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誼
集市上,楚孟陬對著一個講話不太利索的老頭破口大罵。
“你這混蛋老頭子,一個對講機收我一千塊,你怎么不去搶?。俊?p> 他有些義憤填膺,剛才楚孟陬和艾登在某處樓頂找到了一個GRE的箱子,里面有一塊電路板,換來了一千多塊。
艾登對錢表示無所謂,于是楚孟陬很自然的來到集市上,打算買些東西。
他注意到,末世的人大多數(shù)是以對講機進行遠距離交流的,那首先要買的就是對講機。
而楚孟陬需要兩個,一個自己拿著用,一個給船上的新手團。
他四處打聽,對講機只有在集市上的工匠大師處購買。
工匠大師阿爾貝托,一個古怪的老頭,一毛不拔的頭頂和末世少有的金屬眼鏡彰顯了他的高貴和與眾不同。
最令楚孟陬發(fā)狂的是他講話的方式。
阿爾貝托有一個兒子,叫作文森索,他們平時一直呆在一起,因為只有文森索能聽懂他父親說的話。
“不......不不不......不是......”
阿爾貝托臉漲紅,“我.......我的......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么?”
楚孟陬努力讓自己保持心平氣和,深吸一口氣。
“兩......”阿爾貝托突然大喘氣,“一......千塊?!?p> “呵呵,剛才收我一千,現(xiàn)在打算兩千是吧?”楚孟陬冷笑,“是不是看我是個外地人打算敲詐我?。俊?p> 阿爾貝托額角流下了汗水,他有些焦急。
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交流了半個小時了,楚孟陬從一開始的尊敬老人到后來的火冒三丈。
周圍的人圍了上來,不少人用低俗的語言攻擊楚孟陬,在他們看來,阿爾貝托老頭子除了講話不太利索,在集市上算是難得的好人。
楚孟陬選擇無視這些辱罵,倒是艾登在一旁向大家解釋。
“文森索來了!”有人大聲說。
一個小伙子推開人群走了過來,他有些焦急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文......文森索......”老頭子仿佛看見了救星,“你......來的.......正......正好?!?p> “請問你們需要些什么?”文森索蠻有禮貌的問道,他一過來就能猜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過不少次了。
他的老爹是一個重度口吃的人,作為兒子文森索了解自家老爹。
許多人叫他自己出去單干,這樣賺的錢更多,但他只是搖頭。
當自己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是眼前這個老頭子把文森索從喪尸堆里救了出來,他們是父子,小的時候被老爹保護,長大了就要保護老爹。
這是做人基本的規(guī)則。
“我要對講機,那個老頭子說要兩千塊,你們這是黑店吧?”
“哪有的話?!蔽纳鲝逆i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對講機,“一個七百,兩個一千,包修不包換,修不好也怨不得我們。”
“這樣的東西現(xiàn)在沒有任何一方能夠輕松生產(chǎn),大多用的以前的?!蔽纳髀柫寺柤纾叭祟愇拿鞅緛砀叨劝l(fā)達,但是最后卻只剩下了這樣的通訊工具了?!?p> “成交?!背馅畲蟾旁嚵艘幌聦χv機,對講機大概七成新,無雜音。
原來只是因為阿爾貝托老頭子講話不太利索。
“不好意思?!背馅钐湾X的時候說。
“我們才要不好意思?!蔽纳髑妩c錢的數(shù)額,“沒電了就去隨便找一個GRE的地鐵站,里面到處都是充電裝置?!?p> 文森索拿起一個對講機,掀開機器蓋子,拽出兩條電線。
“隨便接一下電線就行,但是小心觸電?!?p> 原來他們還在對講機上做了一定的改良,現(xiàn)在只需要隨便拉出一條電線就能給對講機充電。
“對了,卡爾找你們有點事情?!?p> 楚孟陬離開以前,文森索突然說。
“誰?”
“本來不想跟你們說的,但是誰叫他是老大呢?”文森索聳聳肩,“卡爾,我們老大,在羊圈邊上?!?p> “知道了,但是我可不保證一定去。”楚孟陬轉(zhuǎn)身離開。
卡爾一個陌生的名字,不知道哈肯知道多少。
看著楚孟陬直接離開集市,艾登有些疑惑。
“我們不去見見那個......卡爾?”
“一個陌生人,在見面以前應(yīng)該多了解一些信息?!?p> “擔心來者不善?”
“沒錯,應(yīng)該是什么大人物,問問哈肯吧?!?p> 突然,艾登的對講機傳出來一個聲音。
“艾登、智者,我在風車這里?!?p> 那是哈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
風車?
楚孟陬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高處確實有一個龐大的風車。
他們來到風車處,哈肯坐在風車高處,望著遠方出神。
“哈肯,在看什么呢?”艾登大聲說。
“在看這座城市,災難爆發(fā)以前我就在這里了?!惫现噶酥缸詣由档钠脚_,示意他們倆上來,“這座城市變化太大了,維勒多變成了......天堂,但是卻不是我認識的那座城市了?!?p> “在我看來沒有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了,如果這里的人不害怕漫游者就更好了?!卑窃诠仙磉呑隆?p> “伙計們,太多感傷可不好?!背馅钜沧?,看著遠方的云彩和藍天。
“只此一次?!惫蠌目诖锬贸鋈堪拙?,還沒開封過。
這在現(xiàn)在可是有錢也找不到的好東西了,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享受了。
他丟給兩人,旋開蓋子。
里面濃烈的酒精味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哈肯笑著說,“這可是我用生體標記器搞到的,可是真正的好東西?!?p> “好東西你愿意給人分享?”艾登笑了笑,同樣旋開蓋子,使勁嗅了嗅里面的味道。
這瓶酒比起當時史派克丟給他的不止好了一丁半點,此時涼風習習,天上的陽光也有些溫暖,如果沒有那些該死的感染者和一堆破事,應(yīng)該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時間。
“我感覺你們很懂我,我感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比你們懂我了?!惫虾攘艘豢诰?,“我原來在軍隊的時候認識了不少人,但是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他叫做希里安......”
他幸福的舒了一口氣,“但是我覺得他并不懂我,他變了,現(xiàn)在整天和一堆機械打交道,我給他說我想去海邊,他只是嘲笑我。”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的?!背馅钜埠攘艘豢诰?,灼燒感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胃里,像是一枚燃燒彈。
“希望我最后能死在海邊,干杯!”哈肯舉起酒瓶。
“希望我能找到我妹妹,干杯!”艾登效仿。
“希望我能活下去,并且還能再見我老媽一面?!背馅钽读艘幌?,不知道他們哪里來的共情,但還是舉起酒瓶。
“你有兩個愿望,真奢侈。”哈肯醉醺醺的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意。
“是啊,活下去,你真貪心?!卑且舱f。
“我這條命已經(jīng)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向別人保證過我會活下去?!边@酒很烈,楚孟陬也不是一個善飲酒的人。
“我突然想到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場景了?!卑茄垌锕饷㈤W爍。
“那個時候我像個二傻子?!?p> “不,我是指你邊上的那個女孩......”艾登開始回憶。
“女孩?”哈肯打斷了艾登,“我有很多女孩,有些我以為會陪我一輩子。”
“別打斷我,你個情圣?!卑遣粷M的說,“那個女孩可真漂亮?!?p> “我也有好些漂亮的女孩?!?p> “沒用,活著就很困難了,哪有功夫想別的事情?!背馅羁嘈Γ霸瓉砦疫€受過情傷,別人就把我當一條狗,十句話里沒一句真話。”
楚孟陬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大學宿舍,熄燈以后的寢室臥談會上,不管開頭的話題是什么,最后總是會聊回女孩。
他們明明還沒認識幾天,滿打滿算一個星期,也就同生共死過幾次。
也許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這樣吧,初遇便覺得是值得托付后背的好兄弟。
涼風吹過,楚孟陬稍微清醒了一點,看著眼前兩人的說笑,猛然嚇出一背冷汗。
他低語,“他人即是地獄?!?p> 這里已經(jīng)不是大學宿舍了,這里交織著利益和陰謀。
他忽然又笑了,“可我也是地獄啊?!?p> ......
“我?guī)銈內(nèi)ヒ粋€地方?!惫匣瘟嘶慰盏舻木破?。
“是哪里?”艾登也喝完了瓶子里的酒,“不會是你某個女人家吧?”
“滾蛋,是我朋友家?!惫现噶酥柑焐?,“一會天黑了我們死在這里?”
三個醉漢下了風車,一路小跑在屋頂上躥下跳。
“你不會失足掉下去吧?”艾登在后面說。
“放屁,你掉下去我都不會掉下去!”哈肯不滿的嚷嚷。
他們最后來到一處屋頂,哈肯跑過去敲門。
“希里安,希里安,你在嗎,希里安?”
沒一會門就開了,一個絡(luò)腮胡子的壯漢走了出來,他首先瞥了一眼自己老伙計背后的兩人。
“喝酒了?”希里安明顯有些詫異,“哪來的酒?”
“你管我?”哈肯走進屋子,像是回巢的狗熊。
“這種好東西不給我一點?”
“你討厭酗酒,給你了你只會拿去換錢?!?p> “我喜不喜歡是一回事,你給不給又是另一回事了?!?p> “這種好東西不如自己享受。”哈肯指了指背后兩個醉漢,“艾登、智者,我新認識的?!?p> “你可真是一個交際花?!毕@锇矊扇伺d趣不大,“希里安,可以隨便坐隨便躺,但是別碰我那些東西?!?p> “哇,希里安你又做了什么?”哈肯拿起一個精妙的齒輪裝置驚呼。
“放下,給我放下!”希里安跑了過去,從醉鬼手里奪過來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