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盛哪知道張樹根的心思,此刻張樹根討好自己,心里只覺得無比舒坦,這么看來,張樹根仿佛是認(rèn)定要跟自己交朋友了,有這么個人在自己身邊捧著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哦,樹根兄弟,你這破費了?!碧锸⒁沧R好歹,客套話張嘴就來,又看著一旁的強子,問道:“這位是?”
“哈哈,這是跟我混的伙計?!睆垬涓蛄艘谎蹚娮?,道:“我們都叫他強子?!?p> 強子在一旁站著,看見張樹根給自己使眼色,那眼睛一個勁的擠,示意他給個面子。
“強子…”田盛道:“我們村一個兄弟我也叫他強子呢,這也是巧了?!?p> “走!去我家?!睆垬涓阎锸⒌募绨?,道:“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走走走,去我家吃點?!?p> 有這好事,田盛怎么能拒絕?于是跟著張樹根回家去了,臨出門的時候,于老三家的門都沒給鎖住。
“強子,我家沒酒了,你去你家拿點酒,順便帶兩根蔥過來。”張樹根說道。
自己什么窮困境地,張樹根心里很清楚,現(xiàn)在一時興起把田盛帶了過來,沒有酒怎么行,只能招呼著強子了。
強子此刻心里一百個不樂意,也沒辦法,誰讓答應(yīng)了給張樹根個面子呢,回想著過年的時候,強子爹還喝剩下半瓶白酒在床底下,于是強子回家把他爹這點存貨兜底拿了過來,一路上也跟著張樹根學(xué)的一樣,順手從別人家墻頭拿了兩根蔥。
“就這么點了,樹根哥。”強子手里提著那半瓶酒,道:“我家也就剩這么些了?!?p> “這哪夠!”張樹根裝模作樣地掏褲兜找錢,道:“我給你錢你去找個人家買瓶酒!招待我田盛兄弟呢。”
別人不知道張樹根的底細(xì),強子卻是知道得很,褲兜比臉都干凈,哪兒還掏的出錢來。
“吃完飯咱們還得干活呢,少喝點吧?!睆娮哟驁A場,道:“是吧?田盛哥?”
田盛聽著二人說話,也覺得自己是來張樹根家做客,既然強子這么說了,自己當(dāng)然得跟隨主家的意愿。
“這些就夠了,強子說的沒錯,少喝點。”田盛拍了拍張樹根肩膀,說道:“等下次我請你吃飯,咱們有空多喝點!”
張樹根竊喜,這正合了自己心意,要說強子這個朋友沒白處,關(guān)鍵時候真能給自己面子。
“我胳膊不利索,強子,你跟我去燉魚。”張樹根站了起來,又對著田盛說道:“田盛兄弟,你先在這坐著,我燉上魚就過來?!?p> 田盛點了點頭,看著張樹根和強子去了院子里,自己也打量起張樹根的屋子來。
田盛跟著來到張樹根家,還沒仔細(xì)打量打量呢。
要說張樹根是個溜子,這個房子里面拾掇的倒是看不出來,雖然都是土屋草頂?shù)睦戏孔?,但是張樹根屋里比于老三家拾掇的強,看著敞亮。這更讓田盛覺得張樹根在村里有威望。
田盛站起來走到窗戶下面的桌子旁,拿起桌子上的老油燈座看了看,就連這油燈座,都是一塵不染。
“這還挺干凈的,比起于建國家,敞亮。”田盛自言自語,當(dāng)著于老三的面兒,他叫于叔,但是打心底,他還是叫于老三的大名。
就這么過了半個小時,田盛在屋里實在無聊,就去到院子里,看張樹根和強子燉魚去了。
“壞了,火柴沒了。”張樹根一拍腦袋,道:“強子,還得去你家拿點火柴回來。”
強子心想,連根火柴都要借,這是啥日子?
“我有?!碧锸亩道锬贸鲆桓鸩瘢@還是上次帶著玲兒回娘家,買了一包煙跟火柴,煙被他那老丈人順手揣兜里了,火柴一直在自己口袋里。
“嗐呀,我說什么來著?這就是默契!”張樹根依舊上趕著田盛,道:“要不是田盛兄弟,強子你還得跑一趟。”
“是,是,謝謝盛哥。”強子汗顏。
“沒啥,這有啥好謝的。”田盛擺了擺手,道:“我來你這里吃魚啥都沒帶,一盒火柴罷了。”
張樹根笑了笑,覺得自己已經(jīng)拿捏住田盛的心理了,只要好好哄著他,以后遲早有自己的好處,在村里溜這么多年,要是沒點小心思,那可就是白活了。
田盛遞出去火柴,挽了挽袖口,也下手幫著一頓忙活。
一個小時后,三個人坐在屋里,推杯換盞,強子跟張樹根各懷心思,就只有田盛,傻自在,覺得盡了興。
要說田盛的酒量,那可不敢恭維,兩杯下肚就開始迷糊,半下午還是強子把他背回了于老三家睡下。
等到了傍晚,于老三從工地上回來,一只手里提著工地上剩下的三四個地瓜,另一只手則是拿著于老二給的一把韭菜,這就是他跟田盛二人的晚飯,地瓜當(dāng)主食,韭菜炒個雞蛋,對于于老三來說,就是豐盛了。
推門而入,滿屋酒氣。
“盛兒,你喝酒了?”于老三用力推了推正在床上趁著酒意酣睡的田盛。
此刻正迷糊的田盛被于老三這么用力一推,睜開眼看了看于老三,道:“哦,建國叔?!?p> “你去哪喝的酒?”于老三也不介意田盛喊自己名字,道:“喝成這樣?”
“跟我樹根兄弟喝的?!碧锸⒆似饋?,酒勁依舊有點上頭,道:“我兄弟,張樹根?!?p> “你咋又跟他走動了,剛跟你說別跟他來往。”于老三皺著眉頭,從旁邊拿了塊濕毛巾,給田盛擦臉。
“我認(rèn)的兄弟,咋不能來往?”田盛借著酒勁,硬氣了起來。
“跟張樹根那種臭魚爛蝦混一起,你能有好?”于老三心里憋著氣,道:“我答應(yīng)你爹好好管著你,你這樣我怎么跟你爹說?”
“別拿我爹壓我!”田盛把臉上的毛巾往于老三身上一摔,惡狠狠得說道:“拿我爹壓我,不管用!”
田盛在自己家里,家庭地位處于最底層,被壓抑久了,好不容易來于家洼村得到了釋放,此刻正是大膽的時候,再借著酒勁,聽見于老三說田亮,田盛再也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