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不和時宜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兩女的玩鬧。
門外頭來了一個人,黑發(fā),拿劍,拿把極其鋒利的劍,是一名劍客。
兩女慌忙整理衣服。
這里是韓盈盈的閨房,秋韓姐妹二人久別重逢,有很多悄悄話要說。
大師兄也刻意支開人,留給兩女足夠的空間,所以后院無人。
門就沒關(guān)。
當(dāng)然,劍客也沒進去。
“你是韓益的女兒?”劍客開門見山的問,目光犀利停在韓盈盈身上,聲音冰冷,且沙啞。
“韓盈盈?”
劍客的聲帶很有磁性,沙啞的嗓音并非原聲,它掩蓋不住原有的磁性,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面對劍客,兩女感到很不自然,汗毛乍起,渾身刺撓,像被人照心臟捅一刀,還偏偏無法發(fā)聲,有一種下意識想跑的沖動。
這種感覺,陳劍輝??!
秋諾眼眸顫顫,夾雜一絲光,打量著這位意外來客。
劍客模樣稍顯冷俊,黑白金三色晚禮服敞開沒有領(lǐng)帶,像穿夾克一樣隨意套在身上,面色蒼白,深邃黑瞳中泛著一雙死魚眼很是疲憊。
“這個人……!”
秋諾沉默了,她看得出眼前這位劍客遭遇了某種變故,改了聲音,也改了模樣。
也隱約猜出其身份。
只是不知來者是善是惡,如果為惡,她倆只能認命。
“先生是……!”韓盈盈頷首輕點,算是承認自己的身份。
她很疑惑,這個人,為什么會找到這里來,如果是賓客的話此刻應(yīng)該在正院宴會上才對。
“過客,一會兒就走!”
劍客說話間不停地咳嗽,手掌一翻都是血。
“你受傷了!”韓盈盈大驚失色,她平生最見不得人受傷
“受傷了就別站在外頭裝了,不累嗎!”
“趕緊進來,我給你療傷!”
旋即拉住劍客的手就往里走。
但是她失敗了,劍客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如同老松,任其拉拽,紋絲不動。
“你不怕我殺了你們?”
突兀的,劍客的劍懸在韓盈盈的咽喉上。
劍,薄如蟬翼,雪白透亮,鋒利無比。
快,何時出鞘未有人知。
四周忽然變得靜悄悄,有風(fēng)吹過,葉子簌簌落下,清晰可聞。
劍上并無氣息,兩女卻感受到死亡。
喉嘍發(fā)干,如芒刺背。
“你受傷了,無論怎樣,先療傷再說!”
“如果我因此死去,我想我還是很樂意的!”
兩女喉嘍發(fā)干,從來沒有哪一刻時間過得如此之慢。
這時候,必須得做出點什么。
韓盈盈吞了吞口水,艱難答道。
一旁的秋諾渾身發(fā)顫,她能感受到。
她是姐姐,這時候必須站出來。
說實話,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此生還是第一次,韓盈盈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她握著秋諾的手發(fā)抖,緊張看著劍客,她不知道她回答對不對,但這話確實是她心里話,沒有作假。
一秒,兩秒,時間過得更慢了。
“你和你母親一樣,都這么傻!”
劍客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笑的時候臉上有了些許血色。
他其實是很少笑的。
他的劍收入鞘中。
兩女頓時覺得壓力一松,渾身舒坦。
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后知后覺整個后背濕透了。
“你見過我母親!”待適應(yīng)過來,韓盈盈方才問。
眼睛里閃著光,很是期待。
她是韓益帶大的,母親生她時難產(chǎn)去世。
韓益給了她最好的愛,可每當(dāng)看到其他小孩子牽著母親的手,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故人,可惜一別就是永遠!”劍客搖搖頭,感嘆著。
韓盈盈眼中透露著失望。
劍客輕輕拍著韓盈盈的額頭,道。
“別灰心,你繼承了你母親容貌,她其實一直在你身邊?!?p> “真的嗎?”
韓盈盈期待的眼神中重新散發(fā)光芒。
劍客點點頭。
“你是韓伯伯的朋友?”
“為何我沒聽過韓伯伯提及過你?”
一旁的秋諾在這時候走到劍客身后,語氣中帶著質(zhì)問,平和地問。
韓盈盈也疑惑地看著劍客,她不記得韓益有提及過這么一個人。
“我仇家很多的!”劍客似笑非笑的道:“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可我猜到了你是誰!”
秋諾瞇著眼,大聲道。
劍客眉頭一挑似乎來了興趣,背對這她,道。
“你說!”
秋諾踱著步子在院子中走動,或許是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方才開口。
“你給我的感覺像一個人!”
“陳劍輝!”
秋諾直面劍客,眸子中精光湛湛,想要從劍客身上看出一些東西。
可劍客只是看著她,沒漏一絲破綻。
秋諾只得說下去。
“可惜你不是他!”
“我的確不是他!”劍客道,目光微動,“聽說他最近找個了金主,日子過得好不逍遙。”
秋諾心中一顫,劍客口中的金主應(yīng)該是人皇無差。
但這模樣,并不把人皇當(dāng)回事。
“你不是他,你比他可怕的多。”
秋諾沉聲道:“因為陳劍輝不會拿劍威脅兩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恐怕也沒有人會對故人之女下殺手?!?p> 這話,秋諾咬著牙一字一頓吐出來。
她當(dāng)時嚇壞了,從小到大從未有人拿劍指著她,從來沒有。
保障南疆的供應(yīng),那段日子再苦再累她都撐了過來。
剛才幾度鬼門關(guān),害怕的顫抖,秋諾真的想哭,沒有人在她身邊。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劍客笑了笑。
秋諾繞著劍客周身走了一圈,最后手搭上了那把劍。
武器是江湖客的第二生命,是江湖客倍加珍惜的東西。
所以,某種程度它能反映出一些信息來。
就比如,劍客和陳劍輝同級。
風(fēng)云榜前十的人物,顧修云已死,洛軒不知所蹤,至于劍客的身份,秋諾不難猜到。
“這把劍!”
“你想要嗎!”
劍客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手一松,他將劍放在秋諾手上。
秋諾一愣,俏臉上滿是詫異,劍客的這般舉動出乎她的預(yù)料,讓她琢磨不透。
旋即,拔劍。
劍上沒有蘊藏的氣息,普普通通。
秋諾卻感到扎手,如同鋒銳的利刃刺穿她的雙手,有一種鉆心的痛。
仿佛她握的不是劍,而是鋒利的玻璃渣。
秋諾的手在滴血,血很快染紅了劍。
只一會兒,血肉分離,露出了里面森然的白骨,十分駭人。
秋諾卻抓住,死死不放。
“秋妹妹,秋妹妹!”
“你對她做了什么!”秋諾踉踉蹌蹌,幾欲跌倒,臉色由紅潤轉(zhuǎn)為煞白,毫無血色,看起來極為恐怖。
韓盈盈連忙扶住倒地的秋諾,而后揪住劍客的衣領(lǐng),大吼。
“你對她做了什么!”
“你把她怎么了!”
她仿佛抓住的是一棵老松,劍客只是站在那里,任她如何發(fā)力,不能撼動半分。
“盈盈姐,我沒事!”
她最終還是沒有放手,死死地抓住劍不放。
秋諾無力的開口,她支撐著身體,想坐起來。
“我告訴你,秋妹妹若有什么不測,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韓盈盈照顧倒地的秋諾,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劍客。
秋諾按下怒氣沖沖的韓盈盈,搖搖頭,看著劍客,眼神復(fù)雜。
劍客轉(zhuǎn)身離開。
“喂!”
“這把劍很鋒利!”
“似乎……也很普通!”
秋明喜歡收集名劍,人皇的兵器庫她也逛過,那里的鑄造材料無一不是頂尖的,摸起來的手感也很絕佳。
劍客的劍卻不是這樣的。
他的劍太過鋒利,傷人傷己,顛覆之前秋諾所見的所有名劍,劍在手,即使輕輕握著,手中鮮血不停流淌。
秋諾手中的劍是一把尺長的破鐵,樣貌普通,摸起來毫無手感。
一把劍,在二者手中竟是兩種模樣,秋諾簡直懷疑是不是拿錯了。
劍客停下腳步,回頭看。
“你想說什么?!?p> “這把劍跟了我很多年,殺過很多人,這種鋒利程度是它該有的?!?p> “那,為什么交給我呢!”秋諾緊接著問。
“因為對手死了!”劍客如是道,并甩過來一張羊皮卷。
“秋昭的女兒看起來比較順眼,就放你這存著?!?p> 韓盈盈打開,上面赫然有秋韓二人的生平經(jīng)歷,有些事韓盈盈自己都不清楚上面都有記載,非常詳細,并附上兩人的畫像。
卷尾末端,兩個猩紅的字格外刺眼。
血手!
“這把劍有名字嗎?”秋諾眼睛里閃爍著激艷光華:“在風(fēng)云榜上!”
“詭劍,殺人的劍?!眲瓦@次頭也不回,縱身一躍,離去。
“詭劍王道!”秋韓二人倒吸一口氣,看向彼此,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驚。
誰也沒想到第二位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還和韓益有淵源。
秋諾望著劍客離去的方向,微微皺眉。
她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仔細想想,韓益這次壽誕,來了四位武道巔峰,風(fēng)云榜上有三。
這其中難免沒點文章。
上一次武道巔峰人物大規(guī)模聚集,還在一個月前。
那是長生不老藥出現(xiàn)的時候。
她知道,那段時間,平時神出鬼沒,不碰面的武道巔峰瘋了似的在洛城大批量的聚集。
據(jù)她得到的情報,人皇當(dāng)時就在洛城,當(dāng)時的聚集的武道巔峰最少有七位。
而那之后,顧修云死了,葉空葉幽二人被滅滿門。
這些人都不是弱者,可他們都死了。
這次呢,背后那只手又所圖為何。
秋諾看著羊皮卷上的兩個字怔怔出神,劍握在手中無比真實。
沈鈞在韓府中快速跑動,奔跑時雙手掐訣,手速快到眼花繚亂。
掐的訣神秘至極,讓人看不懂,卻剛好能將七絕散均勻的散播出去。
這是一種獨特的下毒手法,早些年沈鈞無意中得到的。
結(jié)合風(fēng)向、光照等因素下毒,下毒者與目標同處于一個空間時,下毒者不會中毒。
但七絕散太多霸道,他不得不小心。
江湖中人,總要會幾手歪門邪道的東西,關(guān)鍵時候就派上用場。
根據(jù)他得到的情報,這次韓益大壽人皇的幾個兒子全都來了,目的不言而喻,為了那張椅子拉攏站隊。
天外天上的神仙可以活上萬年。
天下的人卻只有百年的時光。
通往天外天的大門在二十年前那場戰(zhàn)爭中被那些神仙關(guān)閉了。
所以留給人皇的時間并不多,但他們的兒子卻年輕的很,如出生的太陽那樣有活力。
都想提前坐坐拿把椅子。
大武,跟人皇拜把子三兄弟,三大元帥,只有裂功成還活著。領(lǐng)兵十萬在南疆林海阻擋著大魏前進的步伐。
裂功成沒有子嗣,無心從政。
但這事,掌權(quán)者很少有人信。
因為現(xiàn)大武,權(quán)力有一半掌握在裂功成手中。
可以說人皇的幾個兒子誰若能得到裂功成的支持,誰就能坐上那把椅子。
這是客觀原因所導(dǎo)致的,沒有裂功成,大武根本擋不住大魏的鐵騎。
追求平等的人打不過奉行實力至上的人,因為少了股狠勁,從一開始就輸了。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大魏給予高手的優(yōu)待是大武大俞三個國家中最高的,但招攬的高手反而是最次的。
當(dāng)然,這是閑話。
南疆林海距離天中央皇都太遠,沒有絕妙的理由,去南疆就是受罪。
現(xiàn)在,有一條明擺的路,就是韓益。
韓益為大元帥方勁松的部將,驍勇善戰(zhàn),年邁,但是威望還在。
如果能得到韓的支持,那將會是一股極大的助力。
所以,人皇的兒子都來了。
然而陳劍輝并沒有來。
所以說,今天是個絕好的機會,將大武的繼承人一同抹殺的機會。
大武的繼承人在同一時間同時暴斃,大武會怎么樣。
絕對會不戰(zhàn)自亂。
屆時在舉兵攻之,江山易主唾手可得。
此事若成,他是絕對的功臣。
伴隨著最后一段手訣落下,沈鈞也停下腳步。
七絕散以全部布置完成,整個韓府籠罩在毒陣之中,毒陣無色透明,若無氣息引動,縱使武道巔峰級別的人物也是探究不出。
這就是這手法高明的地方,沈鈞引以為傲的東西。
一切辦妥后,沈鈞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拍拍手,準備原路返回。
他可以交差了。
剛轉(zhuǎn)身,恐怖的氣息直接鎖定了他。
近乎同時,他拔戟躍起,陡然間后退百米,紫色的眼眸圓溜溜的打轉(zhuǎn),警惕的窺探四周。
很快,他鎖定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站在他面前,準確來說在他原地站立的不遠處。
“你是誰?”雙戟橫握,沈鈞單刀直入地問,很直接,絲毫不掩飾殺意。
他的氣息調(diào)整至巔峰,站位也很巧妙,隨時出手沒有什么阻礙,想走也能走。
“閣下遠來為客,天際理當(dāng)尊重。”
“但未經(jīng)允許擅闖主人家后院,是否不太符合身份。”
那人笑笑,言語中有著說不出的自信,與沈鈞針鋒相對。
他自然是韓益的大徒弟,復(fù)姓東方。
韓益的壽誕是他負責(zé)的,換句話,他知道沈鈞是誰。
沈鈞不由分說,直接一戟過去,照著東方天際的頭顱斜劈下來。
那股鎖定他的氣息驟然消失,但沈鈞不敢賭,生死之間的壓迫使他愈發(fā)狂暴。
他沒有功夫和東方天際閑扯,一戟過去,直接定生死。
凌厲的氣息,劃破空間,蕩起了陣陣漣漪。
沈鈞已經(jīng)算好東方怎么出手怎么破他的招式。以及接下來怎么應(yīng)對。
然而現(xiàn)實和預(yù)想的不一樣,東方天際躲了,而且沒有完全躲開。
東方的右臂在那一戟下撕裂一個很大的口子,鮮血不止的流。
“不是他!”沈鈞腦中快速閃過幾種可能,眼前人的氣息遠達不到對他至死的危險程度。
不是他,那又是誰?
沈鈞深邃的瞳孔里幽幽泛著危險的光,他緊密盯著四周,找尋在場第三者的可能。
韓府的房子沒有高大這一說,院落還算寬敞,眼睛一掃,氣息一放,根本藏不住人。
“誰,滾出來,裝神弄鬼的算什么好漢?!?p> 沈鈞腳一踏,強大的氣浪沖擊著大地,他周身二十丈內(nèi),濺起的碎石漫天飛起,蛛網(wǎng)在大地上絲絲龜裂。
沈鈞很憤怒,他仿佛被當(dāng)猴耍了,這種明知對方在場就是找不到人的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他憤憤不待。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
沈鈞一直壓著氣息,說的話也是用千里傳音處理的。
他相信隱藏在背后的家伙絕對很清楚。
但是,沒人回他。
東方天際捂著右臂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差三脈全開的氣息在他周身激蕩著,護他周全。
他沒想到沈鈞說動手,一點不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
還好他命大,傷了,沒死。
沈鈞似乎處于崩潰狀態(tài),著看起來并不是什么好事,武道巔峰所具有的破壞力他已經(jīng)見識到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誰!”
“你的機會只有一次,別挑戰(zhàn)我的耐性”
沈鈞拿戟指著受傷的東方天際,如果東方不開口,他將會毫不猶豫動手。
“東方天際,韓益的大弟子!”
“怎么證明?”
“你現(xiàn)在就在韓府,隨便找個人一問便知?!?p> 東方擺擺手,試著開口:“你應(yīng)該看得出來,我對你構(gòu)不成威脅,把戟放下,有話好說?!?p> “別動,你從什么時候跟著我的?”沈鈞手腕一抖,東方天際的脖子上劃過一道血痕,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有一段時間,我在后院處理些事,你就突然出現(xiàn)?!?p> 東方天際卻作死的伸出手指,將戟撥向一邊。
“你似乎心緒不寧!”
“而且,在做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東方天際將身體貼了過去,雙目炯炯與沈鈞對視。
“你的話太多。”
“太多的人總是死得很快?!?p> 沈鈞紫色的眼眸恢復(fù)往日的平靜,他將雙戟別在身后,走時撂下這句話。
東方天際笑了笑,他可活的好好的。
東方天際不知道的是,在沈鈞離開時,一個人站在他的背后。
單手插兜,黑色眼睛隱藏在陰影中,黑白金三色晚禮服隨風(fēng)獵獵。
東方只感覺有一陣風(fēng)吹過,而后消失不見。
“裂帥最近過得怎么樣?”
“南疆無戰(zhàn)事,但大魏在邊疆集結(jié)重兵蠢蠢欲動,免不得一頓操勞。”
韓府正院,熱鬧的宴會上,眾賓客籌光交錯,推杯換盞。
主位上,韓益頻頻置酒,敬各方來賓。
大武的幾個皇子圍在韓益身邊。
當(dāng)然,二皇子江離不在韓益身邊。
他搖晃著杯中酒和林可欣,齊飛聊著有關(guān)南疆的一些事。
韓益家在這兒,人跑不到哪兒去。
今日賓客眾多,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他可以在這里多逗留些時日,屆時在談也不遲。
抬眼望去,場中雖然熱鬧,卻隱隱化為三個圈子。
首先是君奕這邊,以他為中心圍繞的人是最多的。
大俞的護國公,人也好說話,自然贏得好人緣。
梁渡這邊反而是最少的,他人并不好說話,大魏和大武沖突最為激烈,而且沈鈞不在。
青年這邊,人知他為武道巔峰,最沒勢力,招致麾下,將是一股極強的助力。
身旁少女為伴,人看起來賞心悅目,待著舒心。
江離就動了招攬之心,能讓武道巔峰的人物貼身保護,這份殊榮貌似只有一國之君才做的到。
就在江離這么想著時,梁渡先他一步,搖晃著酒杯悠哉悠哉在少晨的對面坐下。
“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和那些人說話沒意思,同齡人才有話題。
梁渡和少晨打招呼時熱情的朝少女揮揮手。
青年出現(xiàn)在這里他并不意外,武道巔峰是最好的通行證,他要舉辦宴會也請。
少女頷首輕點,算給出回應(yīng)沒過多理會。
少晨則笑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仰頭,喝掉杯中酒,梁渡亮出空酒杯。
“之前的事多有得罪!”
“談不上得罪,看不慣人欺負人罷了?!?p> 梁渡皮笑肉不笑的臉上滿是嘲諷,“呵,看不出來你還蠻有俠義精神的?!?p> “問你一件事”
“你能容忍,一群螻蟻和你同桌共餐嗎!”
“王爺前來所謂何事!”
青年眉頭皺了皺,道不同,干脆把話挑明。
“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大魏!”梁渡一本正經(jīng)的開口,臉上是少有嚴肅。
少晨與梁渡對視足足有一分鐘,氣氛逐漸冷了下來。
少晨淡淡開口,“王爺說笑了,此類的話,這幾天已聽說了很多?!?p> “我開的條件可不是這些人能比的?!?p> “權(quán)力,金錢,地位,甚至陳劍輝的地位我都能給你,只要你為我辦事?!?p> 少晨輕敲著桌面。
“這條件真是誘人?!?p> “那當(dāng)然,我們大魏對弱者沒有絲毫的憐憫,但對強者,我們是絕對的尊重。”
“你想要什么!”梁渡問道。
少晨很年輕,年輕意味著無限可能,他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沈正在老去,風(fēng)云榜上的人物或許厲害,但都在老去,二十年的時光流逝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相信但凡理智的人,不會拒絕他。
“王爺,少晨在大武閑散慣了,不想再受約束。”
在梁渡期待的眼神中,青年搖搖頭。
“你到底想要什么!”梁渡沒想到自己再度被拒絕,他想說點什么挽回局面。
沈鈞回來了,并在他耳邊附言幾句。
“少晨,我在給你一次機會,你入不入我大魏。”
少晨的目光越過梁渡,盯在后方沈鈞的身上。
不知道這人對梁渡說了什么,梁渡的語氣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居高臨下,那感覺,仿佛吃定他一般。
梁渡的高聲引得眾人齊刷刷的看來。
梁渡笑了笑,他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少晨卻很頭痛,他又一次成為全場的焦點。
韓益與君奕,心有默契的將目光投向了沈鈞身上,后院發(fā)生的事別人不知,那道千里傳音他倆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韓益要招待賓客,抽不開身。
君奕則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混他不香嗎!
只是,不知道這貨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云陽王,你安心待著便是,大武境內(nèi)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p> 江元,江離,江游,江寂,江流,江陵,人皇六個兒子中屬實江陵的脾氣最暴躁,一言不合,直接開懟。
“哪里來的野狗,在這里狂吠,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p> 梁渡掏掏耳朵,眼睛抬也沒抬,看江陵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
此話一處,宛如平靜的水面被炸藥引爆。
眾人一片嘩然,這是在打人皇的臉。
轟,一股勁風(fēng)掠過,毫不講道理的直殺梁渡。
勁風(fēng)凌厲程度令人心悸,若被擊中,恐怕直接被撕成碎片。
第一時間,少晨把桌布一扯護著少女退開了。
梁渡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邪魅一笑卻是躲也不躲。
危急時刻,他面前的宴桌被一腳踹飛,與勁風(fēng)相撞,爆裂開來,木屑漫天飛舞。
沈鈞輕飄飄拍拍自己的衣衫立于梁渡身前,他完美接下這一擊。
出手的人不用想,是主位上的韓益。
“大魏來的客人,大武并沒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吧!”韓益壓著聲音強令自己平靜下來。
侮辱人皇,照以前他早一巴掌扇過去了,哪還有這么好說話的。
這畢竟是韓益自己的壽誕,他不能意氣用事,對方在怎么無禮、胡鬧,總代表著大魏,整不好兩國開戰(zhàn),生靈涂炭。
更別提身旁還跟著沈鈞,真爆發(fā)起沖突,他沒有太大事,邀請來的賓客可就遭了秧,到時一個保護不周扣下來,大武在道義上就被動了。
“韓益,我問你,武道巔峰殺人是不是特別簡單。”
“比如說,這些人。”梁渡肆意笑著,手指緩緩指全人皇的六個兒子。
韓益瞳孔猛地一縮。
近乎同時,人皇的六個兒子同時開啟氣息。
氣息激蕩,有強有弱,但無一人達到全開奇經(jīng)八脈的程度。
場中瞬間開出一片巨大的空地,梁渡與人皇六子,雙方劍拔弩張。
韓益忽然明白背后之人所圖為何!他并未開啟氣息,正如盯著他沈鈞沒開氣息一樣。
在這場漩渦的中心,他倆是絕對的主角,只要他倆不出手,其他人都是小打小鬧。
“我在這里,你動不了他們?!表n益開門見山的說。
意指梁渡,實則在警告沈鈞。
“你認為我做不到嗎!”
沈鈞淡淡開口,同時引動了氣息。
武道巔峰開出的氣息是十分強悍和恐怖的。
一瞬間,高強度的壓迫感襲來,眾人不得不開啟氣息開抵擋,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彎下了腰,做以臣服。
忽然間,天空變得暗淡,周圍冷了下來,上了霧氣,光芒灑下來,是冷光,綻放著七彩般的絢爛,恍如冬季寒風(fēng)中灑落的北極光。
“滋滋!”霧氣遇到氣息滋滋作響,如湯沃雪,驟然消散。
氣息消散的瞬間,難以言喻疼痛的如潮水般襲來,不少人痛苦的叫了出來。
不一會兒,氣息完全耗盡之人,皮膚鈞鈞碎裂,如同飛灰,往天空上升。
內(nèi)臟,骨骼完全裸露出來,緊接著骨骼破碎,那人臉頰猙獰在痛苦死去。
整個過程只是眨眼之間,恐懼爬上眾人的臉龐。
“這種感覺,七絕散!”
少晨的身體壓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韓將軍,救我們!”一個人叫了出來,所有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齊齊下跪:“將軍,救我們!”
沒有人愿意死去,氣息耗盡就意味著死,那么現(xiàn)在就是比拼誰的氣息渾厚的時候。
在場誰的氣息最渾厚?
必然是風(fēng)云榜上面的人物。
而且,韓益面無表情,看起來確實無事。
韓益有沒有事他自己清楚,他在用氣息護住人皇六子,一護六,氣息消耗極其恐怖。
在這一瞬,韓益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他的女兒占據(jù)了大多數(shù),他很擔(dān)心,韓盈盈沒有半點武力,他很擔(dān)心她的安全,很想沖過去保護她。
但他不能走,甚至不能表露太多表情,因為現(xiàn)在他是眾人的主心骨。
咬咬牙,韓益氣息大開,護住在場所有人。
沈鈞嘴角卷起一抹得意的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現(xiàn)在韓益動不了手。
梁渡緩緩走到江陵面前,輕搖他的花折扇拍拍江陵的臉。
“現(xiàn)在的你出不了手!”
江陵恐懼的看著他,“你、你想做什么!”
梁渡咧著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宛如惡魔。
手一劃,折扇帶著血跡滑落,一聲哀嚎,江陵雙眼瞎了。
“六弟!”江離驚叫了出來,其他四位皇子瞪著眼睛,看梁渡幾欲噴火。
江寂揮著拳頭想沖上去揍梁渡,但被江離摁住了。
或許他們?yōu)榱藱?quán)力爭斗不休,但血脈中流淌著彼此的血液,他們還是兄弟。
韓益死死的捏著拳頭,“為什么你會沒事!”
梁渡說的不錯,他的氣息保護著在場的所有人,根本無法動彈,他被算計的死死的。
“毒是我下的!”沈鈞淡淡開口,看韓益的眼神如同在看傻子一般。
韓益:“……!”
他還真被噎得沒話說。
“君奕先生,今天這事,懇請您出手,事后,我定有所回報!”
出于無奈,韓益看向場中悠哉悠哉跟沒事人一樣的君奕,姿態(tài)放的很低。
看樣子,梁渡并不打算直接出手殺人,是在防止他魚死網(wǎng)破。
可一步一步把人皇六子折磨成殘廢,那和死沒什么區(qū)別。
大俞護國公的確悠哉悠哉,他只需保護好身邊的皇子就行了,而且他最近沒出手,也沒受傷,壓力比韓益要小很多。
現(xiàn)在也只有他能騰出手來。
聽得這話,沈鈞戒備的盯著君奕,眼中閃爍著濃濃的警告之意。
“韓將軍,你們兩國的事,我不太好插手?!本饶笾亲?,訕訕笑著。
“幫幫忙,算我求你?!表n益焦急道。
在場的武道巔峰一共就四位,現(xiàn)在能站立的就一位。
是少晨身邊的少女。
少女似乎不受毒霧的困擾,不染塵埃,她只是站在那里,漠視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袖手旁觀。
青年剛與他交過手,面色蒼白,渾身發(fā)抖,狀態(tài)差了他太多。
現(xiàn)在,能出手的只有君奕了。
“君奕,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鄙蜮x緊跟著警告。
君奕立刻成為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
選擇幫誰,他的決定左右事態(tài)的發(fā)展。
“你將這霧氣散去一些,霧太大,找不到回去的路?!?p> 君奕沒有選擇幫誰,保持著中立。
不對,他站在沈鈞這邊。
沈鈞笑了笑,手一揮,君奕周身霧氣散了一些,霧氣稀薄延伸到門口,竟是開出條路來。
一條通往活下去的路來。
眾賓客瞧著那條生機路,不由得喜出望外。
不待君奕先行,眾賓客紛紛掙脫韓益的氣息保護,爭先恐后沖向那條路。
沖向那條路的人有快有慢,先到的人總是距離路最近的人。
先踏上生機路的人,臉上充滿著慶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悅。
可不待他們高興起來,他們發(fā)現(xiàn),皮膚開始鈞鈞碎裂,和剛才一樣痛苦的死去。
掙脫韓益氣息保護的人接二連三,成群連片的死去。
他們驚恐的發(fā)現(xiàn),他們的氣息根本撐不到他們安全離去。
還活著的人暗暗拍拍胸口,慶幸自己沒有那么沖動。
“我們走吧!”君奕對大俞皇子說道,臨走前還不忘跟沈鈞打招呼。
“沈大人,收斂點,你別把他們都殺了,到時候兩國開戰(zhàn),陳劍輝出手你打不過他?!?p> 沈鈞面容一僵,臉上的笑容定格在那里,就像飛舞柳絮突然間靜止那樣皺巴巴。
手一揮,那條生命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君奕臉頰抽搐,忍不住想抽自己幾巴掌。
叫自己嘴欠。
“嘛,我突然改了主意,把你永遠的就在這兒,免得你這張臭嘴出去亂嚼舌根?!?p> 攤開手,沈鈞擺出戰(zhàn)斗的姿勢。
眾人看著沈鈞難堪的模樣,都憋著笑。
迎接他們的是氣息凝結(jié)的刀刃。
同時韓益增強他們身上的氣息防御。
他們被震的吐血倒飛,這免去了一死。
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出聲,畢竟小命還掌握在別人手中。
“看來不打是不行了?!?p> 君奕笑了笑,用氣息祭出了一塊金印。
金印散發(fā)著瑩瑩光芒,落在大俞皇子手上,化作一層屏障,將大俞皇子保護起來。
大俞皇子頓時覺得輕松不少,毒霧對自己的侵蝕少了很多。
“這是”大俞皇子驚訝的看著君奕,手中的東西溫暖如玉,似乎在哪里見過。
“沒想到,大俞國印居然會在你手中?!?p> 沈鈞舔舔嘴唇,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火熱。
大俞,大武,大魏各有一印,可調(diào)全國之兵,是無上權(quán)力的象征。
“呦呵,挺識貨的嘛。”君奕笑笑回過頭來看他。
“這么說,他是大俞下一任君王嘍!”
君奕聳聳肩。
“這么重要的東西,大俞君王還真放心你!”沈鈞冷笑。
“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有人連一國之印這玩意都沒有吧!不會吧!不會吧!”
君奕爭鋒相對一個勁的嘲諷沈鈞。
“喂,沈大人,你說你、我、陳劍輝,三人做的事近乎相同,都在保護著三位君王?!?p> “保護了這么久,你有得到過應(yīng)有的信任嗎?”
“這玩意,我想陳劍輝也有一個?!?p> 君奕拍拍大俞皇子的肩,囑咐他要保護好自己。
沈鈞瞳孔一縮,連氣息都一滯,面對這誅心的話,他無法反駁,無言以對。
大魏的國印確實不在他手中。
君奕接著說:“沈大人。你知道嗎,為什么追求實力的大魏開價這么高,卻沒多少人去嗎!”
“為什么!”這一點沈鈞想不明白。
“因為大魏太過無情,太冷血,追求實力至上固然重要,可一旦發(fā)現(xiàn)你沒用的話,便將你無情的拋棄,沈大人,你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時候,你會寒心的。”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大俞,大武的接班人都在這里,他們今天都會死去,屆時我大魏一統(tǒng)天下,先生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到時你會擁有很多錢。”
梁渡哈哈大笑,眼睛卻偷瞄君奕,眼神中涌現(xiàn)出很深的忌憚。
他很清楚今日站在這里靠得是誰。
大俞的護國公并不像表面那樣嘻嘻哈哈那么簡單,三言兩語就擾亂沈鈞的心。
他在不開口,估計沈鈞都要叛變了。
風(fēng)云榜上的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可惜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去。
七絕散,血手殺人至毒,價格不菲極其的霸道。
困住三位武道巔峰,困住了這里所有的人,果真一分錢一分貨。
“分個高下吧!”
君奕舒展著背闊肌,發(fā)出聲聲悶響,架拳,嬉皮笑臉,下一秒身體突然閃出在沈鈞面前,一拳轟出。
沒有人看出君奕是出現(xiàn)在沈鈞面前,他們只看到轟出的那一拳。
碩大的拳頭在沈鈞瞳孔中極速放大,氣息引動,力道之大周圍的空間都隱隱破碎,露出絲絲黑線。
“轟!”沖天的氣浪伴隨著煙塵翻卷而出,距離近的人直接被掀飛,爆炸聲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這就是武道巔峰的力量嗎?”
人們無不驚駭看著場中煙塵,僅僅轟出去的一拳,整個韓府大院被沖的向外倒塌,韓益的氣息保護著他們,但依然有很多人被那股氣浪震得內(nèi)臟出血,失去短暫的行動能力。
塵埃一點一點散去,沈鈞君奕二人交手的地方裸露出巨大的深坑。
沈鈞雙手持戟,屹然而立。
他的對手君奕仍架拳,遙遙相對。
兩道身影同時表露出來。
“誰贏了!”緊盯著場中戰(zhàn)況,不少人腦海里紛紛涌現(xiàn)出這個念頭。
兩位武道巔峰交手本就是難得一見的事,更何況現(xiàn)在的輸贏關(guān)乎他們的生死。
梁渡緊緊關(guān)注著場中的戰(zhàn)況,忽的眼中露出得意的笑。
沈鈞用七絕散構(gòu)建的毒陣封控全場,禁錮在場所有人的行動,但他卻不用受此困擾,他的氣息是暢通無阻的。
氣息探查得知,沈鈞氣血翻涌,體內(nèi)氣息激蕩,這是硬接武道巔峰一擊的反作用。
反觀君奕,狀態(tài)要差的多,血跡順著他右手一絲一絲往下滴,整個人僵在那里。
“在這毒霧中還敢動用海量的氣息跟我打,簡直就是找死!”
“二十一打十九,我贏了,二十年了風(fēng)云榜上的位置也該變一變了”
沈鈞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接下君奕那一拳并不容易,他的手在發(fā)麻,有些握不住雙戟。
但這是值得的,因為君奕的下場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果不其然,伴隨著話音落下,在韓梁二人以及諸多目光中,君奕叫喚一聲,口吐鮮血,四仰八叉的大字倒下。
場中的氣氛變得凝重,人們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所有人心頭一沉。
君奕的倒下意味著,沒有人再是沈鈞的對手,他們現(xiàn)在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一線生機。
場中還有兩位武道巔峰的存在,以及巧然而立的少女。
青年半跪在地,身體顫抖的厲害,不用想,以他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對付沈鈞,簡直癡人說夢。
韓益呢,他倒是能對付沈鈞,可一旦打起來,必然會撤去對眾人氣息的保護。
打得贏是一回事,可一旦撤去氣息保護,不用幾秒,他們必死。
沒有人會支持韓益這么做,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沒有人想死。
于是人們將目光轉(zhuǎn)向少女。
所有人都察覺出來,這個極為好看,氣質(zhì)超然的白衫少女是更高的存在。
因為少女束手站到青年的身旁,她似乎不受毒霧的影響,同時可以隨意移動,剛才氣浪的沖擊也直接掠過少女。
最主要的是,眼尖的人看見少女的不凡,出于恐懼向其求救。
少女沒有說話,因而那些人破口大罵。
少女輕輕一瞥,漆黑的眼眸里蘊含著冰冷。
韓益氣息保護如同紙糊,只一瞬,那些人爆體而亡,如鮮花盛開,綻放成血雨,濺到看者臉上化作一抹心悸的嫣紅。
沒人敢輕視少女,沒人敢對其無禮。
梁渡深深的望著這一幕,艱難的吞了吞吐沫,他拍拍自己的胸膛暗自慶幸自己沒招惹少女。
只一個眼神,死者尸骨無存,這種殺人手段超出他的認知,也更加說明主人的恐怖。
“閣下是要與我為敵!”沈鈞出聲詢問,言語中沒有半點不敬。
武功高強的人無疑是驕傲地,這一點少女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沈鈞看得出來,少女心性純良并不喜歡惹事。
少女其實更像是一面鏡子,你怎么對她,都會一一反饋回來。
在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少女輕搖著頭,淡漠出聲,“我無意干涉你們,風(fēng)海有場音樂會,是神笑辦的,我要去那里!”
“另外”說著,纖纖玉手指著青年,眼神一凝,“這個人現(xiàn)在不能死,懂!”
少女輕聲細語,是兩人面對面交談時的音量,不會太突兀。
兩人間隔卻是百步,沈鈞依然聽得一清二楚。
仿佛是在與靈魂對話,直接刻在腦子里,無比清晰,想忘也忘不掉。
沈鈞壓下眼中的震驚,手一揮,包裹在青年周身的毒霧立刻消散。
人家亮了手段,又表明態(tài)度,自己在不放人就說不過去了。
沒了七絕散的制約,青年的狀態(tài)好了許多,面色仍然蒼白,但不在顫抖。
一條生機路為他們敞開,沈鈞給了面子,此時走正合適。
“你又殺人!”
見面第一句話,少女迎來的是質(zhì)問。
“你能救得了他們?”少女反問。
“可你能救他們!”
“你是神,你擁有絕對的力量,只要動動手指世界就圍著你轉(zhuǎn),為什么不救他們!”
“我為什么要救他們?”
“正如你所見,他們怎樣待我!”
“如果你看不慣我,殺我便是,那把劍就在你手!”
少女聲音冷漠,少晨心更冷。
少晨沉默著,轉(zhuǎn)身踏上了那條生機路。
少女跟在青年身后。
場中靜悄悄的。
人們眼睛渴望看著青年離去的背影,希望這時候有人能來救他們。
他們無不是雄霸一方的強者,不是武功奇高,就是擁有潑天富貴。
可現(xiàn)在他們很弱小,他們承認自己的弱小,希望有人,強大的人來救他們。
他們沉下心雙手閉合默默的祈禱。
一個,兩個,祈禱的人成星火燎原之勢,蔓延開來。
梁渡望著這一幕只覺得好笑。
沈鈞穿過他的身側(cè),來到韓益面前。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只要你死了,無需我動手,所有人都會死!”
少晨駐足。
“是不是我毀了這把劍,你才肯救人?!?p> 少女眸子顫顫,閃爍著不可置信,青年的話分量太重,她沒有說話。
沈鈞高舉他的戟,短戟在七彩冷光中泛著更冷的白光,以及絲毫不掩飾的殺意。
少晨抽出他的劍,他只是看著少女,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決然,帶著一絲渴望。
他的手掌握住劍身。
“鏘!”青霜劍意長鳴,劍氣激蕩云霄。
血染青霜,絲絲縷縷滴落,劍身的鋒利劃破青年的手掌。
它知道青年要毀了它,它沒有抗拒,只是在哀鳴。
“鏘?。 币宦暻宕?,青霜破碎。
“所以死吧?!庇诖送瑫r,沈鈞揮戟,一斬而下。
“沈?qū)④姟北娙烁吆?,心都提到嗓子眼?p> 他們想救人,可是自顧不暇。
劍碎,少女沉默了。
少晨執(zhí)碎劍,沖了過來。
距離太遠,欲救不成。
生死一瞬,韓益閉上眼睛,引頸就戮,他還有幾件事放不下,但事成定局,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有風(fēng)吹拂臉頰,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舒心,緊張的情緒也放松下來。
死亡怎么是這種感覺。
韓益猛地睜開眼睛。
一個人立于他身前,一手控住沈鈞的戟,二指夾住少晨刺來的斷劍,黑白金三色晚禮服隨風(fēng)而動。
所有人望著這一幕愣了愣,沈鈞,少晨皆是震驚。
他們皆沒留力,發(fā)力方向不一,出手時機不同,這個人是怎么接住他們的殺招的。
少晨心中的不安忽然涌現(xiàn),并在此刻達到極點,那種感覺,極度危險,不回頭的逃離。
沈鈞則認出來者是誰。
“你,在這里的居然是你!”
“我在這里你似乎很失望。”
那人嘴角挑起一抹玩味,手一擰,腳一踹,兩人毫無脾氣的被揍飛。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眼珠子瞪得老大,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沈鈞在毒霧里近乎無敵,這里誰也不是他對手,少晨為武道巔峰,也差不到哪兒去。
可一照面,兩人就被制住,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飛。
這是什么級別的恐怖實力,武道巔峰?
“真沒想到又被你救了,這次,賠上我這把老骨頭都還不了你這個人情了。”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
韓益的氣息消耗的太快,已經(jīng)無力站起來,那人拍拍他的肩,交給他一塊刻著“武”字絲織令牌。
“小心!”韓益驚呼!
短戟如流星劃破長空,直刺那人背心,破風(fēng)聲銳利,帶著恐怖的力道,眨眼便到。
背心是人體死穴之一,一擊若中,非死即殘。
后背外露,還遭先手偷襲,縱然想躲也是不及。
眾人的心被猛地揪起,立斃而亡,血濺當(dāng)場,下一刻殘忍的畫面已經(jīng)在腦海浮現(xiàn)。
面對這令人心悸的殺招,那人站起來,站的很筆直,人卻是頭也不回,置若罔聞,仿佛被嚇住了一般。
“完了”眾人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僅存的希望也沒有了,他們還期待著奇跡發(fā)生,眼前這個穿晚禮服的目測很厲害,可現(xiàn)實將它擊的粉碎。
“轟”,無邊的氣息驟然凝聚成一只無形的手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握住刺來的戟,戟上力道雖強,卻不得寸進。
“這霧有劇毒,對氣息消耗很快,你受傷了,盡量不要動用氣息。”韓益大聲提醒道。
“不用擔(dān)心,我沒事,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來處理?!?p> 那人沖韓益理所當(dāng)然的道,繼而轉(zhuǎn)身面對沈鈞,氣息不降反升,一浪高過一浪,滔天氣勢滾滾而出,壓的眾人盡彎腰。
沈鈞在這氣勢下也矮了一頭,被迫開啟氣息抵擋。
緊緊關(guān)注戰(zhàn)況的眾人有些欣喜,在這毒霧中沈鈞還是第一次落入下風(fēng)。
“你或許應(yīng)該聽韓益的,在這兒與我交手,氣息消耗的恐怖程度縱然是你詭劍王道也吃不消。”
詭劍王道!
少晨的心跳了跳,這四個字仿佛帶有一種魔力,讓場中靜悄悄的,眾人屏氣凝神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沒人敢說話。
少女靜靜地站在一旁,黑色的眼睛也夾雜著打量,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真正觀察起一個人來。
王道有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睛,這雙疲憊的眼睛帶給她感覺隱隱構(gòu)成了威脅,少女的手不自覺的捏成了拳頭,除開那把劍后,她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這種感覺。
“你指的是七絕散嗎?確實有點麻煩!”身處漩渦中心的王道手一勾,轉(zhuǎn)戟,而后出人意料的將戟拋給了沈鈞。
“夠狂,不愧是風(fēng)云第二人物!”沈鈞雙持戟站立,擺開戰(zhàn)斗姿勢。
“顧修云是你殺的吧!”
冷不丁的一句話,王道疲憊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精神,他認真起來,第一次正視著沈鈞。
“是我”忽地王道笑了。
“果然!能讓你重傷的除他外也沒誰了。”
氣息可以相互感知,王道現(xiàn)在什么狀態(tài),他一清二楚。
可即如此,沈鈞仍警惕的看著王道,眼前這個人是極度危險的,無論他是何狀態(tài)。
“所以,盡管有些麻煩,殺你還是夠的!”
“你就這么殺我,你的劍呢?”
王道拍拍臉頰,打著哈欠,伸伸懶腰,仿佛要從疲憊中掙扎著清醒過來,“修云死了,劍送人了?!?p> “破綻!”,沈鈞準確抓住這一機會揮戟而上。
王道要害,中門大開,無論是從哪一方面。
百步距離,一瞬間跨過,拉出數(shù)道殘影,照著王道的面額重重劈下。
快擊中時,突然手腕一抖,雙戟變招,打向王道的后腦。
沈鈞的眼睛里生出殘忍的笑,這一擊他用全力,先手偷襲,加上虛招,自信天下間沒人能躲的開。
“看來,我很幸運,風(fēng)云榜第二位是我的了?!?p> 王道的身體觸電般的閃爍了一下,就像老舊放映機插放影片時電流卡頓那般。
雙戟無情劃過王道的后腦,沒有鮮血灑落。
“殘影!”沈鈞心里咯噔一下,臉上那笑容瞬間消失,一抹寒意從他心中冒了出來,整個人仿佛置身于臘月冰窖中,瞬間冰冷。
一只大手從后面抓住他的頭顱。
“恭喜了!”王道手一提,沈鈞的頭被硬生生撕下來,斷頸處,鮮血直噴數(shù)人高。
一個照面,勝負已分。
人們喉嘍發(fā)干,呆呆看著王道,完全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這暴力血腥的一幕深深定格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王道提著沈鈞的頭顱頭,一步一步朝梁渡走去。
他身后,沈鈞的身體仍成持雙戟攻擊姿勢,打個響指,那身軀轟然倒地。
腳一踢,沈鈞的頭滾到梁渡的腳下。
“別,別殺我!”滿是鮮血的頭顱,梁渡立刻跪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哆哆嗦嗦連連磕頭求饒,陡然間底下濕了,出了一股尿騷味,竟是嚇尿了。
“我是大魏云陽王,別殺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名譽,權(quán)力,金錢,想要什么盡管開口,別殺我,別殺我?!?p> 沈鈞死了,他最大的依仗死了,風(fēng)云榜第二位的氣勢和直面而來的壓迫他根本頂不住。
這些話,王道無動于衷,他步幅很大,走的很慢,邊走邊咳嗽,嘴角溢著鮮血。
“我是大魏云陽王,是天命所歸,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p> 梁渡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大笑,笑的很大聲,很開心。
忽地又哭了,鼻涕眼淚和臉上的笑容混合在一起,摻雜著恐懼,像是一副抽象畫,讓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卻完好地拼湊在一起。
“哈哈,我是不死的,大魏云陽王,我的英名必將留存于世,先生,我們回去必將是這天下的主人!”
“你,見到我這天下之主,為何不下跪!”
梁渡指著一個人,精神恍惚,狀況瘋癲,在高度緊張強大的精神壓力下,竟是瘋了。
王道毫不留情的將梁渡一腳踢開,氣息在他手中凝聚。
瘋掉的梁渡很好殺。
王道殺人更簡單。
“你不能殺他!”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個人張開雙臂,攔在王道面前。
是少晨。
“你不能殺他,他的身份特殊,一但身死,就是大武和大魏開戰(zhàn)。”
青年面色凝重,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況且,他已經(jīng)瘋了,你高抬貴手饒他一命,大魏那邊!”
“抱歉,并非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我尊重。”
王道輕輕推開了他。
青年卻覺得有一股巨力襲來,力卸不掉,踉踉蹌蹌被推倒在地。
王道一腳踩在已瘋掉的梁渡胸口上,居高臨下。
“我是大魏云陽王,我是這天下之主,貧民,向我俯首稱臣!”梁渡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手指天空,眼中似有嘲笑。
氣息凝聚光劍,王道睥睨,高舉。
剎那間。
少晨斷劍刺來,阻擋著王道的斬擊。
光影閃爍,王道一個后旋轉(zhuǎn)身,直踹青年腹部,同時剝下青年手中的劍,順勢一斬而下。
氣息引動,破碎的劍刃瘋狂的集聚。
青霜重鑄,裂痕猶在,這一幕燦若星河。
梁渡的頭顱滾的很遠,血噴薄而出,撒了一地。
每個人看著這一幕,恍若置身夢境。
死了,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兩人,讓所有人束手無策的兩人,就這么死了。
死無全尸。
“果真是他的佩劍,可惜被毀了?!?p> 王道有些可惜搖著頭,手一擲,青霜準確插入劍鞘中。
“你還是這么厲害!”韓益沖他豎起大拇指,臉上有著說不出的高興。
“其實,你不該殺云陽王的,殺了他,大武和大魏之間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轉(zhuǎn)念,韓益有些惋惜的說。
“你也不支持我殺人!”
幾個呼吸間,王道把韓益五十四個大穴點了一遍,氣息涌入,以補充韓益缺失的氣息。
“人死了,談?wù)撨@些無濟于事,人是我殺的,大魏的麻煩我自會解決?!?p> “正好有樣?xùn)|西需要去大魏拿,順便了去這些恩怨?!?p> “將氣息注入那塊令牌中,可解除這里的七絕散!”
“血手武尊令牌”韓益眼睛不著痕跡閃爍著光,將氣息注入進去。
以他周身,蕩起一出無形的漩渦,眾人只感覺渾身一松,壓制眾人的毒霧被緩緩抽取。
交代完這些,王道來到大俞皇子面前。
“大俞國印拿來!”
言語中帶著絕對的命令。
大俞皇子沒有多想乖乖交出。
王道要殺他簡單的很,還不如乖乖配合,免得一死。
“先生,奕公他情況怎么樣。”大俞皇子小心翼翼的問,自和沈鈞交手被打倒在地,君奕就再也沒起來過,之前自身難保無法查看,他可一直擔(dān)心著呢。
王道聽聞,踢了趴在地上的君奕一腳。
“大俞國印現(xiàn)在我手,你要不要考慮從我手中搶回去?!?p> 話音剛落,趴在地上跟死尸一樣的君奕騰的一下而起,那速度比兔子快,比雄鷹高,這操作直接把大俞皇子看愣了。
“好說好說,交個朋友,用完記得還嗷,打架就算了?!本葷M臉堆笑的擺擺手,心中滿腹非議。
開玩笑,上來就秒掉沈鈞的人,跟你打純屬有病。
混他不香嗎!
剛才的事就可以看出,王道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除開列入他必殺名單的人,雖弱必死,他沒在為難誰,而且很好說話。
“我跟你打!”
他話剛說完,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