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向井底看去,只見里面水波粼粼,完全看不出底下深淺,將信將疑,道:“這井這樣小,怎么說是寒淵呢?”
初衣見扶蘇不信,撅起櫻紅的小嘴道:“哼,你不相信就算了。我可不是唐幽然,才不會騙人哪!”話音落了,初衣身形一振,“撲通”一聲躍入水中,向井底鉆了下去。
扶蘇吃了一驚,但見初衣在水里游得好快,一眨眼就只剩一抹淡淡的身影了。無奈之下,扶蘇也只得深深吸一口氣,跟著跳進(jìn)水中,向水底里扎去。
扶蘇生長在草原之上,水性只是一般般。他一進(jìn)入水中,就覺得四周一片壓抑,忍不住心中有些慌亂。四下里分不出方向,更別提要在水下尋找初衣了。
正手忙腳亂間,一道黃色的身影晃動,初衣游回到扶蘇身邊,將他身子托住,對他道:“哼,這么沒用,還要去找什么寒淵呢!”滿是不屑。
扶蘇被初衣一托,身子才在水里穩(wěn)住,心里定了不少。他便覺得奇怪極了,不知道為什么初衣能在水里說話,而他這時向初衣看去時,只見她已完全不是先前的模樣。
這時初衣雖然身上仍穿著淡黃色的衫子,但她露出衣衫之處的肌膚上,除了一張俏麗的臉外,均覆蓋著一層細(xì)細(xì)密密的金黃色鱗片,而雙腳已不見了,卻露出一條同樣覆蓋著細(xì)密鱗片的長長尾巴,在尾巴的末端上生著一簇漂亮的金色細(xì)長軟毛。而在她整個人身上,散發(fā)著一陣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水里顯得極是尊貴。
扶蘇大吃了一驚,呆呆的看著初衣,心里劇震:“她……不是人,她是龍族神獸啊!怪不得可以在水下說話!”
初衣這時額頭兩側(cè)上長出兩枝細(xì)細(xì)的犄角,俏臉在水下更是明艷動人,她瞪了一眼扶蘇:“看什么,沒見過龍么?我是龍女初衣,你可要記好了!”
扶蘇心里苦笑:“龍族神獸一向神秘,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從前又哪里見過龍呢!”
這時間,扶蘇先前吸的一口氣已憋不住了,臉漲得通紅,手腳舞動,要浮上井去。初衣將手伸出,握住扶蘇的手。扶蘇只覺得一股冰冷的力量從初衣手中鉆入自己手中,順著手上的靈脈向胸口流去。流動到胸口處時,好像那股力量帶來了空氣一般,扶蘇只覺得胸中煩惡之意盡去。
扶蘇心里安定下來,想道:“初衣傳過來的,好像是水之元靈。我自己也試一試看?!彼脹]被初衣握住的那只手也從水里吸取水之元靈,通過靈脈運行到胸口處,果然大感舒暢。
扶蘇一試成功,就向初衣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再傳元靈到自己體內(nèi)了。初衣停止了元靈的輸送,但仍是握著他的手腕,有些驚訝看著扶蘇,道:“咦,你到還真是有些本事咧,怪不得聆……咳咳!”差一點說露了嘴。
扶蘇這時也無暇聽初衣話中的破綻,他向四周望去。只見這時他們已離開了水井的范圍,四周黑呼呼一片。這一片水域顯得極是廣大,完全看不到邊際,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初衣看出扶蘇心里的疑惑,向他道:“這里是古井的正正底下。這口古井通向寒江河,而寒淵是寒江河底最深的一處溝壑,所在之處,正是在古井的底下?!?p> 扶蘇聽了,才發(fā)覺初衣這時正是拉著他朝下方潛去。當(dāng)他抬頭向上看去時,見在上方極遠(yuǎn)處,有一個大如拳頭的隱隱約約的光點,知道這正是那個古井口了。他心中一動,想到:“猶天大人說月滿寒淵,但寒淵在寒江底,離水面這么遠(yuǎn),月光又如何能照到寒淵底下呢?這句話真是令人費解。”
又游了一會,初衣在水中游行的速度極快,他們這時已潛到寒江底下極深的地方了。扶蘇覺得江水碰到手腳和臉上,已是非常的寒冷,但身上被蛇鱗甲覆蓋之處,仍是一片溫潤,才知道幽然說這套甲有水火不侵之效,并非夸大其辭。
這時,初衣“咦”了一聲,驚疑不定的看著扶蘇的身上,放開了他的手,游到他兩尺之外,對他道:“你身上穿的,就是唐幽然那小蹄子給你的皮甲嗎?”扶蘇道:“是的,有什么不對?”低頭向自己身上看去。
只見他身上衣衫罩著的皮甲在水中散放出淡淡金黃之光,正與初衣身上所散發(fā)出的光芒一模一樣。先前初衣游在扶蘇身邊時,兩道光芒混在一起,因此分不清是從初衣身上發(fā)出的,還是從扶蘇身上發(fā)出來。這時初衣離開扶蘇有一段距離,才發(fā)覺兩個人的身上,都散出同樣的金光來。
初衣突然又游到扶蘇身邊來,抓住扶蘇的領(lǐng)口,刺啦一聲拉開他胸口的衣領(lǐng),露出皮甲來。初衣向他身上的皮甲看了一眼,臉色大變,一道寒芒從她眼中閃過。
扶蘇道:“怎么了?”
初衣咬緊了牙,不說話,只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還是朝寒江底下游去。扶蘇莫名其妙,只得一直跟在初衣身后,向下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扶蘇只覺得周圍越來越暗,手腳和臉上越來越冷,雖然他體內(nèi)有水之元靈流轉(zhuǎn),不覺得氣悶,但四周的壓力卻越來越來,游動時手腳也越來越不靈便了。
初衣見他越游越慢,回過身來,還是拉著他向下游。又過了一會,扶蘇只覺得全身一凝,四周的水流好像凝固了下來,如同陷入泥潭中一般。他手腳幾乎無法移動,但四周的水之元靈卻變得極其充沛,元靈源源不斷的順著手掌,涌入他體內(nèi)中來。
這時,初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到了,這里就是寒淵了。我們不能再深入下去,你不是龍族,再潛下去,就算你有皮甲護(hù)體,也會爆體而亡的?!?p> 扶蘇知道她說的不錯。這里雖然看起來與上面的寒江河一模一樣,但四周水流的情況卻大異于常,四周的壓力并不是他可以承受的。若不是他身上裝著幽然拿來的皮甲,恐怕根本無法撐到這里來。
可是,一個疑問也產(chǎn)生在心里。他疑惑的看向初衣,眼中滿是詢問之意。初衣道:“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會知道寒淵的所在,是嗎?”
扶蘇用力的點點頭。
初衣這時態(tài)度與之前大不相同,臉上的頑皮嬌憨之色全都不見了,卻被一股冰寒之意所取代。她冷冷的說道:“只因為這寒淵里,就是我們龍族神獸的龍穴所在。哼,你不必眨眼,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你是要問我為什么這里一條龍也沒有了。我告訴你,那是因為早在千年之前,有一個卑鄙無恥,心狠手辣,手段陰毒的人族來到此處,將我們龍族神獸全數(shù)害死了。就連我的父親龍神初瑞,也被你們?nèi)俗尻幹\害死了!如今在你眼前的我,便是七國大陸上,最后一只龍族神獸!”一席話說完,兩滴淚珠從初衣杏目中滑落,帶著淡淡的金色光芒,流入寒淵之中,散入到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去。
扶蘇心頭大震,看著眼前這容貌俏麗的龍族少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世上最后的一只龍族神獸。在這片無盡的黑暗中,千年之前,到底發(fā)生了怎樣恐怖和血腥的故事!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光,正正從他們頭頂上射了下來,這道光原本只是一束,但射到寒淵之中時,便突的散成一陣光霧,清清冷冷的充滿了整個寒淵。
扶蘇全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忽然知道了猶天所說的“月滿寒淵”是什么意思了!
這道光線,正是從他們頭頂上的古井中透下來的月光。這時候,月亮正應(yīng)該運行到古井的正上方,因此月光便可以直直透入古井,照入寒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