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亮捂著頭,感覺到有一股涼意從頭上流了下來,那是血,被自己兒子用玻璃瓶子砸出來的血。
“快!去診所!”老海喊道:“你們幾個帶著你田亮叔去診所!”
要說眼疾手快,還得是老海,看到田亮頭破血流,第一時間就招呼著身后幾個小伙子架住田亮送診所去。
“爹,你沒事吧,爹?!碧锸⒑暗溃骸拔也恢朗悄惆 !?p> 田亮此刻又氣又丟人,生氣的是自己這個兒子打了自己,丟人的是自己被兒子打了,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
“滾!”田亮聽不得田盛在一旁聒噪,罵道:“混小子連你老子都打!看我回家不打死你?!?p> 而剛才從屋里追出來的玲兒看到這一幕,也被震驚到了,待到眾人架著田亮往醫(yī)務室走去后,她馬不停蹄得往山上跑去,要把田盛娘叫回來,家里出大事了。剛跑到村口,就看見了于軍。
“玲兒,你這是咋?”于軍也沒想到會遇見玲兒,看著玲兒火急火燎的樣子,撓撓頭問道:“出啥事了?”
于軍心想,剛才老海叔領著那幾個發(fā)小去老田家,現(xiàn)在又看見玲兒匆忙的樣子,會不會是兩邊鬧起來了。
“田盛把他爹打了?!绷醿阂矝]想到于軍在村頭,她以為于軍混在剛才的眾人之間去了醫(yī)務室,于是愣了一下,道:“都淌血了,我得去山上找我婆婆回來?!?p> “那我去吧!你在家等著,我知道田盛娘是啥模樣?!庇谲娍粗醿哼@小碎步子,等她跑過去,還不知道得多長時間。
于軍從坡上跳下來,沒再跟玲兒說話,就往東山村的山上跑去,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診所里,東山村的醫(yī)生檢查了田亮額頭的傷口,說道:“你頭可真硬,這都沒傷著骨頭,就破了皮,消消毒包起來就行了。”
老海聽見醫(yī)生這么說,放下心來,說道:“那就好那就好?!?p> 要說此刻最焦急的,可能就是老海了,甚至田盛都沒有老海焦急。因為今天老海是帶著任務來的,如果田亮有個好歹,他豈不是白跑一趟。
“老海兄弟,我沒啥事?!碧锪量粗虾=辜钡臉幼?,道:“牲口我聯(lián)系好了,你們?nèi)フ掖鍠|頭的一個籬笆院里,有個白胡子老漢,姓張,他帶你們?nèi)ヮI。”
“沒事,田亮兄弟,我不著急?!?p> “別不著急,你們在這我反而更悶,放心吧,去領著牲口,干活去吧。”田亮又道。
話已至此,老海也沒有推脫的必要,就點了點頭,領著這幾個年輕人往村東頭去了。
“爹!還疼嗎?”田盛懊惱道。
“疼!你他娘的當時被砸了疼了幾天?”田亮看著自己這個兒子就來氣,罵道:“成天正事不干,現(xiàn)在敢打老子了?!?p> 田盛支支吾吾,自古以來,孩子打老子是大不孝,雖然說自己這次不是有心的,但是事實擺在這里,田盛啪得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不孝!我對不起爹!”
看見田盛的后悔勁兒,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田亮自己哪里都要強,雖然表面上剛硬,但是實際上心太軟,尤其是這次面對的是自己的兒子,更是一瞬間就心軟了。
“好了,別出這個洋相了。”田亮對著田盛說道:“一會兒處理完頭上的口子,就回家去了?!?p> 另一邊,于軍跑到山上,尋到了田盛娘,告訴了田盛娘出了什么事,就一路小跑也回來找到了老海,此刻的老海正帶著人跟著白胡子老漢挨家挨戶領牲口,大體跑下來,竟然有八頭大牲口,四頭壯年黃牛,四匹大騾子。
“張叔,辛苦了?!崩虾χ矍斑@個白胡子老漢謝道:“等有空我請你喝點?!?p> 白胡子老漢擺了擺手,也沒再跟老海說話,就自顧自地回到他那籬笆院里靜坐著。
“老海說,要說這籬笆院,跟東山村的大瓦房可顯得有些出入了?!庇谲姴唤獾溃骸按謇镆膊粠退倚抟婚g?!?p> 老海看了看于軍,覺得于軍還是太年輕了點,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走吧!咱們趕著這牲口,去鎮(zhèn)上拉材料去!可都愛惜著這些牲口點!”
“好!”
“走!”
眾人臉上又喜笑顏開。
在出了東山村二里地,老海把于軍喊到自己身邊,說道:“你知道為啥剛才那家還是個籬笆院不?”
“嗯?”于軍疑惑道:“老海叔,你知道?”
“守村人,聽說過嗎?”老海一本正經(jīng)得對著于軍說道:“咱們村現(xiàn)在沒落了,以前也有過守村人?!?p> 守村人,于軍多多少少是聽說過的,據(jù)說每個村子基本都會有一個守村人,生活條件不是很好,甚至說精神方面也多少有點不正常,但是不管婚喪嫁娶還是村里大事小事,都要請他幫忙,這個守村人也會不遺余力得去做,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尊敬他,用以前封建的話來說,守村人就是鎮(zhèn)著村子邪物的人。
“啊,我知道了,老海叔,你是說剛才那個白胡子老大爺,是東山村的守村人?”于軍震驚道。
“嗯?!崩虾Pα诵Γc了點頭。
眾人們七嘴八舌,因為趕著牲口,也沒覺得多么枯燥,緊趕慢趕就到了鎮(zhèn)子上。
上次老海來鎮(zhèn)子上,連帶著材料,也把牲口運東西用的木頭拖板車也租借好了,先去把托板車套牢靠,就來到了定材料的那家商戶。
“老板,我來取泥灰了?!崩虾Pξ脤χ虘衾习逭f道。
“行,在里面,可得你們自己搬?!崩习灏牙虾K麄冾I到放泥灰的后院,道:“本來就不掙幾個錢,再搭上人力給你搬的話,我準賠錢了。”
老海自然也是知道,于是指了指于軍一行人,道:“我可帶得全是有勁沒處使的大小伙子!”
“搬吧!”老海又說道:“都放整齊了,別在路上散落下來。”
于軍收到指示,帶著這幾個年輕人開始往板車上搬泥灰,一袋泥灰二百斤,這些大小伙子可是實實在在得招呼著,扛著的,抱著的,倆人抬著的。一個多小時的功夫,這八個板車上都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