離別啊!
父子二人起身,上官鐘換了件新衣服,梳理了下頭發(fā)與胡須,整理了下山的東西。
上官松什么也收拾,就是和云峰在一起,撫摸著它的羽毛,順便拔掉了它身上許多雜毛。
晌午時分,父子二人輕輕地離開了山洞。誰知云峰一路跟在身后,攆都攆不走。
上官松忍著心碎,用極光劍嚇唬云峰,云峰才呼嘯一聲,刺入藍藍的天空,躲在了白云里。
半路過母親墳地,上官松收拾了下墳頭雜草,扣了三個頭,也算是辭別吧。
太陽稍微偏西,上官父子來到了青臺鎮(zhèn)上。
鎮(zhèn)上街坊鄰居一眼便認出了上官鐘,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鎮(zhèn)子瞬間沸騰了。
人們都不忙活了,簇擁起來,問長問短。
其實上官鐘最怕這場景,全身感到不自在,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大街小巷熱鬧起來,歡迎心目中的大英雄上官鐘歸來。
別忘了,還有那個英姿煥發(fā),相貌堂堂,昔日被譽為神童的上官松。
好人,議論上官父子這些年做了什么善事,壞人,卻議論上官父子來鎮(zhèn)上所謂何事?
也許,這就叫塵世吧,有正面就有反面,有好人也有壞人,有善良也有邪惡。
上官父子登門來到了李郎中家里,李的家人已等候多時了。
李朗中兒女已經(jīng)長大,都已成家并有了孩子。
“大哥,我和松兒回來了?!?p> “回來,就好,就好?!崩罾手新冻隽舜认榈男θ荩眢w似乎也大不如前了,時光催人老啊。
一桌飯菜早已準備妥當,他們紛紛圍著一個大圓桌坐了起來。
只有一個小丫頭,忙的東轉(zhuǎn)西跑,端菜倒水。這丫頭十幾歲樣子,長相清秀,身材嬌小,面頰微紅,嘴里吐出的言語有棱有角,方寸得體,一看就是受過教育的大家閨秀。
“大哥,這丫頭是?”
“呵呵,是老夫小女?!?p> “這么大了,我離開的時候還是個小毛孩啊?!?p> “上官叔叔,莫取笑人家?!边@丫頭微低下頭,有點羞澀。
大家都笑了起來,上官鐘道:“老夫閉嘴,老夫閉嘴?!?p> “吃菜,吃菜?!?p> “哦,對了,松兒,還不給你李伯伯扣幾個響頭,不是你李伯伯,你早就……”
上官松雙膝跪地,磕起了響頭。
李朗中趕緊上前扶起上官松,道:“松兒,已經(jīng)這么大了,好一個小伙,氣度不凡啊。先吃飯,先吃飯。”
用飯一半,有一伙計登門造訪,說道:“鎮(zhèn)長徐爺,專門讓小的請上官大人晚上到府上做客?!闭f完就離開了。
李郎中嘆了口氣,對著上官松道:“兄弟有所不知啊,自從你上了山,那徐進勇像壞了腸子似的,雇傭了一幫土匪做打手,無惡不作,欺壓百姓。誰都不敢惹他,還逼迫老實人家丫頭,娶了五個黃花大姑娘作為小妾。哎……”
上官鐘怒氣沖面說道:“那我說什么也不去他府上。”
上官松見此情形,急中生智道:“爹爹,這樣我們才得去呀,去嚇唬一下老徐,震懾一下他的鼠膽,也許還可以改善做人的風(fēng)范嘛?!?p> 上官鐘深知兒子葫蘆里賣著什么藥,大笑起來,說道:“老夫若不去,心眼太小,去了還要好好拜會一番青臺鎮(zhèn)的好鎮(zhèn)長?!?p> 李郎中見上官鐘回來,甚是高興。鎮(zhèn)長估計也不敢明著弄事了,便道:“兄弟,此番回來,在寒舍多待一段時間吧。”
“大哥,我只是來探望一下大哥,后日便走?!?p> “這么著急,有何要事?”
“要事倒沒有,只是……”
李郎中一直勸說上官鐘,希望他久留多日,但還是被上官鐘回絕了。
晚上,上官父子來到了徐府門前,看門的人上報去了。
上官松迫不及待往里張望,心情十分激動。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都成烤焦的鴨脖了。”上官鐘笑著,皺起了眉頭。
上官松只好收斂了起來,站直了身子。
遠處一人挺著大肚子走來,還是那副油光的面龐,只是白發(fā)叢生,簡直成了一個老頭子了。
上官鐘上前去說道:“徐兄,多年不見,還是這么精神啊。”
“老夫,骨頭都硬了,還談什么精神。哈哈,快進府里,快進府里。”
他們進入堂院,徐府面積比當年擴了幾倍,院子里都是名貴的樹種,假山亭臺處處生輝。上官鐘看到這一幕,便知老徐肯定做了不少缺德事。
進了客廳,八只油亮大椅,相對擺開,椅子后面一側(cè)陳列古玩字畫,另一側(cè)一扇楠木屏風(fēng)映入眼簾。
上官鐘看到大廳里處處都是珍寶,沒有感到它們的華貴,而是感覺它們上面都冒著令人刺鼻的銅臭味道。
“上官兄,突來貴鎮(zhèn),有何貴干?。俊?p> “嗯,徐兄,只是看看故人?!?p> “哦,不如待在寒舍,頤養(yǎng)天年,哈哈。”
上官鐘早就明白徐鎮(zhèn)長用意,他只想利用自己功夫,震懾別人。
因為缺德事做的太多,仇人不少,徐進勇整晚失眠,心里總是不踏實。
如果上官鐘待在府中,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兄弟,我還有要事,后天便走。徐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看著上官鐘一再推辭,徐進勇也不再相勸了。
“哦,我都忘了。徐兄,這就是犬子上官松?!?p> 上官松急忙拜見了徐進勇,道:“徐伯伯好。”
“呦,英雄出少年啊?!毙爝M勇看見面前這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不禁感嘆起來:“我再回到松兒這個年紀該多好啊?!?p> 徐進勇拍著上官松肩膀道:“若是幼時你爹答應(yīng)那門親事,如今你也叫我岳父大人了?!?p>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
“松兒,可否婚配?”
“沒有婚配,令千金估計已經(jīng)婚配了吧?”
“哎,小女挑三揀四,方圓十幾里沒有一個看對眼的。老夫正愁著呢?不如……”
上官鐘知道松兒用意,便道:“徐兄,不如讓他們相見,一不小心對上了眼?”
徐進勇眼睛轉(zhuǎn)了一圈,爽快答應(yīng)了。
只是上官松裝著一副推辭樣子,心里也泛著嘀咕,如果不是那個姑娘,自己該怎么圓場啊。
片刻,徐進勇千金徐青青來到椅子屏風(fēng)之后,探出頭來瞧著上官松。
上官松睜著圓圓的眼睛略顯羞澀,他知道屏風(fēng)之后便是徐家千金。
瞬間他倆對上了眼,徐青青被上官松英俊的臉龐,水一般的眼睛深深吸引住了,嘴角想說話又吐不出話,尷尬之余微笑了一下,便離開了廳堂。
至于上官松,眼見這位絕色美人確實迷人,也是當年那倆姑娘中的一位。是妖嬈的那位姑娘,而不是芊芊細腰,潭中戲水的那位。
上官松陷入沉思,同時臉色也沉了下來。
上官鐘明白自己兒子認錯了人,只好上前對徐進勇道:“犬子,被令千金迷上了,不知所措啊?!?p> “哈哈,如若我女兒同意,那就成親吧。松兒以后肯定能中狀元,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p> 上官松喃喃地道:“爹……不是……嗯……”
上官鐘提醒道:“回去再說。”
上官鐘笑著對徐鎮(zhèn)長說道:“松兒,已經(jīng)十年沒有讀書了。他這輩子估計永遠當不了狀元了?!?p> “那松想干什么大事?”徐進勇臉色突變,嚴肅起來了。
“他想闖蕩江湖,當一名俠客。”
徐進勇大笑起來,說道:“哎,哎,明明是做狀元的料。不是老夫說你,上官兄,你瞎胡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你把松兒養(yǎng)育成什么了,也想和你闖蕩江湖,當一個朝不保夕的浪子?!?p> 上官松見徐進勇話中有話,大聲道:“徐伯伯,我已立志當一名俠客了?!?p> 徐進勇,臉色更加不悅了,都發(fā)黑了。
上官鐘見此番情形,趕緊告辭,離開了徐府。
“那老夫不送了?!币宦暲浔穆曇艋厥幵诖髲d里。
上官鐘出了門,回頭道:“既然如此,今后再做孽,莫怪老夫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