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湖山莊
阿錦不在,山莊中眾人的意志便有些渙散。
水行也沒有工作勁頭,人界的靈氣稀薄,即使修煉也是浪費功夫。索性他提前幾天停了預(yù)約,給山莊的大家放了假,正巧也能趕上宜陽的仲夏節(jié)。
白巖叫上小雪共游。兩人在山莊相處有一段時間,大家也是有目共睹,這位來路不明的哥哥,還是極為照顧她的。
阿雷沒什么興趣,就留在山莊看著。剩下的人,便三五成群的前往城里。
天色漸暗,燈火將明。
仲夏節(jié)的燈籠花樣繁多,小雪也是被上面的各種花紋吸引住了。
她看上了那盞畫著兔子的燈籠,于是拉著白巖的袖子,央求他買給自己。
白巖也是寵愛她,隨即二人便往攤位走去。
靠近攤位以后,眼前浮現(xiàn)一道熟悉的人影,正是前幾日去山莊看他的志遠(yuǎn)師叔。
志遠(yuǎn)是管理入世弟子的長老之一,在宗門內(nèi)人盡皆知,到處能夠聽到關(guān)于他的流言。
志遠(yuǎn)早早便看見了他,見他過來便打了個招呼。
“人間之旅,可還習(xí)慣?”志遠(yuǎn)問道。
“尚可,這里比宗門熱鬧多了,我自然是喜歡的?!?p> “那便好,看來你要買燈籠,挑個帶走吧,就當(dāng)師叔送你的,可別讓那位小姑娘等你太久。”
“多謝師叔了?!?p> 白巖便把小雪喜歡的燈籠給了她。拿著一會,小雪便覺得燈籠有些多余,便又把燈籠塞給了白巖,白巖也覺得麻煩,便偷偷到無人處塞在了虛戒中。
小雪也算長了點經(jīng)驗,不再買無用的東西。
子舟對這種節(jié)日一向提不上興趣,無奈被青梒上府里抓到。青梒旁邊還帶著凌辰,似乎也不是自愿來的。
凌辰知道音音走后,這大半個月變得十分抑郁。
原來只有青梒對他指指點點,自從丟了那個身份后,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態(tài)度都變得極為冷淡,這讓他很是痛苦。
“玉凌辰,瞧瞧你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不想呆在這,就滾回京都。”
剛出陸府,青梒就一腳踢了上去。
凌辰也倔的緊,眼睛死死地盯著青梒,青梒也懶得看他,又給了他一腳。
“想活著就自己爬回去?!?p> 一旁的子舟也不敢隨便亂動了。
自從寫出雨霖鈴后,青梒仿佛對自己的文筆產(chǎn)生了自信。于是便作了幾首詞,打算在樂游天討點生活。
鑒于他前作的優(yōu)秀,樂游天的詞者也為新詞品鑒了一番,結(jié)果卻給出難登大雅之堂的評價。
于是青梒這幾天脾氣也不太好,凌辰那模樣天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便成了他出氣的最佳對象。
青梒想起了當(dāng)時寫詞時的種種感覺,但還是寫不出詩詞來。他便想起差個人,那便是子舟。
正值今晚的仲夏節(jié),青梒便想在樂游天的詩會上展露一番。自己雖然作了幾首詩詞,不過自己怎么都不滿意,感覺都是一些干巴巴的文字,讀起來沒有任何生氣。
青梒帶著子舟進(jìn)了一處書店,拿出藏在袖子里的詩詞,對他說道:“小子,上次的詞,你寫的吧?”
“先生,這不可能啊,我還沒有上過詩詞課,怎么可能會,再說,我怎么可能模仿的出你的字跡?!弊又垡彩堑暮芴谷?。
“你說的挺有道理,不過這幾首詞你若不能改好,今晚就睡在這?!?p>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p> “你是答應(yīng)了么?”
袖子里的寶鑒仍是一副裝死的模樣,子舟便打算單獨跟它談?wù)劇?p> “先生能否讓我獨處一會,若是能改的話,我會盡力的?!?p> “就這要求么?”青梒懷疑道。
“先生不要偷聽就好?!?p> “一言為定?!?p> 無人之后,寶鑒便老實出來了。
“都是你惹的事,趕緊擦屁股?!弊又蹧]好氣的對寶鑒說道。
“我那是好心。”寶鑒顯示出了回答。
子舟現(xiàn)在也不再覺得稀奇,有時候這玩意根本不讓他自己低調(diào)。
寶鑒這次自己沒動手,也就顯示出了詩句。子舟的字上不了臺面,沒辦法,身旁無人,只能自己來抄。
一共兩首,一首詩,一首詞。
詩的要求是仲夏之水,詞便是月。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fēng)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子舟想了想,便把西湖改成了靜湖,免得出什么簍子。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相見歡。
子舟看見此處又有西樓,一時不知道怎么改。
或許是感覺到了門外的動靜,寶鑒提前鉆回袖子。
青梒等了一會就沒了耐心,沒有通知子舟便闖了進(jìn)去。
看著子舟身前的紙張,自己作的詩詞沒有任何修改,反而多出了兩首沒有名字的詩詞。
青梒也在趕時間,看著子舟東倒西歪的字,他也是忍住看完了。
“作的不錯么,小子?!?p> “沒有沒有,真不是我的功勞,就是那種不能說的秘密?!?p> “好了,我知道。不過你這詞中所用“西樓”的“西”字甚好,為何不用“西湖”來代替第一首中的“靜湖”,這樣讀起來才順暢不少。”
“先生覺得好便可?!弊又圻@時覺得自己愚蠢極了,還替那鬼東西考慮,明顯多此一舉。
青梒確實受不了子舟的書法,自己又謄寫了一份。之后青梒便信心滿滿,覺得這兩首詩詞必定拿下好成績。
子舟不想與他一同前往,但是不敢說出口。
青梒向子舟表示拿到獎勵會分給他一部分,子舟接受了。
其實他心里也沒指望兩首詩詞能拿到多好的成績。
靜湖上的大船快要啟航,青梒和子舟被攔在外邊,青梒靈機(jī)一動,摸走了子舟身上的陸家玉佩,幸好一旁的管事識得,他們才成功登船。
這一刻子舟感覺自己就是個純純的工具,被人到處利用。
兩人登船后,青梒便注意到船邊賞月的高山。
見到熟人,青梒便上去打了招呼。
高山也是詫異不已,居然能在這見到他。
“稀客稀客啊,李兄怎么有空來這嘈雜之地?”高山問道。
“生計所迫,家里突然多了兩張嘴,不早點想想辦法,早晚得餓死個人?!?p> “李兄也作了詩詞,想來今晚便要熱鬧不少?!?p> “高兄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看著兩人互吹,子舟覺得尷尬極了。
詩詞是昨日定下的題目,今日只需上交便可。樂游天的演出開始之前,便有管事過來收走大家的詩詞。
樂游天的詞者便在演出期間忙碌,待演出結(jié)束,便會揭曉名次。
演出有兩個時辰,這令子舟有些難熬,畢竟他聽不慣這些曲子。
終于等到揭曉的時候,船也在向岸邊靠近。
樂游天的名角——倩柔姑娘登臺來揭曉名次。
“感謝各位公子參與本次仲夏品詩會,接下來便由我來為大家揭曉名次?!?p> “首先揭曉詩的排名。第一名的詩沒有詩名?!?p> 倩柔念出幾局詩后,青梒便十分得意。高山見狀也是知道他得了第一,雖然短短幾句,但是措辭卻讓高山極為佩服。
樂游天只有前三名會有獎勵,所以后邊的詩也不會再念。
詞這邊,相見歡拿到了第二,第一名是高山的詞,采桑子。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tuán)圓是幾時?
樂游天一般將領(lǐng)獎安排在第二日。同時征集的詩詞不會泄露作者的全名,這倒是滿足了不少人隱姓埋名的需要。
不少人覺得那首相見歡有些遺憾,明明可以問鼎今日的榜首,可惜不太貼合題目,描寫月的只有一句。
下了船,青梒便丟下了子舟。青梒和高山住的比較近,兩人便相伴回去了。
夜色深了,子舟也是加急趕回陸府。
幾處街前的路口,白巖還在帶著小雪逛街。
夜市也散了大半,不遠(yuǎn)處傳來小女孩的哭泣聲。
小雪便帶著白巖過去看看。
“小姑娘,跟家人走散了么?”小雪耐心的問道。
小女孩啜泣地點點頭,之后兩人便在此陪她等候家人。
夜更深了,除了賣燈籠那一家,其他店鋪很早便散場。
志遠(yuǎn)也是發(fā)現(xiàn)了不遠(yuǎn)處巷子的異常,那里是宜陽城的中心地帶,現(xiàn)在有三個人一直在那里不動,查探一番后,讓他感覺不妙。
靠近些,志遠(yuǎn)便發(fā)現(xiàn)了小雪和白巖兩人。
這下他便更加確認(rèn),旁邊安靜下來的女孩有問題。
志遠(yuǎn)沒有猶豫,一劍命中了女孩,可劍沒有深入分毫。
他便向白巖喊道:“快跑?!?p> 白巖沒有猶豫,趕緊帶著小雪逃跑。
“大明鼎鼎的豬道人,也會搞偷襲。”小女孩的聲音中透出不屑。
志遠(yuǎn)十分清楚,即便偷襲也殺不死眼前的女孩,今日自己恐怕兇多吉少。
小女孩一直站在原地,志遠(yuǎn)跟她過了幾招,明顯落于下風(fēng)。
子舟逐漸靠近這里,很遠(yuǎn)他便看見這場打斗,這讓他不由得想起《劍游》中的場景。兩人的動作看不清楚,但胖道士的身上已經(jīng)有了不少傷口,小女孩還跟沒事人一樣。只是她一直不曾走動,這讓子舟著實不解。
寶鑒這時飛了出來,上邊顯示著情況緊急,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很快便被寶鑒敲暈。
寶鑒接管了子舟的身體。
“還是這副模樣用著順手些。”子舟的樣貌和體型變得成熟、高大許多,雖說是子舟的聲音,但明顯操控的是另一個靈魂。
寶鑒接管后的身體踏入兩人的戰(zhàn)場,志遠(yuǎn)此時已經(jīng)是血染滿身的模樣。
被寶鑒操縱的子舟并未和女孩說話,直接開始動身。
手中的寶鑒化為一把折扇,成為了他的武器。
折扇的攻擊輕松的撕裂了女孩的身體,露出了其中的核心—震天石。寶鑒似乎十分清楚它的作用,隨即便將其收入折扇,女子的身體消失不見,子舟也變回原來的樣貌。
志遠(yuǎn)此時早已躺在血泊中,生死不明,子舟昏迷在他身旁。
白巖將小雪送回山莊便立馬返回街上,幸好回來的早,倒在地上的兩人不至于凍死在大街上。
子舟醒來時,已經(jīng)在環(huán)湖山莊的客店內(nèi),他匆匆謝過莊里的人,便火急火燎地趕回家中。
志遠(yuǎn)身負(fù)重傷,白巖便用自己的靈印聯(lián)系其余的幾位人間管事。
幾位管事長老,聚在一起查探志遠(yuǎn),發(fā)現(xiàn)他的傷勢頗重。
穩(wěn)定住他的傷勢后,他們決定將志遠(yuǎn)送回云霧山。白巖的歷練還未結(jié)束,不能跟隨志遠(yuǎn)回山。
這幾日白巖總是一個人坐在湖邊,小雪也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
微微細(xì)雨驟現(xiàn),湖面蕩起漣漪。
“行走人界最重要的便是傾聽、感受、思考。人界或許可能只是你們?nèi)松⒉蛔愕赖囊欢?,卻也不可小覷?!比胧乐暗挠?xùn)話還歷歷在目。
白巖似乎沉浸在過去,小雪的靠近他沒有注意到。
“你跟那位師傅,關(guān)系看起來不一般?!毙⊙蝹銥樗麚跤?,白巖這才緩過神來。
“很多年前的我,也只是個凡人。師叔他游歷人間,便招我入云霧山。因為某些原因,他不愿意收弟子?!?p> “在云霧山,凡間來的我,無人愿意收我做徒弟。開天門之后,我參加了云緲峰的觀脈,于是被清揚峰的尊者看中,我那時也是目中無人,拒絕了他。”
“我在云霧山孤身一人,只有師叔偶爾回來看看我,所以他對我極其重要?!?p> 雨漸停了,白巖取出昨夜的燈籠,遞給小雪。
“我明白,你打算離開。說好要陪我一生一世,男人果然都是朝三暮四的。”小雪扔掉了燈籠,委屈地說道,“我知道我跟他沒法比,你要走我也不攔著?!?p> 看著女子遠(yuǎn)去的身影,白巖作出了決斷。
子舟昨夜未歸,回到陸府居然無事發(fā)生。
今日也正值休息日,子舟盯著手中的寶鑒研究了起來。昨日被這玩意敲暈,這讓他耿耿于懷。無奈調(diào)查許久,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