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陽詩會
接下來的幾天,方思柳一直呆在煙波居里,其他人因?yàn)榕c她關(guān)系不算和睦,所以一直沒有主動去找過她,她一個(gè)人也樂得自在。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重陽節(jié)。
大公主往年都會在她位于南山的園子里,邀請世家公子和各家貴女,來參加她舉辦的登高詩會。
原先的方思柳因?yàn)椴簧瞄L吟詩作對、彈琴畫畫,所以對于這些活動從來都是相當(dāng)抗拒的。
于是在重陽節(jié)這天的清晨,方家姐妹幾人看見盛裝打扮過的方思柳出現(xiàn)在馬車前面時(shí),皆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大姐姐,你......也要去詩會?”方思意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天天呆在家里憋得慌,我也去湊湊熱鬧?!?p> 方思婉看向方思柳的目光不懷好意,似乎已經(jīng)看見了她出糗的樣子:“我看姐姐去是讓人家看熱鬧吧!”
“噗嗤——”方思清捂著嘴忍不住笑了出聲。
方思綿雖然沒有像她們二人那樣過分,卻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望著方思柳,似乎也打算看她出糗。
“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就算姐姐不擅長這些,你們也不應(yīng)當(dāng)笑話她。”方思意皺眉,似乎是對她們?nèi)说膽B(tài)度感到不滿。
方思意是嫡女,母親鐘氏又是如今的當(dāng)家主母。
所以她們?nèi)穗m然對她這副假仁假義的樣子看不慣,卻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得將火氣發(fā)泄在沒有娘疼的方思柳身上。
“我們這也是為了姐姐好,”方思清說道:“姐姐去了詩會若是又被人起哄,喊著讓她作詩畫畫什么的,她根本就不會,那豈不是再一次出丑嗎?”
“就是就是!”方思婉附和道:“更何況世子爺說不定會帶沈側(cè)妃過去,那沈側(cè)妃作詩年年都能得第一,這不就襯得大姐姐更加一無是處嗎?”
方思綿見狀立刻接話:“我覺得三姐姐和四姐姐說得有道理,大姐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方思柳沒有理會她們?nèi)?,帶著香凝徑直鉆進(jìn)了馬車。
隨后,方思意也進(jìn)來了。
因著她們二人是嫡女,所以一直以來但凡外出參加宴會,都是她們二人共乘一輛馬車,其余三人則乘坐另一輛馬車。
“姐姐,你那日去將軍府......見到李將軍了?”
方思意猶豫半天,最終還是開了口。
“嗯?!狈剿剂S意答道。
“姐姐那日似乎是在將軍府呆了一天?我見你一大早便出了門,回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很晚了?!狈剿家獾穆曇魷厝崽鹈溃尫剿剂锤胁黄饋?。
“那天去將軍府本是向李將軍道謝的,沒想到意外的和千楓妹妹一見如故,她便留我在那一道吃了午膳。”
方思意有些驚訝:“李千楓?她可不是個(gè)好脾氣的主兒,平日見到我們這些世家小姐,可從來未曾拿正眼瞧過的?!?p> 方思柳聞言,認(rèn)真思索起來,邊想邊說道:“她確實(shí)有點(diǎn)偏激了,不過為人不壞。”
方思意驚訝地看著方思柳,沒有再問,只是沒想到她們的關(guān)系竟然這能這般要好,心中一時(shí)不是滋味。
她回想起記憶中那一幕,少年精致的眉眼以及清冽的聲音,時(shí)常讓她心臟狂跳。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沒有機(jī)會去找他,去向他道謝......
于是一路上二人各有心思,都沒再說話,任由馬車向郊外駛?cè)ァ?p> ......
馬車行駛了大約一個(gè)時(shí)辰,這才到達(dá)南山。
大公主的園子就在這南山的山腳處,這莊園面積很大,還儲藏著不少好酒,連皇上都會偶爾過來坐坐。
院子里種滿了桃花和桂花,今年恰逢桂花開得晚,到了九月九還能隱隱聞到林子里飄來的桂花味,很是沁人心脾。
待方家的女兒們提交完拜帖進(jìn)去時(shí),院子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了。
他們?nèi)宄扇旱木墼谝黄?,或是吟詩作對,或是談天說地,也有幾人伏在案前提筆畫著些什么,總之氣氛格外熱烈。
這也是這群公子哥兒小姐們,在枯燥無聊的日常生活中,難得熱鬧的時(shí)候。
方思柳的幾個(gè)妹妹們一踏進(jìn)院子,便四散而開去尋自己的手帕交一道游玩。
只有方思柳自己沒有親近的友人一道,便只能帶著丫鬟,孤獨(dú)的在這里參觀起來。
她剛逛沒多久,眼角的余光便瞥見不遠(yuǎn)處的書案旁有兩個(gè)熟悉的人影。
那處書案格外熱鬧,周遭盡是圍觀的人。
但因?yàn)楸粐〉娜诉^分熟悉,所以即便他伏著身子沒有抬頭,方思柳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
他神情投入,揮筆在書案上寫著些什么。
而在他的身側(cè),沈若若正溫柔恬靜的替他研著磨。
不得不說,沈若若的確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配上她的才情,足以讓天下的男子為之瘋狂。
她的鵝蛋臉上是一彎細(xì)長的柳眉,圓圓的杏眼又大又亮,讓人只看一眼便移不開眼睛。
她的唇角帶著笑意,那笑意很有感染力,讓人不自覺也跟著滿足起來。
她看向宋聿澤的眼神蓄滿了溫柔,宛若一池星河,多一分就會溢出來。
也許因?yàn)閼阎?,害怕受涼,所以今日她身上披著一個(gè)紅色的斗篷,和其他女子比起來穿得要厚實(shí)一些。
方思柳看著她們一副夫妻恩愛的樣子,久久沒有說話。
“夫人,您不要生氣,她們......”
香凝還未說完就被方思柳打斷:“生氣?你想多了,我沒有生氣。”
我只是在為原主感到不值......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你是否也察覺到了?”她默默在心里對自己、或者說原主殘留的那股哀怨說道。
“無論你怎樣去討好取悅他,這個(gè)男人是永遠(yuǎn)不會上愛你的?!?p> “你的糾纏對他來說,并不會讓他覺得感動,反而徒增厭煩?!?p> “還不如早些放開吧,也算是放過你,放過他,還有......放過我?!?p> 也許是這句話有了效果,她長久以來的那股郁氣,似乎有所松動。
她心頭的那股哀怨的情緒,漸漸地被拆解開來,不再像枷鎖一樣束縛著她。
“呼——”她最終如釋重負(fù)一般舒了口氣,日后總算是不用再受其他人情緒的影響了。
只是她剛打算收回看向那邊的目光,沈若若也抬頭看見了她。
似乎是在納悶方思柳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研墨的手停滯了下來,這便讓宋聿澤察覺到了異常。
“怎么了,若兒?”
他循著沈若若的視線望去,正好看見了方思柳。
不知為何,他的心里猛然一顫,就像是做了壞事被發(fā)現(xiàn)的小孩一般。
只是隨后,他便看見方思柳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開了,眼里沒有一絲眷戀。
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