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7 父子交心
見龐德公一臉感慨之色，龐山民也不禁嘆息，龐山民于書院之時，對徐庶的印象并不濃厚，僅是聽聞諸葛亮與龐統(tǒng)常言：徐庶幼時，家中貧寒，青年時曾披發(fā)跣足，仗義行俠，后棄武從文，來到書院之中，浪子回頭，大器晚成。
能入得臥龍鳳雛二人眼界的，理應(yīng)不差，若徐庶于荊南為官，倒也可以全了同窗之誼，只是此番匆匆相見，龐山民便知徐庶心中固執(zhí)，怕是志向難改了。
若日后荊南發(fā)展壯大，早晚與那劉備，會于沙場兵戎相見，到了那時，同窗操戈，實是人生憾事。
“山民，此番回家，找為父有事乎？”
龐德公的話打斷了龐山民的思緒，龐山民搖了搖頭，對老父靦腆笑道：“瞧父親說的，兒子沒事便不能回家不成？”
龐德公聞言，目光含笑，對龐山民道：“你既然肯舍得回來，必是有事，你我父子，何須遮掩？”
龐山民嘆了口氣，對龐德公道：“此番回到家中，的確是有事相求，兒先前已與孔明商議，欲圖荊襄?！?p> 龐山民的一句話，讓龐德公驚訝不已，回想起這半年，龐家大小鳳雛與諸葛亮諸人在荊南的折騰，龐德公也隱隱察覺，他這兒子所圖不小，只是沒想到這短短時日，龐山民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荊襄之主的頭上，劉表掌控荊襄之地數(shù)十年，豈是別人說取代就取代的？想到此處，龐德公收斂面上笑容，對龐山民道：“急了！”
“父親何必惜字如金，兒只說欲圖荊襄，又沒說現(xiàn)在就圖。”龐山民說罷，將他與諸葛亮二人欲連結(jié)蒯氏一事盡數(shù)告知老父，龐德公聞言，時而點頭，時而皺眉，待龐山民將心中所想，盡數(shù)說了，龐德公默不作聲，于案前坐了下來，瞅著案幾上的那包白糖，對龐山民道：“以你觀之，你這白糖，若經(jīng)營起來，比之紙張如何？”
“交予蒯氏，其若以此賺錢，可獲巨利，所得財富，恐不下于竹紙，畢竟世家大族，對這稀罕事物尤為推崇，且白糖形象，亦與謙謙君子相合，其外表潔凈，放入口中之后，滋味亦是甚美，如君子那般，表里如一……”龐山民說罷，龐德公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rèn)可了龐山民的說法，略一思索，龐德公又道：“那你為何不獨自經(jīng)營這白糖，將竹紙技法，授予蒯氏？”
“糖可不食，紙卻不能不用，世家雖好奢華，然而更關(guān)心的是家族之中的文化傳承。”龐山民微微搖頭，道：“所以這白糖與這竹紙，于兒心中地位，猶如天地之別?！?p> 龐德公聞言，頗為贊許，特別是龐山民那句“家族的文化傳承”，更是說到了龐德公的心坎之中，龐德公不禁心中暗嘆：這轉(zhuǎn)瞬之間，他先前這個并不看好的嫡長子，也長大了啊……
“以山民之意，是授予那蒯家制作方法之后，與蒯家共同經(jīng)營這白糖了？”龐德公說罷，龐山民點了點頭，對龐德公道：“我荊南專賣益州，江東，其余地方，交由蒯家銷售，至于這白糖制法，全部授予蒯家，屆時使蒯家宣稱，此法為他家所創(chuàng)，我龐家只是從旁相助，所以才得了制糖傳承，如此一來，大家各自獲利，我荊南亦不成為眾矢之的，豈不完美？”
龐山民滔滔不絕，見龐德公許久不語，龐山民心中疑惑，對龐德公道：“此計乃兒與孔明一同設(shè)計，父親聞之，可發(fā)現(xiàn)其中疏漏？”
龐德公微微搖頭，道：“并無太大疏漏，只是若蒯龐兩家，經(jīng)營白糖，那蔡家必心中不忿?！?p> “無妨，雖蔡家勢大，卻也奈何不了蒯家，若其過分，景升公又如何肯放過這群外戚？”龐山民自信滿滿，對龐德公道：“且兒與孔明，本就欲使這荊襄，將相不和！”
“原來如此……”龐德公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荊南諸人最終所圖，龐德公思慮許久，微微嘆道：“老夫這都是教了些什么樣的學(xué)生??！于書院時，你們可都沒這般奸詐詭譎！”
龐山民聞言不禁失笑，對龐德公道：“父親大人，您這是夸我們還是罵我們呢！我等智謀，可全賴師長們所授……”
“雖有失為臣之道，卻不失為一條妙計?！饼嫷鹿珖@道：“若此計事成，且不說這荊南將相不和，怕是年幼劉琮，亦會受此牽連，失寵不少，如此一來，那劉琦便有與劉琮抗衡的籌碼了吧?！?p> “父親所言甚是?！闭f到此處，龐山民微微一笑，對龐德公道：“只是父親大人，我雖識得蒯家二位尊長，人家卻不認(rèn)識我，若行此計，還需父親大人，從中說項！”
“原來山民此番歸家，是想老夫為馬前卒??！”
見龐德公出言調(diào)侃，龐山民只得苦苦賠笑道：“父親大人老當(dāng)益壯……”
“你都說為父老當(dāng)益壯了，為父又怎能怫了你們這幫小家伙們的面子？此事我已應(yīng)下，你長途跋涉，也該累了，家中房舍為父一直命人收拾著呢，你也早些休息吧。”
龐德公話音剛落，龐山民搖了搖頭，又道：“兒還有一事，要與父親商議?！?p> “莫非是龐家莊遷徙荊南？”龐德公說罷，龐山民微微一滯，很快便點了點頭，一臉敬佩道：“父親大人所言甚是，荊南如今已被兒所執(zhí)掌，數(shù)年間可固若金湯，且那曹操已于官渡大勝，若其平了袁紹，下一步，怕是圖謀襄陽了……”
“此事還容為父考慮一番。”龐德公微微嘆道：“舉族南遷，并非易事，且龐家莊乃富饒之地，我龐家祖祖輩輩，定居于此，為父之前早已想過，若這天下并無大變，為父還欲于這龐家莊，終老山林呢！”
“兒亦知父親故土難離，只是亂世之中，刀兵無眼……”龐山民心知老父心中憂慮，出言勸道：“且來年兒便要大婚，父親于荊南，享那天倫之樂，不比于這龐家莊中，暢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