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路未明
譚氏大廈。
作為江海市第一高樓，高達972米。
一千米外的田氏大廈僅高887米，怎么看都算矮了一截。
譚氏大廈今年剛完工不久，是譚氏科技帝國標志性的建筑。
在建立之初，譚明遠就明確要求，這是一棟對標田氏大廈的超高型建筑。
一般而言大廈自800米以上，都是裝飾、風景區(qū)，很少用于辦公，平時也不會有太多人活動。
但譚明遠還是將這里改造成了譚氏家族的居住區(qū)。
而譚明遠本人則經常睡在頂層的臥室，只要一覺醒來便可俯瞰整個江海市繁華的景致。
不過此時此刻，他站在扶手邊，沒有太多的心情看樓下的霓虹。
而他的兒子譚莽，則站在游泳池旁，任由大雪灑落在他的身上。
身后還有兩名身著黑色西裝的高大保鏢。
“你知道咱們譚氏為什么屹立數百年而不倒么？”
譚明遠轉過身來，雖然是尖嘴猴腮，但瘦弱的身軀挺拔無比，整個人在雪景里就像是一根包裹在西裝里的竹竿。
此時他的臉上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憤怒的原因除了自己這個兒子的胡作非為，還有某個游戲內機構的突然出現。
譚莽皺著眉頭，臉瞥向一邊，不去看自己的父親。
從小叛逆的他最為討厭父親的說教。
譚明遠怒道：
“那是因為我們譚氏雖然四處樹敵，但我們守規(guī)矩！……”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guī)矩，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你和田文俊的事情我不過問，我們老譚家和田家不對眼也不是一兩天的了……”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連普通玩家的貨運船都攔截！那特娘的是運給藍星旗艦的東西，是你能攔的么？”
譚莽猛然轉過頭來，心中帶著后怕和憤怒：
“你現在和我吼有什么用？當初你不也是搶了田浩的東西，還把他拉出來鞭尸，我搶幾艘貨運船怎么了？還不是為了咱們譚氏在地面建立基地用！”
譚明遠最恨別人頂嘴，他憤怒地想要抓什么，想想那是自己的兒子，雙手還是僅僅抓了兩團空氣，最后握成了拳頭。
“那是田浩那個老雜碎挑釁我，我這是正當防衛(wèi)！巡檢司給我開出的罰單也不過30功勛點，你看看你，罰單都開出三條街了！1370功勛點的罰單！你……”
譚莽不知從哪鼓起的勇氣，大聲道：“是你教我做人不狠，腳站不穩(wěn)，什么東西要去爭要去搶！現在你這算設么？馬后炮么？”
譚明遠終于忍不住了，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清脆的響聲把譚莽直接打懵了，耳鳴在耳邊回蕩。
譚明遠很少打他，至少不會打臉，但今天是第一次。
“總之，你小子給我聽好了，群星審判的意義已經遠遠超出游戲二字，他是我們譚家的第二商業(yè)戰(zhàn)場，這1370功勛點是多少錢？1370萬藍星幣！我們譚家是有錢，不差這點錢，但你看看我們明日公會的購買限制！一籮筐開發(fā)證書不能買！”
“可，可田文俊也劫了不少玩家……”
“你別給自己找臺階！”譚明遠一聲怒喝，“人家的罰單只有669功勛，你這倒好，足足是人家的兩倍！直接被巡檢司禁購，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解封！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就，就少點收入……”
“放屁！不能建造、不能開發(fā)這就意味著這個商業(yè)帝國廢了！沒有最初積累，就沒有滾雪球的機會！虧你還是個譚家人，這點基礎的道理都不懂！你讓一個廢掉的譚家拿什么和田浩那個雜碎去拼？！”
原本倔強的譚莽，此時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捂臉低著頭，皺眉不說話。
譚明遠轉過身去，長舒了口氣，用看似清淡的語氣問出了一個問題：
“還有你妹妹，是怎么回事？”
一聽到關于妹妹譚音的事情，譚莽的神色就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我不知道，我當時……”
譚明遠猛地轉過頭來，用手指戳著他，厲色道：
“她當時就在你的艦隊里！你把她支開編隊，獨自飛行，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我，她就是個累贅！我當時和田文俊正沖突，所以沒辦法帶她！”
“那你就該讓她老老實實待在旗艦上，而不是把她帶出來撒手不管！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有嚴重的心理創(chuàng)傷！你還將她一個人丟在外頭，直接被田文俊的人俘虜了！你這個當哥哥的安的什么心！”
譚氏家族，歷來有兄弟姐妹骨肉相殘的傳統。
只不過，到了譚莽這代，只有譚音這個私生女和他是同齡人。
而且譚音有著嚴重的心理障礙，從不與人交流，譚明遠也是對她頗為寶貝。
這讓嫡子外加獨子的譚莽頗為記恨，從小就干出過一些不小心傷害妹妹的事情來。
譚明遠雙標的教育方式，也讓譚莽愈發(fā)叛逆。
但這位在商場這種明爭暗斗幾十年的老手，也吃不準在這一次又一次針對譚音的事故中，譚莽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每當這個時候，譚莽就低著頭，說出一句譚明遠都無法側目的話……
“在您看來，我總是故意的，你自己也親手打過她，但你從不承認?！?p> 譚明遠又被噎得沒話說，嘆了口氣。
父子兩人肩頭的雪已經有了些厚度，沉默片刻，譚明遠朝著明亮的天臺臥室走去。
“你妹妹她離家出走了，去把她找回來，巡檢司的事情我會動用社會關系聯系到他們的負責人，看能不能用錢擺平?！?p> “是，父親……”
“但你要記住，我們譚家永遠不可能給人俯首稱臣，在這樣一個真實的游戲里，金錢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一個由玩家組建起來的公益性團體，根本不可能長遠持久……”
“父親說得對！”
“少拍我馬屁。呵，巡檢司？也不知道是哪個傻小子小說看多了，居然起了個這樣的名字，等著瞧吧，這個狗屁巡檢司，一定會成為我譚明遠手下的玩物，為我的譚氏帝國為牛為馬！”
“父親，我這就去把妹妹找回來……”
“站??！你還是別去了，我去吧。你回頭讓秘書把錢提出來，把罰款先交了，然后搞清楚巡檢司的運作方式，能打進他們內部最好，記住，不要打草驚蛇，必要時可以用些手段?！?p> “知道了，父親。”
待譚莽離開，譚明遠取下眼鏡擦了擦。
秘書走上前來，低頭問道，“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這回這小子其實立了件大功，回頭他的專項資金里，多劃點，另外多派點職業(yè)選手給他?！?p> 秘書抬眼問道，“下屬愚笨，您所說的大功是指？”
“那顆蟲卵，他做探查蟲巢的主線任務時，搞到的那顆，現在在哪？”
秘書這才明白譚明遠所指，汗顏低頭道，“公子把它放在了戰(zhàn)機貨倉里，而且放棄了任務，沒有上報任務的發(fā)現。現在這戰(zhàn)機在太空城市浮祿城停著，那邊是我們譚氏買下的一小塊空地，現在正作倉庫用?！?p> “很好，那架戰(zhàn)機讓譚莽以后不要再用了，給他買架新的、高級點的，倉庫多派點人，那顆蟲卵……務必嚴加看管，別讓人給摸了……”
“另外，找?guī)讉€聽話的玩家，要解鎖建造許可和開發(fā)許可的那種，我們提供資源和功勛點，讓他們代我們建造，建造完了就把人好吃好喝供起來，別讓他們跑了。敢跑的你們知道該怎么做?！?p> “屬下明白。”
“去吧?！?p> 待人離開，譚明遠站在檐下，望空中飄雪，一聲冷哼。
“要變天了。”
……
網絡上，巡檢司橫空出世的消息不脛而走。
但無論攝像機從什么角度拍攝巡檢司的成員，都只能獲得一張十分模糊的全身照。
這讓人不禁懷疑在游戲里有什么特別的技術，防止巡檢司成員的身份泄露。
但巡檢司清繳金鵬公會的畫面，讓普通玩家們實在是大呼過癮。
玩家苦田文俊久矣，這些紈绔子弟仗著自己手里資源豐厚，在游戲里瘋狂侵占土地、殺人越貨，讓很多玩家一時間竟不敢靠近一號行星去做任務。
如今田氏老巢被端，田氏父子歸案，玩家們這才重拾信心，投入到更多建設工作中去。
而同樣因惡貫滿盈而備受關注的譚家，也在這一役之后老實許多，不僅交了罰款，甚至還為許多新手玩家提供新人指導、帶圖、護航等服務。
雖然沒有開發(fā)和開采許可，但譚氏的“群星服務業(yè)”竟然辦得有聲有色。
讓人不禁贊嘆，不愧是商場上摸爬滾打、偷奸?；睦鲜郑趺锤愣寄苜嵉藉X。
太空之城浮祿城的建設正在井然有序地推進，面積也在不斷擴大，上面的建筑設施不斷增多，一日繁榮過一日。
由于太空中不受重力的影響，浮祿城的主建筑群由系統設計完成，整體顯得大氣且高大無比，一些玩家臨時搭建的棚狀建筑也在游戲系統的指導下改建成了比較像樣的外形。
但一些比較早建成的破舊城區(qū)依舊存在，一些因為過于莽撞而一貧如洗的玩家匯集在這里，組建成了新的游戲貧民窟。
他們這些人大多用完了保險，用完了功勛點，沒有戰(zhàn)機，甚至沒有藍星幣，寧愿在游戲里當網絡乞丐，也不愿下線去找份工作。
畢竟1個銀河信用點，現在可是抵得上13個藍星幣。
在這里要飯可比現實里賺錢。
只要給上300銀河信用，這些人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這是個真實而又殘酷的游戲。
不過依然有不少玩家依靠自己的勤勞與智慧，在浮祿城昂貴的地段買到了一棟屬于自己的小公寓，他們擁有不俗的商業(yè)保險、私人停機坪，游戲內的配偶，以及公會里的一份體面工作。
這些東西時時刻刻都在為他們帶來非常實際的收入。
這種收入不僅僅是功勛點，或是銀河信用這么簡單。
這種收入指的是藍星幣這樣與實際生活相關聯的所得。
有時候，一些較為幸運的家伙甚至能拿到對力量、感知等屬性強化的藥劑。
這種藥劑頗為罕見，在浮祿城中甚至一劑難求。
這些藥劑是真正的人見人愛，它們所提供的是一種長期的、永久性的提升，讓人能夠在每次競爭當中做到領先他人一步。
傾向于力量提升的玩家，在用過藥劑之后，則有著十分明顯的力量提升。
一些男性玩家渾身虬結的肌肉是藥劑生效最好的證明。
在用過三支力量藥劑后，能夠徒手抬起一輛車頭的人不在少數。
女性玩家在用過力量藥劑后，肌肉線條不會變得那般猙獰，只會凸顯出一種蘊含有力量的爆發(fā)美。
而她們真正展現出的力量甚至不亞于力量強化后的男性玩家。
另外有傳言，一些執(zhí)著的玩家通過交換的方式換來三管感知藥劑，用完之后他們甚至宣稱自己在太空之中感知到了藍色的“洋流”。
網友們嘲笑他們用藥太多都出現了幻覺。
但實際上，他們心中清楚，事實并非如此。
除去游戲內的獲得，一些有遠見之人同樣賺得盆滿缽滿。
一些投資人見到銀河信用點數兌換價格的瘋漲，甚至將群星審判當成了一種理財游戲。
在匯率1:9的時候瘋狂買進，在1:13的時候瘋狂拋售，然后賺得盆滿缽滿。
巡檢司的出現，為所有人的利益既得提供了實質性的保障，更多的人想要涌入進來。
網絡上，人們瘋狂表達著對群星審判的好奇，與對官方饑餓營銷的不滿。
無數人涌向官網，在留言板上寫下了自己的憤怒。
不知是不是官方看見了這些留言，僅僅是一個刷新，名額跳出一個新的五位數……
「30000名額已追加?！?p> 網絡開始了一輪新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