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于家洼村這個窮病,也實在沒有辦法。自從這幾年漁民們能夠開始包海,每個村子都分到一片海域,雖然于家洼的海是難得的豐饒海,但是每家分到的卻不多,再加上村里向外通的路還是二三十年前的土路,盤著山歪歪扭扭向外延伸著,經(jīng)常有人跟牲口從山上滑下來,更別說把東西往外運了,海運也是不切實際的,貼著彎彎曲曲的海岸線,純憑這人力劃船,還是要靠人力來搬運到城里。
“建國哥,村里現(xiàn)在還有多少戶人家?”廣成開口問道。
廣發(fā)媳婦挑著煤油燈放在屋里,微弱的燈光閃爍著每個人的臉龐。
于老三嘬了口卷煙說道:“統(tǒng)共還有87戶,兩百來人?!?p> “書記,咱村里的電,啥時候修好???”廣發(fā)媳婦插了句嘴。
“變壓器燒了,鎮(zhèn)上說拉不進來,讓村里自己去取?!庇诶先づゎ^,又看向廣成跟廣發(fā):“修路要買鐵掀,買泥灰,人們要吃飯,哪兒都花錢,沒錢啥都難辦。”
廣發(fā)撓了撓頭,一時也犯了難。跺了跺腳,起身朝后屋走去。不一會兒,提溜了兩瓶高粱酒跟一包花生米出來:“于老三,今兒我弟弟回來了,你留下來陪我喝點!”
于老三摸了摸脖子,順勢點了點頭。廣發(fā)媳婦見狀,自顧自得去廚房忙活了起來。
這酒一喝就是仨小時,一碟花生米,一盤老咸菜,推杯換盞間,廣成也慢慢熟絡(luò)了起來。
“建國哥,知道現(xiàn)在開放了以后,遇到大事,外面都是怎么做決定嗎?”廣成瞇著眼說道。
“咋子做決定?”于老三臉上通紅。
“集體大會!”廣成一臉驕傲得說:“現(xiàn)在城里,只要有集體的地方,所有的大事,都是開集體大會想辦法。”
“集體大會?”于老三跟于廣發(fā)半知半解卻又異口同聲。
“咱們村為什么不能召開個村民大會,一起討論修路的事兒?”廣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咳,咳,修路是集體的事,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p> 于老三跟于廣發(fā)對視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光芒,也跟著把杯中酒一口悶。
“快,再說說!”于廣發(fā)第一個耐不住性子。
廣成聽到自己親哥發(fā)話了,也不再藏著掖著了:“這個集體大會啊,按理說應(yīng)該是由村里黨支部牽頭,每家都要參加,提出問題都要發(fā)表意見,再看實際情況去實施?!?p> “對,對,實事求是嘛!”于老三應(yīng)道。
于廣發(fā)還是沒聽太明白,不過既然于老三說對,他也覺得這事兒有譜。雖然平時他對于老三態(tài)度沖,可是再怎么說在他心里,于老三就是全村的主心骨。
“這事兒能行,是吧于老三?”于廣發(fā)硬著頭皮不懂裝懂地問于老三。
“你啊,跟你弟弟差遠了!”于老三笑了笑:“來,接著喝!”
雖然酒喝到胃里火辣辣的,可此刻于老三心里熱乎乎的。
于家洼村上空,星星閃爍不定,兩瓶酒也見底了,隨著煤油燈越來越暗,于老三起身拍了拍廣發(fā)的后背沉聲說:“不早了,散了散了。”
廣發(fā)也不留他,跟著起了身送到了門口。
于老三擺了擺手示意于廣發(fā)回屋吧,轉(zhuǎn)眼溜達出去幾步后又回過身來跟于廣發(fā)說:“廣發(fā),明天你喊上老海,來黨支部商量一下村民大會的事兒吧,帶上廣成?!?p> 說罷,于老三再一次轉(zhuǎn)身拐進了土巷子,倒是廣發(fā),躺在床上一宿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