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個腳印
這個有點佝僂的中年人，看上去病怏怏的，但是進入工作狀態(tài)卻顯得格外認真。
霍克細心地檢查了每一張桌子，每一把椅子，甚至是鉆進了桌子底下，查看了它的背面。
果然如同喬伊所言，并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呼......”他費勁地吸著氣，眼光落到了舞臺上寫著血字的那面墻體。
“你...來...晚...了?！?p> 文字并沒有什么突出的書寫風(fēng)格，只是很平常，甚至于有點歪歪扭扭——那并不能當(dāng)作一個辦案的切入點。
“起碼......我們知道，那個夜法師曾經(jīng)受過一定程度的教育?！被艨苏f道。
巴頓聞言，在他身后低聲地回答：“長官，這一點我們也考慮過。但近幾年來貴族在領(lǐng)地內(nèi)推行的教育普及，讓金魯伊斯鎮(zhèn)中有太多人受過教育，除了貧民窟......甚至于貧民窟里也不全是文盲。”
“呵，教育普及......”霍克沉默一會，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句話。
然后他幾步走到矮小的臺階前，正準備跨上高出地面一小節(jié)的臺子。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一頓，落到了鋪在臺面的紅色羊毛地毯上，細微的某處。
緊接著，他身后的巴頓，看著眼前的長官幾步踏上臺子，突然又趴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地不知在觀察什么。
“長官？”
過了一會兒，伴隨著咳嗽聲，霍克從地上站起來，而后他招招手，一指地毯。
“看看這個?！?p> 巴頓聞言，趕緊走過去，朝著霍克手指方向看去。
地毯一片紅色，沒有什么奇異之處。
他再一次瞪大眼睛——這次巴頓看到了一個腳印，因為血液已經(jīng)干涸，腳印幾乎與地毯融為了一體。
“這是......”
巴頓蹲在了腳印前，把頭幾乎貼在腳印上。
“雖然血已經(jīng)干了，但是我在以前見過類似的腳印，與牛皮鞋底踩出的形狀類似。”
巴頓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霍克站在一旁，微微一笑：“所以，我們又多了一個方向，不是嗎？”
說完，他又咳嗽了幾下。
“咳……一個穿著牛皮鞋底的人，我想又可以縮小一下范圍了，起碼那些住......咳咳......住在貧民窟或者家境不太富裕的人，是買不起的?！?p> “是的，長官?！卑皖D說道。
簡單交代了幾句，巴頓便要召集人手展開調(diào)查——按照霍克的意思，這次調(diào)查以試探為主，切忌輕舉妄動，對于不是覺醒者的巴頓來說，這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噢對了，貧民窟那邊也要安排人去調(diào)查，咳咳……這樣才不會讓那個隱藏的夜法師懷疑。他會認為咱們還沒有找到方向?！?p> 臨走前，霍克又叮囑道。
巴頓走到門口正要出去，身后尼斯卻將他攔下。
“尼斯大人?！?p> “巴頓，我聽說你們已經(jīng)有了頭緒......請不要誤會，我無意打探你的消息，只是給予一些對雙方都有利的幫助。”
說著，尼斯拿出了一只懷表。
“這只懷表會對周圍的黑魔法產(chǎn)生微弱的感應(yīng)，表現(xiàn)為懷表的指針開始轉(zhuǎn)動?！蹦崴共痪o不慢地說道。
“我想，你應(yīng)該會需要它?！?p> 他將懷表交給了巴頓。
...
鎮(zhèn)民們還在發(fā)揮著自己的想象，將故事衍生成了多種多樣的版本。
但這些都與已經(jīng)聽膩了的麥爾無關(guān)。
此時，麥爾正蹲坐在一處殘破的墻邊，把手里的面包分享了一小半給面前這個面黃肌瘦的孩子，看著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樣，麥爾沉默著，緘默不語。
金魯伊斯鎮(zhèn)作為海港城鎮(zhèn)，它的發(fā)展比之許多內(nèi)陸地區(qū)，要好上很多。
在城鎮(zhèn)中的大部分人，都可以吃飽穿暖——他們中或有自由耕種的農(nóng)民，或有依附于領(lǐng)主的農(nóng)奴們，也有依靠著自己的手藝，自由生存的手藝人。
但同樣——在這座小鎮(zhèn)里，也還是有人因為各自不能言說的難處，遭受著饑餓與苦難。
即便如此，金魯伊斯鎮(zhèn)也比周邊，甚至向內(nèi)深入的核心城市，要來得好得多了。
饑餓的孩子已經(jīng)將香軟的面包吃完殆盡，他舔了舔指尖還殘留的油滴與香氣，一臉滿足。
麥爾從紙包里拿出一根面包，叼在嘴里，將裝有剩余面包的面包袋交給了面懷希冀的小男孩。
“去吧，與你的家人一道分享吧。”
說完，笑了笑，最后輕輕撫摸了一下男孩的頭頂，他抱著另一只袋子，站起身來向遠處走去。
“謝謝你，慷概的先生！愿女神保佑您！”
身后傳來男孩的聲音。
麥爾沒有回頭，只是招了招右手。
穿越過彌漫著死氣和臭氣的貧民區(qū)，再走一條街，麥爾聞到了與港口的咸腥和剛才的惡臭完全不同的氣味。
撲鼻的清香。
這里是金魯伊斯鎮(zhèn)治安和環(huán)境最好的區(qū)域。
而這僅僅與貧民區(qū)，一街之隔。
順著這條林蔭路一直走到盡頭，麥爾看到了自己的那間房子——一座兩層的大房子，周圍被郁郁蔥蔥的綠植圍繞著，幾扇窗戶開著，將香風(fēng)送入其中。
整個建筑都顯示出一種氣派而和諧的氣象。
走過一條被修剪得整齊的小徑，麥爾打開門，走進屋子。
一進門，一樓空蕩蕩的。
麥爾微微笑著，輕聲咳嗽了一下。
“咳?！?p> 緊接著，樓上響起了腳步聲，維爾羅娜從樓梯上走下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麥爾和維爾羅娜兩人經(jīng)過商量后決定，由麥爾負責(zé)今后外出采買，而維爾羅娜則在家中負責(zé)打掃和整理屋子——這樣可以避免被其他人看到的概率，畢竟一個銀樹精靈憑空出現(xiàn)在了相隔甚遠的圖斯特王國的小鎮(zhèn)里，聽起來總是那么詭異。
“麥爾先生，您回來了?！本`少女輕聲說道。
“是的，維爾羅娜。”麥爾說道，“我給你買了一些生活用品。”
說著，他將袋子里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放到桌面上。
有各種各樣水果、蔬菜和肉類。
以及......
維爾羅娜拿起了一件亞麻色的連衣裙，她好奇地看向麥爾，明亮的眼眸像會說話一樣，在詢問著他。
“我想你需要這些?！丙湢栆贿吔忉尩溃衷诖永锶〕隽艘粭l束帶，和一件深色外衣。
“畢竟你不能總穿著一身衣服。而且，維爾羅娜，恕我直言，你的打扮與我聽過的故事里，銀樹精靈的風(fēng)格一模一樣?！?p> 聞言，維爾羅娜有些臉紅。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色紗衣，然后從麥爾手里接過全套衣物，起身走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