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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虛決戰(zhàn)天下

第六章 可憐少年

花無虛決戰(zhàn)天下 泊墨船主 13934 2022-02-14 10:24:45

  高猛剛擦拭好劍上血跡,就聽窗外有人叫道:“魂香,快開門?!?p>  花無虛心中一動:“高根明,你終于還是來了?!?p>  高猛驚道:“姐姐!來的人是誰?”

  孟魂香壓低聲音道:“當年王三虎欺負姐姐,姐姐殺了他,可他的好友高根明一直想為他報仇,沒想到今日竟找到這里來了。”

  “可是試劍山莊的二弟子高根明?”高猛心頭也是一顫,只因這高根明在江湖上的名氣實在不小。

  孟魂香道:“他武功高強,我們打不過他,這……這可如何是好?”

  高猛橫下一條心道:“我去殺了他?!?p>  “好弟弟!你千萬別去,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p>  高猛咬牙道:“我要殺了他,我要保護你?!闭f罷,提劍便闖出門去。孟魂香大叫一聲:“高猛,你別去!”她假意去拉高猛,卻沒拉到,她本人也已摔倒在地。見高猛已到門外,她忽地跳起身來,趴到窗縫向外偷看。有兩個男人為她進行生死對決,這樣的好戲她當然不會錯過。

  窗外傳來高根明低沉的聲音:“你是誰?”

  “高猛?!?p>  “高士英的養(yǎng)子高猛?”

  “不錯!”

  “你還太小,不應該來到這種地方?!?p>  “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你想做什么?”

  “我要殺了你。”

  高根明笑道:“就憑你?”

  高猛哼了一聲。

  高根明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因為你要欺負我姐姐。”

  “你是來保護她的?”

  “正是?!?p>  高根明大笑:“你可知道她是個什么人?”

  “她是當今世上最好的人,她要用自己的錢周濟天下的窮人。”

  高根明笑聲更大:“連這樣的鬼話你也信,你真是個呆瓜?!?p>  “我要殺了你。”

  高根明嘆口氣道:“高猛,你快離開這里?!?p>  “你為何要我離開?”

  “因為我不想殺你?!?p>  “可我想殺你?!?p>  “你可知道這女人是什么人,她是天下最狠的魔王,你和她在一起,早晚要死在她手上?!?p>  高猛顯然已氣極:“你再敢侮辱我姐姐,我就把你大卸八塊。”

  “看來你是中了她的妖術,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只聽高猛一聲厲嘯,接著便是一片風聲,顯然已經出招。高根明笑道:“就憑你這樣的拙招,也想傷你家高爺嗎?”外面瞬間響起了雨點般的金屬撞擊聲,兩人已是越斗越急。

  孟魂香趴在窗前看得津津有味,就像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在欣賞夜空中跳舞的精靈。

  過不多時,外面?zhèn)鱽砀呙痛种氐拇⒙?,顯然他已居于下風。高根明道:“高猛,你現(xiàn)在走還來得急?!?p>  “我要殺死你。”高猛已完全瘋了,只見窗前黑影亂躥,高猛已用出了他最厲害的劍招。

  劇斗之中,忽然傳來高猛的一聲慘叫,接著,一蓬鮮血濺濕了窗紙,血順窗紙流下,顯出一個奇怪的圖案。所有聲音,全在這一瞬間消失。

  孟魂香猛地沖出門去,抱住高猛道:“好弟弟!你怎么樣?”

  高猛道:“只可惜我……我不是高賊的對手,不能保護你,只等來……來世!”以后,高猛就再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高根明跨進屋來,擦掉劍上的血道:“賤人,你可真有一套,居然把這小子耍成這樣?!?p>  孟魂香浪笑著跟進來:“哈哈!用他來給你熱熱身,難道你不喜歡!”

  高根明道:“我倒喜歡拿個人來練劍,只是他也太小,他還只是個孩子?!?p>  “誰說他是個孩子,他比你有用得多?!?p>  “你這賤人,也真是欺人太甚,直到他臨死時還在騙他,我真的有些于心不忍?!?p>  “你有什么于心不忍的?我是想讓他帶個美麗的夢到另一個世界去?!泵匣晗阌蒙徟喊愕氖直酃醋「吒鞯牟弊樱崧暤溃骸澳阌泻镁脹]來我這里了,不知又躲到哪個女人的溫柔鄉(xiāng)里去了?”

  高根明送劍歸鞘,將孟魂香抱在懷里道:“我哪有什么溫柔鄉(xiāng),我心里還不是只有你?”

  孟魂香哼了一聲道:“你別騙我了,若不是你被人家甩了,你才不會來我這里呢!快說!這個女人是誰?”

  “真的沒有?!?p>  “再不說,你就快給我滾出去?!?p>  “好!我說。”高根明道:“我不是被女人甩了,是被一個男人逼得走投無路了。”

  “沒想到還有你高根明怕的人。”

  “只因這人本領太大,憑我的本事,便是再加上三個也絕斗不過他?!?p>  “你說的是花無虛?”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是這世上本領最大的女魔王,哪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錯!就是這個花無虛把我逼得走投無路的,我已他媽的在破樹林子中躲了整整一夜了,好險沒把我難受死?!?p>  “你該,誰叫你不早點來我這里呢!”

  “我不是不想來,而是不敢來?!?p>  “你怕老娘吃了你不成?”

  “我倒不怕你吃了我,只因宮靜那小妮子知道我和你的事,我若來了,豈不是自尋死路?”

  “可你最終還是來了。”

  “我是算準了時間,那花無虛和宮靜倘若找到這里,見這里沒人,此時也應該離開了。他們一旦離開此地,便不會再回來了。我現(xiàn)在到這里來,實在是最安全的時間?!?p>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p>  “不錯!”

  “可你想錯了!”孟魂香笑道:“花無虛沒有走,他此刻就在我這里?!?p>  “什么!”高根明嚇得一下推開孟魂香,拔劍在手道:“他在哪,他在哪,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當然沒有騙你。”孟魂香猛地拉開了櫥柜。

  高根明見花無虛和宮靜都動彈不得,且被綁得結結實實,這才放下心來:“原來你點了他們穴道。”

  “正是?!泵匣晗愕溃骸拔业氖侄卧趺礃樱俊?p>  “果然厲害?!备吒靼蜗禄o虛和宮靜口上的毛巾道:“花公子,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相見?!?p>  花無虛笑道:“我也實在沒想到,不過我也有些慶幸?!?p>  “你慶幸什么?”高根明臉色一變。

  花無虛道:“慶幸你還沒有死。”

  高根明大怒,挺劍向花無虛當心便刺。

  孟魂香一把奪過高根明的劍道:“休在我這里殺人。”

  高根明罵道:“難道你瘋了啦?他不死,我就得死,他是來要我命的?!?p>  孟魂香笑道:“他是來要你命的,又不是來要我命的,可關我什么事?總之你是來我這里躲災的,我只能保證你的安全,卻絕不允許你在我的家中殺人。這花無虛在江湖上的名氣比你高根明大上不止十倍,他若在我家出什么意外,我孟魂香可擔當不起?!?p>  高根明哼了一聲道:“你這賤人不是瞧上這死花子了吧!”

  孟魂香也不甘示弱:“我就是瞧上他了又怎么樣,他不比你高根明強上一百倍?”

  高根明咬牙道:“你不怕我連你也一起殺了?”

  “你沒有那個膽子,也舍不得殺我?!?p>  高根明二目噴火:“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我當然知道。”

  “為什么?”

  “因為你是高根明?!?p>  高根明怒視了孟魂香半天,忽然笑呵呵地道:“我和你開個玩笑,你怎么認真起來了。瞧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讓這死花子再多活幾天?!备吒鞴贿€是高根明。

  花無虛笑道:“多謝孟姑娘仗義相救,在下真是感激不盡?!?p>  孟魂香用眼神一勾花無虛:“那你就要念著我的好,本姑娘隨時都等著花公子你回心轉意。你若肯和我好,隨你怎么樣都行。我這屋里,你愛抓誰便抓誰,想殺誰便殺誰,我絕不會阻攔你的?!?p>  花無虛道:“浪子回頭金不換,那孟姑娘就耐心地等這一天吧!”

  高根明笑道:“這死花子性情古怪,你這樣傻傻地等他,小心會等個人財兩空?!?p>  孟魂香和高根明上樓尋歡作樂了。宮靜道:“花大哥!高根明來了,我們這下可是落入了虎口。高根明心狠手辣,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p>  花無虛笑道:“花大哥活不成了,你倒未必有事?!?p>  宮靜道:“人家與你說正經的,你卻取笑?!?p>  花無虛道:“那也沒有辦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xiàn)在,我們也只能憑天由命了?!?p>  宮靜長嘆口氣,低下了頭。她倒不怕死,只是倘若落到高根明那惡賊手上,可真是無異于落入了魔鬼的手中。

  掌燈時分,花無虛和宮靜正在小聲交談,高根明忽然手握利劍,惡狠狠摸下樓來。

  宮靜道:“花大哥,他果然不肯放過我們?!?p>  花無虛笑道:“事到如今,我倒瞧瞧他用什么法子來對付我。”

  高根明拉開櫥柜,輕聲道:“師妹,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等我殺了這死花子,便帶你遠走高飛,到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去?!?p>  宮靜笑道:“二師哥,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高根明一喜:“師妹,你真的回心轉意啦?”

  “跟你總比死了要好。”

  “嗯!有理?!?p>  “二師哥!你把我放了,我綁得好難受?!?p>  “不行,那得等我先殺了這死花子再說?!?p>  “你把我解開,我?guī)湍銡⑺??!?p>  “你會殺了他?我不信?!?p>  “他哪里好了,成天有人追殺,我這幾天真是受夠了他?!?p>  高根明笑道:“我殺完他定會解開你身上的繩子,讓你殺個夠,你把他割成幾條都行?!?p>  宮靜罵道:“高根明,你這個禽獸,你有種便把我和花大哥都殺了,我才不怕死呢!”

  高根明大笑:“二師哥可舍不得讓你死,你若死了,我到哪找這么好的老婆去?!?p>  宮靜奈何不了高根明,只是破口大罵。

  高根明目光一寒:“死花子,死到臨頭了你還有何話說?”

  花無虛笑道:“我沒什么好說的,我只恨是死在了高根明的劍下,而不是死在了孟魂香的床上?!?p>  高根明笑道:“真沒想到花無虛死時想到的竟然是女人?!?p>  花無虛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只恨當時根本就不該來找你,找個安靜之處本本分分地度過余生,倒也沒什么不好。”

  高根明冷笑道:“只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彼种袆龅負P起,如水的劍鋒,疾斬花無虛前心。

  劍到中途,高根明忽然覺得手腕上一震,他都沒看清是怎么回事,他手上的劍不知怎的就倒了個兒,劍柄已抓在了花無虛手上,明晃晃的劍尖已瞬間指到他鼻尖上。

  宮靜驚喜地道:“花大哥,殺了這壞蛋!”

  豆大的汗珠從高根明的前額滴下,驚叫道:“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已經被捆得結結實實,怎么會掙脫出來?”

  花無虛甩掉身上的繩子,從櫥柜中走出來,笑道:“你和孟魂香把我估計得也太無用了。”他一揚左手食指道:“你瞧這是什么?”

  高根明一瞧,原來花無虛的左手食指上戴著一枚金戒指,戒指上鑲嵌著一朵蓮花。他不解地道:“這……是什么?”

  花無虛道:“這朵蓮花是用精金雕刻而成,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把鋒利的小刀子?!?p>  高根明咬牙道:“你好狡猾?!?p>  花無虛道:“在下行走江湖,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經歷過?若沒一點護身的小技巧,只怕早已死過數(shù)十次了。我這戒指便是專門用來切割繩子的,你別瞧它小,卻已救過我至少十次命了?!?p>  高根明哼了一聲道:“算你狠,你想怎樣?”

  花無虛道:“我只想問你,是何人指使了你?!?p>  高根明道:“我若說了,便只有死路一條,我是絕對不會說的?!?p>  花無虛道:“你若不說,現(xiàn)在就得死。你說了,便與我是朋友,我們共同對付桃花教,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你要我說什么?”

  “你明知故問。當然是何人指使你謀害宮莊主的,快說。”

  高根明似是經過了極大的心理斗爭,可依然不敢講出這個人來。

  花無虛大怒,正要給他點苦頭嘗嘗。忽然無數(shù)點寒星從窗外飛進來?;o虛一驚,趕緊閃到一邊。等他起身再看時,高根明早已不見了身影。

  花無虛打開窗戶追到屋外,只見月色下兩條黑影正在向前飛奔,其中一人是高根明,另一人從沒見過,此人輕功高妙,身形如丸走坂,迅捷無倫。

  花無虛罵道:“好賊子,哪里走?!笔钩觥鞍瞬节s蟾”輕功絕技在后面緊緊相隨。

  三人穿房越脊,不久已出了開封城。

  黑衣人忽然在一片樹林中停下來,他頭上罩著黑紗,看不清面目,但二目炯炯,有如天上的星星般閃亮。

  花無虛停下身,只見高根明已不見了,厲聲道:“是你放走了高根明?”

  黑衣人道:“不錯。他表現(xiàn)得很好!組織對他很滿意,當然要救他出來。”他的聲音有如鬼哭,顯然是裝出來的。

  “你隱藏在暗處,之所以遲遲不出手,就是在考驗高根明,他若稍有動搖,便馬上除掉他,對不對?”

  “正是!”

  “我倒怪了,我被孟魂香困住那段時間是根本沒能力反抗的,你要殺我,簡直易如反掌?!?p>  黑衣人笑道:“我不殺你,只因你還有利用價值?!?p>  “你們一直都在利用我?”

  “你實在是最好的人選?!?p>  “你是桃花教的人?”

  “不錯!”

  花無虛笑道:“你們想利用我,只管說出來便是,為何卻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桃花教到底是什么樣的組織,若真像傳聞中那樣好,我倒也愿意加入進去?!?p>  黑衣人道:“桃花教是當今世上最大的組織,就算與中原的武當、少林比起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教中高手如云,特別是教主手下的四大高手,更是當今江湖中的頂尖級人物。公子想加入教中,我想教主定會歡喜不已的,只是想加入我教,須有本教的引見人才行。”

  “見面是兄弟。我們已認識這么長時間了,你就做我的引見人如何?”

  “在下在教中職位卑微,哪里敢做花公子的引見人?”

  “兄臺輕功之高,在當今武林中已屬頂尖人物,若你在桃花教中都是無足輕重的角色,在下實在不敢想象桃花教到底有多深多大了?!?p>  “比海更深,比天更廣”

  “可我花無虛偏偏是個倔強的人,越看不清,摸不到的東西,我就越想看一看,摸一摸?!?p>  “這種性格很不好,常常有不必要的麻煩。”

  “你們就是看中了我種性格,才選中了我,是不是?”

  黑衣人笑道:“花公子倒受了不少委屈?!?p>  “可不忘了你現(xiàn)在在我手上?!?p>  “你并沒有制服我,倒談不到我在你手上。”

  “在我花無虛的三尺劍下,你還想全身而退?”

  “在下正想試一試?!焙谝氯耸滞笠欢叮宦牎昂簟钡囊宦?,空中突然出現(xiàn)千萬朵桃花,寒閃閃,亮晶晶,向花無虛當頭罩下。

  花無虛贊道:“好美的花!”直到桃花快要落到頭上時,他才瞧清,這哪里是什么桃花,而是桃花形狀的飛鏢。好個花無虛,身形未動,手中劍在空中只輕輕一劃,那些桃花鏢便立時轉變了方向,向黑衣人反擊了回去。

  黑衣人笑道:“好一招‘瞬風急雨’,花無虛果然當世無雙?!鄙硇我婚W,讓開桃花鏢,桃花鏢射在樹上,已完全沒入其中。黑衣人身形一起,手上已多了兩柄虎頭鉤,他雙鉤齊出,一招“二龍搶珠”向花無虛當頭便是一下,雙鉤當空,有如兩輪初升的新月,罡風四射,華彩奪目。

  花無虛暗道:“好鉤法?!庇靡徽小捌娇章溲唷苯幼碚?。鉤劍相合,金星四濺,兩人手上都是微微一顫。

  黑衣人并未收招,雙鉤一分,左鉤劃向花無虛右膀,右鉤直取花無虛頭顱,好一記分進合擊的殺招。

  他的鉤很快,哪知花無虛的劍更快,在這一瞬間,他并未回身躲閃或是封擋,而是乘對方中路空虛,一劍“毒蛇吐信”直刺對手前心。“毒蛇吐信”無疑是最簡單的劍招,可這一招到了花無虛手上,就變得不那么簡單了,因為它不僅將劍的速度發(fā)揮到了極致,還含有二十七種變化。

  黑衣人判斷了一下雙方兵器的速度,暗道:“花無虛果然了得,等我的雙鉤鉤到他頸前時,他的劍早刺穿了我的前心。我雙鉤的速度在當今武林已是數(shù)一數(shù)二,他竟后發(fā)先至,當真讓人無法相象。”他身形微微一退,緊接著雙鉤在空中一錯,用了一招“雙龍入水”想將花無虛的劍夾在鉤中,再用“怪蟒翻身”的招術將劍別飛。花無虛劍法當真變化莫測,還未等雙鉤在空中相交,長劍早在鉤中抽了回去。那劍如條毒蛇般只稍稍縮了下頭,馬上又反攻出來,這一劍迅若驚雷,直撲向黑衣人當頭,比剛才那幾劍的威力大了不止一倍。

  黑衣人不敢再戰(zhàn),身形向后一退,笑道:“花公子劍法卓絕,堪稱當世無雙,區(qū)區(qū)領教了?!?p>  花無虛收住劍道:“請問閣下高名。”

  黑衣人道:“在下你影子便是。”

  “你影子?”

  “是你影子?!?p>  “噢!原來是我影子?!?p>  “不錯!”黑衣人笑道:“我便是你的影子,是專程來保護你的,你到了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p>  花無虛怒道:“你還不如說是前來監(jiān)視我的,等到時機成熟,再想辦法把我干掉?!?p>  影子笑道:“只可惜現(xiàn)在時機還未成熟。我不愿意看到那一天,想必花公子更不愿意看到。主人止步,你影子去也?!毖粤T,他身形一起,已瞬間消失在蒼茫夜空中。

  花無虛也未深追,暗自嘆道:“桃花教一個小角色便有如此武功,真不知那‘四大高手’和桃花教主又有什么樣的手段了。”

  花無虛忽然想到宮靜還被困在風月樓的櫥柜中,趕緊奔回開封府?;氐斤L月樓,發(fā)現(xiàn)宮靜仍完好地綁在櫥柜里。他暗道僥幸,用劍斬斷繩索。

  宮靜卻不理會花無虛,轉身便走。

  花無虛攔住宮靜:“宮姑娘,你別生氣?!?p>  宮靜道:“你只顧去問高根明,只顧去追黑衣人,卻根本沒想到我,我去哪里與你何干?”

  “我不是沒想到你,只是當時情勢太急,我根本就來不及救你?!?p>  “怎么會來不及?”宮靜氣道:“你割斷繩子后,完全可以把我身上的繩子也割斷,我們一起捉拿高根明豈不更好?”

  “我不是沒想過,只是怕你沉不住氣,萬一被高賊瞧出來,可一切都白費了?!?p>  “這也算了,在詢問高根明時,你不也有機會斬掉我身上的繩子嗎?可你也沒這樣做。”

  “高根明武功高強,在那種時刻,我又哪敢有半點分心?”

  “那你出門追趕黑衣人時呢?”

  花無虛嘆口氣道:“那一刻我倒的確是忘記了?!?p>  宮靜哼了一聲,起身又要走。

  花無虛拉住宮靜手道:“宮姑娘,這次算是花大哥錯了,花大哥向你賠罪好不好?”

  宮靜見花無虛服了軟,氣也就消了一半,她站住了身,可仍是撅著小嘴不理人。

  花無虛四下瞧了瞧道:“孟魂香呢?”

  宮靜氣道:“原來你是惦記著她才回來的?!?p>  花無虛道:“我不是惦記著她,我是想要殺她,這女魔頭害死了多少人,她到哪去啦?”

  宮靜道:“我可沒瞧見她,你自己到樓上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花無虛到樓上,卻見已是空無一人。他回到樓下,嘆口氣道:“被這女魔王逃了,又不知要有多少男人死在她手上?!?p>  宮靜道:“這也怪得了她?誰叫你們男人一見到她就像饞貓見到魚腥一般呢!他們也是自作自受?!?p>  花無虛道:“無論誰是誰非,死人總是不好。”

  宮靜道:“那黑衣人呢,你擒住他沒有?”

  “此人武功高強,我與他斗了數(shù)十招,卻只斗了個平手?!?p>  “你沒見過此人?”

  “從沒見過,他的武功路數(shù)和身形手法與以前那些人完全不同,他是另外一個人?!?p>  “這倒奇了,難道敵人竟如此之眾?”

  “桃花教只怕比你想象中的還有龐大得多?!?p>  “那我就想不通了。”宮靜充滿疑問地道:“他們有這么多人,卻不直接進攻試劍山莊,也不找個無人在場的機會害死我爹,反而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這樣做豈不太蠢?”

  “你錯了!他們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想要利用我?!?p>  宮靜笑道:“你倒也真會抬高自己的身價,他們設計如此精巧的陰謀,僅僅是為利用你?”

  “這倒也不完全是。我想以現(xiàn)在桃花教的力量,還無法與整個中原武林做對,他們之所以設這個局,就是想引起中原武林內部的爭斗,再乘虛而入,坐收漁人之利。”

  “我倒有些明白了。”

  “他們選中了我花無虛,是知道我是個不服輸?shù)娜恕e人受了這樣的委屈,面對這樣的危局,只怕也只能躲了,而我卻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這樣就正中他們下懷?!?p>  “不錯!以你的武功智計,也足夠對付整個中原武林了?!?p>  “此外,你爹之死,也會引起中原各派對武林盟主寶座的覬覦,倘若他們斗個你死我活,無疑是桃花教更愿意看到的?!?p>  “那他們?yōu)楹我獙⑻一顏G入試劍山莊中,這樣豈不過早暴露了目標?他們若是深藏不露,又有誰會將我爹的死與桃花教聯(lián)系在一起呢?”

  花無虛笑道:“這正是桃花教的高明之處。桃花令出現(xiàn)在試劍山莊中,現(xiàn)在根本不會有人相信是桃花教干的?!?p>  宮靜道:“不錯!現(xiàn)在武林中人都相信那桃花令是你花無虛偽造的,拿它來嚇唬中原武林的?!?p>  花無虛道:“以我花無虛的為人,如果天下群雄不在場,絕不會有人相信此事是我干的。試想一下,若桃花教在殺了宮莊主后,只留下我的名號或讓人假扮我的樣子行刺,天下群雄會上當嗎?”

  “當然不會!”宮靜笑道:“不要說是聶長空、卓卓、沈驚鴻那樣的江湖大豪,便是我宮靜一個小女子也絕不會上當?shù)??!?p>  “不錯!那樣做實在是再蠢不過的,到頭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是以他們才精心策劃了那個陰謀,在天下群雄眼皮底下做案,使這些人不由得不信這全是我花無虛干的?!?p>  宮靜道:“可這與他們使用桃花令又有何關聯(lián)?”

  “當然有關聯(lián)。桃花令已被桃花教丟入到總盟主的手中,這等于桃花教給中原武林下了戰(zhàn)書。中原武林信不信則是另外一回事,他們這一下可是牢牢掌握了主動權。”

  宮靜驚道:“我明白了。他們這下便可以在暗中靜觀待變,一到有利時機,便暗中下手,反正大家也會認為是你花無虛干的,他們剛好可以把一切都嫁禍于人。等到中原武林兩敗俱傷,他們突然大舉進攻,可不能說桃花教沒事先通知,他們根本沒有違反江湖道義。”

  “不錯!這也正是桃花教想要的結果?!?p>  宮靜嘆道:“桃花教好厲害,好一條殺人不見血的毒計。”

  花無虛苦笑道:“只可惜我中原武林直到現(xiàn)在仍蒙在鼓里,倘若再執(zhí)迷不悟,大禍可是真將至焉!”

  花無虛和宮靜暫時無處可去,便分室住在風月樓中。中午,花無虛到外面喝完酒,帶些宮靜喜歡吃的點心回到樓中,卻見宮靜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房間里。她見到花無虛進來,竟是一臉的羞態(tài),就像是洞房里的新娘子在望著自己的新郎。

  花無虛道:“宮姑娘,你這是怎么啦?”

  宮靜道:“我沒怎么呀!”

  “那你為何不回房間去?”

  “你為何要我回房間去?”

  花無虛更怪了:“因為我要休息,難道你就不休息了嗎?”

  宮靜妖媚地道:“我不走了,今天我要睡在你這里?!?p>  花無虛道:“宮姑娘,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呀!我今夜就要睡在你這里?!?p>  花無虛正色道:“我一個大男人和你一個女孩子睡同一個房間可成何體統(tǒng)?”

  “什么體統(tǒng)不體統(tǒng)的,總之我要睡在這里?!?p>  “這怎么可以?”

  “這怎么不可以?”

  “別忘了‘男女有別’這句話。”

  宮靜白了花無虛一眼道:“還說呢!連澡都一起洗了,你卻假正經起來。”

  “什么?”花無虛奇道:“我何時與你洗過澡啦?”

  宮靜站起來身來道:“就在剛才,你還耍賴不成?你偷偷把我眼睛蒙上,手腳還……還不老實。這里沒有別人,不是你是誰?”

  花無虛恍然大悟,咬牙道:“這個該死的東西,我找他算帳去?!?p>  宮靜叫道:“站??!”她伸手去拉花無虛,可花無虛早出門去了。

  花無虛來到院外,大聲喊道:“我影子,你快滾出來?!?p>  他剛叫了兩聲,影子便從暗處閃了出來,叫道:“主人,別那么大聲好不好,你是存心害死你影子?!?p>  花無虛道:“我影子,你實在太過分了。”

  “什么事?”

  “你明知故問!”

  “原來是那事,你喜歡宮姑娘嗎?”

  “我不想回答?!?p>  “宮姑娘又不是你的,我?guī)退聪丛栌指赡闶裁词吕???p>  “你給她洗澡我不管,可你不能裝作我的樣子?!?p>  “主人,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是愿意讓我為她洗澡的,這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又沒提你的名字,甚至一句話都沒講。她硬要把我想象成你,那又是她的問題,可關我什么事?”

  這話實在無懈可擊?;o虛和宮靜都吃個大虧,卻讓影子揀了個大便宜。

  影子笑嘻嘻地道:“主人稍安勿躁,影子去也?!?p>  花無虛回到樓中,卻見宮靜還在屋中癡癡地等著他。她滿臉淚痕,看來已傷透了心。

  兩人誰也沒有作聲。良久,花無虛終于忍不住道:“宮姑娘,你回去吧!”

  宮靜嘶聲道:“你讓我回去,你真的讓我回去?”

  “不錯!”

  “你做過的事,你承認不承認?!?p>  花無虛點頭道:“我承認?!?p>  宮靜泣道:“那你還讓我回去?”

  花無虛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宮靜緩緩站起身,忽然大哭著跑出門去,外面?zhèn)鱽硭曀涣叩睾敖械溃骸盎o虛,你不是人,我再也不理你了?!?p>  宮靜果然不再理會花無虛了,她不但不理會花無虛,甚至還有意躲開他。每次花無虛想和她說兩句話,她的雙眼便似要射出兩支利箭來,嚇得花無虛只好乖乖地躲到一邊。這里本來就沒有其它人,宮靜再不理會他,直把花無虛憋得幾乎要長出了犄角。有好幾次他都想反正罪已作定,倒不如索性把那小妮子按倒在床上算了,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他清楚自己是花無虛,不是影子。

  這天早上醒來,花無虛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宮靜竟不見了。他怕宮靜出現(xiàn)意外,忙到集市上買了匹快馬前往試劍山莊。

  花無虛快馬加鞭,中午時分,已然來到“木兆”茶樓中。此地距試劍山莊已然不遠。他下了馬,大步踏進店中。

  田老吉田掌柜迎上前來道:“花公子,多日不見,你的精神倒是越來越飽滿?!?p>  花無虛笑道:“那倒是全仗您老的茶功,我的精神越好,您老的生意豈不也是越來越紅火?”

  田老吉狡黠一笑:“多謝吉言,有了花大俠這句話,田老吉后半生都有倚靠了。明日我便找人刻塊大匾掛在門前,上書‘花無虛專舍’五個大字,嘿嘿,有了您這活招牌,我還當什么掌柜,只管躲在里屋數(shù)銀子是了?!?p>  “以我花無虛現(xiàn)在的名聲,你的生意不但火不起來,連這茶樓也可能被人砸個稀巴爛!”

  “我不怕,就算茶樓被砸碎了,我照樣蓋新樓,只要我堅持下去,總有大火的一天?!?p>  “若是那樣,我就天天來你這里用茶。”他呷口茶,話鋒一轉:“田掌柜,試劍山莊可有什么新消息?”

  田老吉道:“受人之財,怎可亂言?我茶樓的生意十有四五倒全仗了試劍山莊,我怎能胡言亂語?”

  “很好!”花無虛道:“您老做生意有分寸!”

  “不過,我雖沒有好消息,有人卻有好消息帶給你?!?p>  花無虛眼睛一亮,大步來到樓上暗室,果見黑袍正坐在里面自斟自飲。

  花無虛搶過酒壺往嘴里大灌幾口:“老黑,沒想到你比我還快?!?p>  黑袍道:“我也剛到這里沒多久?!?p>  “聽說你有好消息帶給我?!?p>  “以前是我們兩個給別人辦案,現(xiàn)在是我為你辦案!你應該知道行里的規(guī)矩!”黑袍不緊不慢地道。

  花無虛瞪了黑袍一眼,卻不得不從懷中掏出一塊大銀子扔給黑袍道:“有話快說。”

  黑袍把銀子在手上掂了掂道:“南湖宮那邊亂得不得了,我蹲了一天一夜才終于摸清了。原來是沈驚鴻才應該是試劍山莊的夫人。她看上宮云鶴的武功和地位,非要嫁給宮云鶴,可就在兩人定下婚期不久,另一位江湖中的俊男也剛好到南湖宮去游玩,沈驚鴻竟與這名男子一見鐘情。她二人膽大包天,不但暗生情愫,沈驚鴻竟還有了身孕?!?p>  花無虛大吃一驚,倘若是真的,這可是南湖宮天大的丑聞。眉頭一皺道:“那男人是誰?”

  黑袍道:“這我倒沒探聽出來。她那野男人為了保全名譽,竟一去不復返,這下可害苦了沈驚鴻。她這時有孕在身,進退維谷,這才去求她師姐云中雪?!?p>  “難道是她要云中雪去接近宮云鶴的?”

  “不錯!此事不但關系到南湖宮與試劍山莊的關系,對南湖宮的名譽影響也是極大。云中雪雖不情愿,可一來看到師妹可憐,二來想到南湖宮百年威望,還是違心地答應下來?!?p>  “原來云中雪與宮云鶴的結合本就非云中雪所愿?!?p>  “不錯!云中雪其實已有了意中人?”

  “這人是誰?”花無虛急問道。

  黑袍忽然把話頭打住,拿起那大銀子在空中拋來拋去。

  花無虛只得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扔在他手上。

  黑袍這才道:“是點蒼派的潘小安?!?p>  花無虛驚道:“難道就是當年那個人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潘小安?”

  “正是?!?p>  花無虛道:“潘小安不但是當時江湖中公認的第一美男子,其一身‘驚雷十三劍’在武林中更是罕有敵手。他與云中雪,倒也是一對佳配了?!?p>  黑袍道:“當云中雪將她的決定告訴潘小安時。潘小安憤怒無比,他狠狠抽了云中雪一巴掌,頭也不回地離去了。他當年傷心欲絕,發(fā)誓再不踏入江湖半步,可忽然有一天沈驚鴻找到了他。她說云中雪想再見他一面。其實潘小安也有些后悔,怪自己做事太沖動,也想好好問問云中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不相信云中雪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誰想,他一進南湖宮便被沈驚鴻制住,她斬斷了潘小安的雙腿,將他關進南湖宮的地牢中。”

  花無虛沒想到沈驚鴻會這樣狠毒,問道:“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黑袍道:“原來云中雪出嫁沒多久,沈驚鴻的孩子便出生了。”

  “是漣兒?”

  “不錯。你終于知道漣兒與沈驚鴻是怎樣的關系了吧!因為漣兒本身就是個孽種,是以沈驚鴻一直不敢承認漣兒是她的親生女兒。這可是南湖宮天大的丑聞,她師父靈吉子被活活氣死了,沈驚鴻卻趁機坐上了南湖宮宮主的寶座。這事引起了云中雪的極大不滿。她替沈驚鴻出嫁試劍山莊也便罷了,可讓沈驚鴻那樣一個敗類繼承南湖宮實在讓她接受不了。沈驚鴻害怕云中雪回來奪她宮主之位,才將潘小安制住用來要挾云中雪的!”

  花無虛喃喃地道:“原來如此,如此看來,云中雪與宮云鶴沒有感情,倒有謀害他的動機!”

  黑袍道:“我恨那沈驚鴻太惡毒,便趁其不備出重傷了她。我后來暗中探聽她已派漣兒前往無憂城聶長空那里盜取一種叫什么‘八寶蛇王丹’的寶藥。”

  花無虛道:“干得好!”

  黑袍道:“這些都是次要的,我只比你早回來一天,卻有重大發(fā)現(xiàn)?!?p>  “什么發(fā)現(xiàn)?”花無虛急問道。

  黑袍卻一聲不響,只管把那兩塊大銀子在手上擺弄。

  花無虛只得一咬牙,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扔給黑袍。

  黑袍道:“高根明回來了!”

  “你說高根明回試劍山莊了?”

  “不錯!”

  “這小子倒也有些頭腦,若不是有你在,我便是想破腦袋也絕想不到他又敢回來的!”

  “這小子與云中雪竟有奸情!”

  “什么?”花無虛驚問道:“老黑,這可是關系到試劍山莊名譽的事,你可不要亂講!”

  “沒親眼見到,我敢亂講嗎?昨夜我在試劍山莊外蹲守,意外發(fā)現(xiàn)高根明回來了。我一直尾隨他進了云中雪的房間,以后的事,就不要我詳述了吧!”

  花無虛咬牙道:“這個云中雪,我一直以為她是好人,沒想到竟會是這樣,那高根明呢?”

  “跑了!”

  “怎么跑的?”

  “這事倒有些怪我了,我本想活捉高根明,好好賺你一筆,誰想在就在將他擒住時,一個自稱‘花無虛影子’的高手將他救走了。”

  “原來是他?!?p>  “你認得他?”

  “我見過!此人武功高不可測,倒不知是什么來路!老黑,瞧見宮靜沒有!”

  黑袍擺弄著手上的銀子,就是不肯講。

  花無虛急道:“老黑,我真的沒錢了!”

  黑袍不信,把花無虛渾身上下搜了個遍,見他身上果然只有幾小塊碎銀子了,才把話一股腦地倒了出來:“宮靜今天早上回莊來了。不過現(xiàn)在試劍山莊已亂得不像話了。因為馮志才在莊中威信太低,所有人都聽云中雪的。馮志才咽不下這口氣,在卓卓的鼓動下,要在今天夜里將云中雪和宮靜趕出山莊呢!”

  花無虛罵道:“這個馮志才,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我今天夜里非去制止他不可!”

  “我們一起去。”

  “不必了,我已沒錢給你了?!?p>  “掛帳!算你七分利!”

  “還是算了吧!”

  花無虛取出顏料精心化了妝。他易容術獨步天下,轉眼已變成了一位白發(fā)蒼髯的老者。掌燈時分,大步前往來到試劍山莊,靜等事變發(fā)生。

  三更剛過,試劍山莊中一片喊殺聲四起。遠遠望去,一片火光?;o虛知道馮志才已然動手,提劍潛入莊中。他來到火光最烈處,只見這里形成兩大陣營。云中雪、宮靜、許銳率一大群莊客為一派。另一派便是馮志才、卓卓率領的叛亂者,他們人數(shù)雖少,但有卓卓這樣的武林大豪助陣,士氣更為高漲?;o虛心道:“莊主仇還沒報,山莊便已開始自相殘殺,這大概是宮云鶴做夢也想不到的?!?p>  云中雪劍指馮志才道:“馮志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叛亂?!?p>  馮志才哼了一聲道:“云中雪,我?guī)煾杆先思乙巡辉诹耍@莊主的位子就應該是我的了,可沒想到事事你都要管,你讓我怎么甘心?”

  云中雪道:“你已經是莊主了,還想怎樣?”

  馮志才怒道:“可他們都不聽我的,我這莊主當?shù)倪€有什么意思?”

  云中雪強忍怒氣道:“那你想怎么樣?”

  馮志才道:“倒也容易。我出錢給你在開封府中購了一處房屋,你和宮靜馬上搬出去,所有開銷都由山莊負責,只是你們永遠不得再回試劍山莊。”

  許銳怒道:“馮志才,你太過分了。師父他老人家去世才幾天,你就要將師娘和小姐趕出山莊,不想忘了,這山莊是師父他老人家留下的?!?p>  馮志才冷笑一聲道:“許銳,你這小毛孩子懂得什么?這山莊是我試劍山莊幾代列祖列宗留下的。師父也是從上一代手上繼承的,這可不是他開創(chuàng)的基業(yè),更跟云中雪、宮靜一點關系都沒有。現(xiàn)在師父沒了,我是山莊的大弟子,理應繼承山莊。你許銳若能到我這邊來,我便封你個副莊主。你若執(zhí)迷不悟,便也一起給我滾出去。”

  花無虛暗道:“其實從法理上來講,試劍山莊的莊主之位倒真應該是馮志才的,他是名正言順地繼承莊主之位,只是此人聽信了卓卓的鼓動,急著要將山莊大權接管過來,才造成了現(xiàn)在的分裂局面,這反倒讓云中雪掌握了主動。從這點來看,他也真不配做試劍山莊的莊主?!?p>  許銳怒極,身形一起,一劍“碧空流云”向馮志才當頭便剁。

  馮志才罵道:“小東西,敢和老子過招,作死么?”手中劍向下一沉,反刺許銳小腹。

  許銳劍招收回,用一招“海底驚龍”將來招擋出。他身形一晃,轉瞬間已向馮志才搶攻出三劍。馮志才對自己這位師弟也是不敢大意,耐心對招,一劍快似一劍。

  許銳畢竟年輕,哪里是馮志才的對手。斗到七十招上,被馮志才用一招“九天懸鏡”傷了右臂,他不得不咬牙退下。

  云中雪怒不可遏,揮劍疾斬馮志才心口。馮志才銳氣高昂,正要與云中雪斗個高下,卓卓忽然闖上來道:“莊主,把她讓給我吧!”

  馮志才忽然想到:云中雪畢竟是我?guī)熌福胰舫鍪謧?,多少有些違反江湖道義,倒是大師想的周全,高聲道:“大師小心了?!?p>  云中雪怒道:“卓卓,這是我試劍山莊的事,與你無關,你快快閃開,讓馮志才來與我一戰(zhàn)。他若能勝了我手中這把劍,我們娘倆立刻給他讓地方,絕不耽誤半刻?!?p>  卓卓笑道:“云中雪,馮志才現(xiàn)在已經是試劍山莊的莊主,我勸你要認得清形勢,老朽作為江湖前輩給你們維持個公道,你倒要好自為之?!?p>  云中雪大怒:“一派胡言。”右臂輕輕一抬,三尺利劍急刺卓卓右眼。她知道卓卓是勁敵,是以一出手便是殺招,劍風撕面,勢道嚇人。

  卓卓道:“好劍!”神龍杖在空中一旋,頓時現(xiàn)出一道光幕,已將門戶封死。

  云中雪見無隙可乘,只得將劍收回。

  卓卓根本沒將云中雪瞧在眼里,挺杖直進,用一招“小鬼拜佛”反斬云中雪左肩。他招勢威猛,有如蒼鷹撲兔一般。

  云中雪暗驚:“好凌厲的招法?!鄙硇我粋?,讓開來招。她劍走游蛇,一連十二劍已閃電般刺出。

  卓卓暴怒,揮杖如風,將他苦修幾十年的致命殺招都用了出來。云中雪只手單劍,一時難以抵擋,被逼得步步后退。

  花無虛見再不出手云中雪便有性命之憂,身形一起,落到場中。卓卓和云中雪都是一驚,各收兵器退到一邊。

  馮志才大聲道:“你是誰?”

  花無虛胡謅道:“在下‘天南一燕’燕獨飛便是。”

  馮志才暗道:“以前倒沒聽說過?!卑褎ο蚯耙恢福骸叭绱苏f來,你定是要趟這渾水啦?”

  花無虛道:“馮大爺,我勸你罷兵息事,做好你的莊主,你這樣鬧下去,只有身敗名裂的下場。試劍山莊能有今天的基業(yè),是十幾代人努力的結果,我不想看到你們自相殘殺,我勸你就此住手?!?p>  馮志才罵道:“我不想做有名無實的莊主。大師,給我殺了他?!?p>  卓卓早已是急不可耐,飛身躍到近前:“死老頭,你是自己找死!”

  花無虛笑道:“能死在大師的神龍杖杖下,也未嘗不是件快事。”

  卓卓大笑道:“說得好!既然你有如此宏愿,大師成全你便是?!鄙颀堈绕瓶斩?,正是一招“小鬼奔喪”。這一杖迅若奔雷,威猛異常。他有心報上次久戰(zhàn)花無虛不下的一箭之仇,才將功力用到了十成。

  只聽“當”的一聲,卓卓和花無虛同時穩(wěn)住了身形。眾人都沒看清是怎么回事,甚至沒有看清花無虛有沒有出劍。

  卓卓突然倒退數(shù)步,慘笑道:“我卓卓縱橫江湖數(shù)十年,沒想到竟有今日之敗,且敗得如此之慘。慚愧!慚愧!”扭頭便走。這時,人們才看清他右手不斷有鮮血流出,顯然虎口已被震裂。原來,卓卓從沒聽說過有這么一個‘天南一燕’,以為武功不過爾爾,是以一上來沒用出至高招術。當花無虛突然用紫金錕铻劍向他反攻時,他再想變招已是不及,虎口這才被震裂。其實這倒也不能怪花無虛不講武林規(guī)矩,只因高手臨陣,什么事都應該想到,卓卓今日之敗,全是過于狂傲。當然,如果他知道對手是花無虛,絕不會如此容易落敗的。

  卓卓已然大敗,馮志才哪里還敢再戰(zhàn)?跟在卓卓身后灰溜溜去了。除少數(shù)他的幾個死黨,試劍山莊絕大多數(shù)人都留了下來,一場動亂,瞬間平息。

  云中雪走上來道:“多謝燕大俠出手相助,否則試劍山莊必會毀于一戰(zhàn)。”

  花無虛道:“現(xiàn)在只是暫時逃過一劫,馮志才和卓卓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望夫人早做準備?!?p>  當夜,花無虛告別云中雪,離開了試劍山莊。高根明這條線索斷了,他本想好好蹲守在試劍山莊,忽又想到:黑袍講沈驚鴻派漣兒前去無憂城盜敢‘八寶蛇王丹’。真不知這‘八寶蛇王丹’與那金王蛇是個怎樣的關系。宮云鶴身體日漸消瘦,功力大減,很明顯是有人將金王蛇下在了他體內。我何不去無憂城具瞧瞧,說不定會有意外發(fā)現(xiàn),比空守在這里豈不強上百倍。想到這里,他等到天亮,在路上搭了輛馬車,徑直前往無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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