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姐?！鼻帑[這才敢重新去扶臉色慘白的林若清。
“你說，她的話，有幾分真，有幾分假？”林若清許久幽幽問道。
青鸞垂下眼皮，半晌才怯怯的說道：“府上很多姐姐都鐘情于南枝少爺，花奴姐姐存著這份心意也不足為奇。”
林若清聽了沒有作聲。花奴已經(jīng)在林府失勢成為事實，林容賞再怎么編排，也不需要費勁編排到一個失勢的奴才身上。那么說，這件事的可能性極大。而花奴也對自己說過顧南枝的事，卻絕口不提自己的心思。這點觸發(fā)她想起之前的另外一些事情，才猛然恍然大悟，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推心置腹，對方卻依舊有所防備。她所謂的報仇計劃里，只怕還參雜著別的因素。
此時有幾個侍女匆匆過來通稟，宮里來人了。
林若清已經(jīng)恢復(fù)常態(tài)，微微頷首，衣服是大清早特意挑選的麗府，自然不必要再去換。唯獨臉上的妝花了些，只怕還要補些粉。幸而青鸞想得周到，出來時特意帶著一個小小的匣子，展開看，果真有一面菱花小鏡，以及并排的玫瑰花鉛和滋潤肌膚的香粉。妝扮完，林若清才由青鸞扶著向獨香院的方向走去。
她今日穿著一身紋秋香色楓葉長裙，頭上簪著一套百蝶金簪，一頭秀發(fā)垂下直至裙擺，皮膚白皙，臉頰精致。林若清長得并不是十分美，卻帶著一股自然天成的風(fēng)流韻味。
青鸞看了她微揚起下巴，在流光溢彩的光輝中，面前女子的輪廓逐漸模糊，似乎立即要消失了。唯獨那雙山水墨畫黑白分明的眼眸明亮動人。“雨老早就停了，走吧?！绷秩羟宓恼f道。
獨香院是林府偏南的一個小院落，曾經(jīng)是族中女子讀書的地方。由于如今女孩們年紀(jì)長，每個人的興趣愛好都不盡相同，所以分別派了了另外的老師教導(dǎo)，倒是令這原本熱鬧的獨香院閑置起來。此時走進庭院，果真看見四合開著窗的洞白的房子，每個房間都設(shè)有各色樂器、筆墨紙硯、桌案之類，中間那棟房子最為闊氣，上面有橫匾“書香正氣”，又在兩旁貼著木制對聯(lián)“藏得下古往今來”、“讀不盡春夏秋冬”。又在正堂繡著青竹屏風(fēng)旁設(shè)有一大口青瓷白底畫筒，其中字畫成列，聳立如林。推開里頭的門扉，里面還有一片平整的空地，超過地面五寸，上面鋪著細(xì)軟的錦緞。這是供練習(xí)跳舞的場地。
“小姐，奴婢聽人講，宮里的女子都能詩會畫，多才多藝，您以后是皇后，萬萬不能被她們比下去。所以昨日老祖宗臨走前還囑咐我，務(wù)必要你想想，您會什么，擅長什么。今日那嬤嬤來，必然要考察你這些。”就在外面，青鸞小聲說道。昨日林若清老早就睡下，所以不敢打擾。今日吃了早膳后，原本要囑咐的，不想二小姐突然來了，只得把話頭咽下去。一晃神也就忘記了，直到看到獨香院這三個字，以及侍立在門外的宮中來的宮女們，這才想起這一檔子事來。
林若清沒有怪她這個時候才來提醒。只是陷入一些沉思當(dāng)中。
從花奴平日的描述中，這個林若清只是略讀了一些書，識得幾個字而已，雖然曾經(jīng)學(xué)過瑤琴、書畫，一場大病過去就再也沒有練過了，唯獨能寫一手秀氣的篆字。
朝南國位于有如江南水鄉(xiāng)處的地理位置，國中大多數(shù)女子都會跳一種名叫水舞的舞蹈，這種舞蹈輕軟如水，靈動似風(fēng)，要求相當(dāng)?shù)哪_力和身體柔韌度，長時間習(xí)練此舞的人，都能養(yǎng)成一種行動處弱柳扶風(fēng)的飄逸感來。這就是那林蕓剛納的那舞姬小妾即便懷了身孕，依舊風(fēng)姿不減的緣故。可惜這般因為長期纏綿在床榻上的柔弱軀體，舉手若棉，四肢無力，感官遲鈍雖然看上去光鮮無比，實則敗絮其中。雖然這世的林若清會跳交際舞、街舞、拉丁舞等多種舞蹈，可是畢竟屬于不同時代，舞蹈風(fēng)格相差極大，并且這具身體過于孱弱以及僵硬，如今還未曾達到正常習(xí)舞的基本條件。
林府諸位小姐中，林容賞與林月舒都善于跳舞，林慧宜擅長樂器類，新來的那個林玉兒聽說是個才女，或者懂的東西也不少。林若清就顯得無才無能。不過這也讓如今的林若清輕松一截，她原本就不懂得這些才藝，若說真正擅長，只會彈彈鋼琴、擊擊小鼓。鋼琴不必說，這個世界沒有，至于擊鼓，恐怕這個身體又受不了，更何況她自己也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大家閨秀穿著綾羅，頂著頭冠，拿著棒槌子奮力擊打的模樣，隨即也罷了這個念頭。不過她終是慶幸的，幸好穿越過來沒有頂著一個全能才女的稱號，否則以后被推到眾人面前，豈不被人笑話死了?可是若是被人問到原來什么都不會，只怕也會被人笑死。
青鸞見她萬般苦惱的模樣，只得悄悄提醒道：“皇后的才藝只能表演給當(dāng)今天子看。憑她在宮里如何得勢，也不能叫小姐您當(dāng)場表演。”
林若清雖然知道這話有理，卻又不自在：“可是以后如果皇上要看，我又不會，怎么辦？”
“小姐何必?fù)?dān)憂這個？您何時聽說當(dāng)今哪個妃嬪擅長什么嗎？皇上要聽曲子，要看歌舞，那樂坊里編排還來不及，如何勞煩到貴人？更何況以小姐的聰明才智，不會到會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青鸞雖小，頭腦倒是非常機靈，煞有其事的解釋道。
“小機靈鬼?！绷秩羟蹇戳怂谎郏唤p輕擊掌笑道。
此時會見賓客的房間里一個略微耳熟的女聲傳來：“畢竟皇后娘娘之前也沒有進宮習(xí)得宮中禮儀。一直以來，太后和皇上憐其身體孱弱，不讓過多勞累，所以從未請娘娘到宮里學(xué)習(xí)。如今大婚在即，即使林府乃我朝南國第一世家，家教禮度都屬上乘，可畢竟和皇宮中不一樣，這基本的還是要打個過場，切莫在百姓和其他國家來賓面前失禮。倒請老太君見諒。”
林若清只是一怔，隨即疾步走了進去。也不等身邊的人通傳，她的瞳孔驟然放大，伸手指著座上一個穿著鵝黃色宮服的美艷女子。此人見了她，嘴角上還凝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她從來都是這樣子一般。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