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德群島首府，“慷慨之城”拜亞姆。
這里是魯恩王國在蘇尼亞海殖民統(tǒng)治的支點，是這個區(qū)域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有為數(shù)不少、實力強大的官方非凡者。
再怎么囂張的海盜都不敢在這里光明正大露面，大部分時候得依托本地黑幫或背景深厚的掮客處理贓物、購買必需品。
同樣的，非凡材料和神秘學相關的地下交易在這里相當頻繁，有著不少非凡者圈子。
因為這里的環(huán)境和勢力構成，魯恩那幾位“仲裁人”途徑的天使不會來到這里，因蒂斯的麻煩家伙不會在明面出現(xiàn)，“五海之王”納斯特更加不會靠岸。
這都是亞瑟選擇這里的原因。
如果不是擔心遇到魯恩那幾個天使，普利茲港才是最好的選擇。
來到這里，他就在幾個能見光和不能見光的非凡者聚會間隨機出現(xiàn)，今天正好輪到被官方默許的一個非凡者聚集點。
一間在拜亞姆相當稀有的干凈酒館。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干凈。
環(huán)境整潔有序，酒客安靜規(guī)矩，空氣中還散發(fā)著麥芽的香氣。
他很喜歡這里，在這里停留的次數(shù)也最多，每次都會找個沒有人的角落坐下來，然后大范圍展開感知，使用隨身帶著筆記本和鋼筆，一邊觀察人類積累創(chuàng)造魔藥序列的靈感，一邊記錄自身的變化。
但這不是在寫日記！
這是研究報告，人類研究報告，是在做學術，做研究，不是在寫日記！
某不知名小嬰兒這樣強調。
亞瑟這次離開迷霧城的目的，是得到一件能夠進行“靈界穿梭”的物品，讓迷霧城增加類似功能，避免那種出現(xiàn)麻煩就要消耗他底牌的情況。
其實這件事，他當年離開羅塞爾陵墓就在做，只是一直沒有收獲。
亞伯拉罕家族和生命學派的成員一樣難找。
所有他能想到的辦法都用過了。
亞伯拉罕家族本就擅長反占卜反預言，水準不夠的占卜很難起到效果，而亞瑟是現(xiàn)實側的舊日化身，神秘側的占卜和預言實在太為難他了，他手里又沒有占卜類和預言類的高層次封印物。
在出生前，他不方便為了這點事鬧出大動靜。
實在沒必要。
迷霧城的情報系統(tǒng)正在建立，再有一兩年就能正常投入使用，到時候，這些事情的難度都會降低，而且是越來越低。
數(shù)十年都過來了，不差這一兩年。
這次出來，更多還是換換心情。
他的孕育并不需要再額外做些什么，“母體”早已修復，容器的狀態(tài)也非常好，之所以選擇沉睡，其實是在做研究。
研究自己的魔藥序列和扮演方法。
這是補全自身的基礎。
很重要。
但只知道埋頭研究也不好。
在羅塞爾的記憶里，有種說法是要勞逸結合。
所以，再次尋找能進行“靈界穿梭”的神奇物品，他還是以蹲守為主，只在方案的細節(jié)處有優(yōu)化。
先用他執(zhí)掌的超凡力量將對象限定于“學徒”途徑非凡者，以及持有對應神奇物品的人類，然后制定“靈界穿梭迷路的人類將在此停留，重新辨別方向”這條規(guī)則，加持在這家酒館的招牌上，接著“放大”這條規(guī)則的影響力，利用現(xiàn)實影響靈界。
是個有點蠢，但確實有效的辦法。
“律師”途徑本身不擅長找人找物，而“仲裁人”途徑找人找物的能力有嚴重局限，不僅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在相對固定的地點構建“轄區(qū)”，還要投入精力對“轄區(qū)”進行維護和管理。
這會留下難以消除的超凡痕跡。
性價比太低，容易惹麻煩，還不如蹲點。
自從他使用各種方法都沒有結果，就開始用這種辦法一邊做研究，一邊等著“兔子”上門。
這次開始蹲點后，以自身為中心，方圓千米范圍都在亞瑟腦海形成對應模型，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非凡者的神秘世界，非人類的別樣社會，還有提供給生靈活動的環(huán)境本身，全部成為他的觀察樣本。
每當發(fā)現(xiàn)有趣變化，那支金色鋼筆就會自動開始記錄。
但這會兒，鋼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記錄新內容，只有那本筆記偶爾翻動，展現(xiàn)過去的記錄。
那是不存在于地球歷史中的文字和符號，也不應該把它們歸類到文字里。
因為，那是神靈意識的具象化。
屬于“秩序”和“契約”領域，也可以叫做……
秩序神文！
看見這個行為本身就是在簽契約，對應著亞瑟的思考。
筆記本在緩慢翻動，展現(xiàn)出其中幾頁內容：
“人類創(chuàng)造出二百多種主流語言的意義是什么，舌頭本就需要承擔這么繁重的工作嗎？
“不斷提升它們獨特性和差異性，稍微提升普適性就會變成兩種甚至更多語言，在經過時代的篩選后，依舊剩下七十多種，真是無法理解。
“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
“挑選不同條件的生物進行比對試驗，分為現(xiàn)實側與神秘側，從正常到精神衰弱，再到精神昂奮，然后發(fā)瘋，最后失控……
“我得出了結論，人類是一種無聊的生物?！?p> ……
“順手借來了赫密斯遠古時代研究魔藥的筆記，對于這些弱小生靈而言，魔藥到底是怎么讓他們竊取到神性的呢？
“我感覺這會對我有用，于是準備實驗。
“挑選出超凡生物，古神遺族和人類等靈性充足的生靈，劃分現(xiàn)實側和神秘側對照組，依次使用一條途徑序列9到序列4的魔藥獲取神性……
“原來這是將弱小生物穩(wěn)定轉變?yōu)樯裥缘娜萜?，最終容納具象化的概念權柄，從而使用祂，擁有祂，最后成為祂。
“真有趣，把神靈當做積木玩具，逐個偷走積木就能搭建自己的房子，精彩的創(chuàng)意，就是貪心了一點。我們都有著各自職責，人類卻只想要力量，不想要責任，還把責任叫做神性來對抗，真是會自娛自樂。
“嗯，很有用，我作為舊日化身，序列2之后不用擔心，之前非凡特性聚合程度不足時，需要足夠人性作為支撐，來覆蓋‘混沌之子’的意志。
“要準備一些信仰。”
……
“找到的所有神秘學資料里都提到了人性，奇怪，人類是這么偉大存在嗎？
“做個實驗看看吧。
“還是劃分現(xiàn)實側和神秘側對照組，以10年為周期觀察超凡者的成長，對應序列都挑選超凡生物，古神遺族和人類等靈性充足的生靈作為觀察參照……
“唉，我就知道，扮演法和信仰錨提到的人性與人類無關，只是維持自我意識的方法，可以來自外界，也可以來自自身。
“殘留在非凡特性里的意識烙印，以神靈位格粉碎能有效清除，兩次的效果最佳，又不是舊日……對了，人類把我們統(tǒng)稱為舊日、外神、序列之上，這……我和混沌之子勉強算是同族，但和其他家伙根本不是一個物種啊，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不好聽，像是在羞辱我們。
“人類真是傲慢又擅長說謊，我差點就信了，但信仰確實很有用，迷霧城還需要更多符合條件的民眾?！?p> ……
“我得構建混亂序列的結構了，解析所有涉及混亂概念的途徑后，最終選擇了參考命運；
“因為本體自身的不足，混亂只是秩序與支配的補充，無法像毀滅與欲望那樣，各自拆解成正反兩面的獨立存在，單獨的命運更適合作為參考；
“需要收集對應魔藥做融合實驗，這需要很多，可我沒有錢，還是去借一些吧；
“這次一定要控制住動靜，免得因蒂斯那些討厭家伙又來找麻煩，我只是抹平了新時代博物館，又不是殺了國王，為什么懸賞我？”
……
“羅塞爾記憶里有很多文學作品，以及娛樂作品，只有少部分是完整的，大部分都是片段，我讀到一半才知道，這應該就叫做文盲吧；
“這有些用，各種或極端、或特別、再或日常的人事物都能找到，讓我對混亂有個了大概理解；
“混亂對個人、對集體、對世界來說，都是絕對客觀的存在，不是毀滅，更不是欲望，那只是混亂的表象；
“真正的混亂是直面災難，孕育秩序的土壤；是追尋完美，推進現(xiàn)實進步的動力；是記錄失敗，阻止世界墮落的史書；是警示傲慢，鑄造完美永恒的基石；
“混亂永遠追逐更好的未來，混亂從不創(chuàng)造未來，混亂孕育的結果無所謂好壞；
“客觀存在，不停留，永不止步，才是真正的混亂，因此，這條途徑的關鍵是……
“變化！
“無窮的變化！
“突然感覺自己好偉大，這么看起來，我肯定能吞掉混沌之子，反手給星空那些家伙一巴掌，這些人還真會寫，真想給他們獎賞；
“決定了，混亂途徑的序列9就叫記者，既然混亂客觀存在，那這條途徑的非凡者就見證它，記錄它，然后使用它。”
……
“唉，果然沒有這么簡單；
“混亂到底是什么呢？
“確定混亂的核心概念很關鍵，這是制作魔藥和扮演的基礎，我還需要持續(xù)積累觀察樣本，各種各樣的都需要……”
筆記本這一頁剛翻開就快速翻到后面的空白頁，平躺在旁邊的那根金色鋼筆自動脫掉筆帽，讓筆尖懸停在空白紙頁上。
這意味著……
即將發(fā)生值得記錄的有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