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漠北王庭內,此前回來休養(yǎng)的大祭司圖倫早早立于祭壇之上遙望著南邊的方向。
“果然逆天改命終歸是癡心妄想。也罷,我也就陪你鬧上一鬧。”圖倫年近半百,再加上之前在雁北的斗法,此時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七老八十的樣子,白色發(fā)絲在臉頰旁拂動。
他十八歲時就拜入了扉叻門下,二十多歲時見到了穆勒沁這位天選之子的誕生,他當時還年少對所謂的天選充滿了向往,他認為這是父神賜予漠北的恩惠。
可當王庭大亂,雅扎錯在暗流涌動下拼死保全穆勒沁,在一步步扶著他走上了如今的位置,說實話他并沒有看出穆勒沁有多么強烈的天選之相。
可慢慢的,他看見了穆勒沁的努力,他為了漠北付出了一切,他將漠北王庭帶上了漠北有史以來最高的地位,大小部落無不誠服。
是天選又如何,不是天選又如何,難道真的該順服天命?那又如何逆天而行?
圖倫盤坐在祭壇上輕聲低語,在他周圍風漸漸刮起同時伴隨陣陣霞光。
“來吧!”圖倫猛地睜大雙眼射出精光,他舉手抓向天空,惡魔的虛影再從以他為中心從他身后顯現。
隨后一雙如枯木的雙手從陣法中伸出猛拍在祭壇上,一把虛幻的匕首也同時插在圖倫的后心。
惡魔越來越興奮,他雙手撐著祭壇奮力的使用將身體從陣法中探出,最終露出身后像是枯萎的老樹般的肉翅沖天而起。
“穆勒沁!”圖倫仰起頭高呼起這個令草原顫抖的威名,眼中滿是釋懷。
“漠北必勝!”
惡魔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像是逃離囚籠的喜悅,最后俯沖而下徑直砸在了圖倫的位置,整個祭壇也瞬間化為廢墟。
北江北岸,山陣接替了漠南軍隊,作為一支重甲步兵在對付陣地戰(zhàn)上明顯要遠超漠南這群游牧民族。
而穆勒沁與也門也展開交手,他們在寒冬下如沸騰的開水一般渾身冒著熱氣。
先是北江之戰(zhàn),再到龍須口,最后連夜趕回,可以說耗盡了穆勒沁的體力。但這些并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發(fā)現也門竟然能單憑肉體的蠻力與自己交手十幾回合。
“這老小子果然藏得深?!蹦吕涨邤Q著眉頭心中想著,同時也環(huán)顧起四周。
如今所有的退路都已經被封死,自己帶來的騎兵也都被困在外賣生死難料。而自己也可以說是強弩之末,現在的局面可以說是四面埋伏回天無力,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要就此結束。
可就在這時,一道流星從北方而來劃破天際,這顆流星十分的耀眼奪目,耀眼到哪怕是在白天也清晰可見。
下一刻,璀璨的光灑落在穆勒沁身上,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巫術?”也門和烏達力同時道出兩個字,他們并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他們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穆勒沁身上出現,而這股力量他們同樣在漠北的歷代大祭司身上感受到過。
“快阻止他!”一道聲音伴隨著馬蹄聲從外面?zhèn)鱽?,只見王皓背著重傷的江浩趕到,在他們身后跟隨著那名突然出現的女孩。
“都愣著干什么?”外面重重包圍的士兵中也傳出一道粗曠的聲音,身披明光鎧的殷破走到了最前方。
“全軍發(fā)起進攻!斬殺穆勒沁!”殷破沒有半分拖泥帶水,他高舉長槍身后的騎兵立馬魚貫而出朝穆勒沁沖殺而去。
而此時的穆勒沁在璀璨的光芒下巍然不動,他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沖刷著自己疲憊的肉體和萎靡的內心。
“這就是逆天的命嗎?你也要走了么圖倫?”穆勒沁眼神黯淡卻散發(fā)著一抹亮光,流星伴隨著巨大的氣作用在他身上,此時他的宛若造極。
敗血的力量瞬間發(fā)動,胸口那瀝青般的青黑色快速蔓延朝鎖骨處延伸,胸膛內的心臟起搏如戰(zhàn)鼓,血液順著血管超百倍的開始流淌全身,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快速愈合的傷口。
穆勒沁渾身開始舒展,他的肌肉因為血液的填充又增大了一個維度,一條條青筋肉眼可見的暴露在體表,肉眼能明顯看到青色的液體在其中快速涌動。
“今日之敗,非明日之?。∥抑當》悄敝當?!”穆勒沁高傲的昂起頭,洶涌澎湃的力量以氣的形式在他周身狂舞,微曲的棕色卷發(fā)長發(fā)根根朝后扎去。他的嘴角露出許久沒有出現得笑容,他笑的是如此的邪魅,讓所有沖向他的人心中膽怯。
這可能將會是他的最后一戰(zhàn),現在的他完全有能力獨自脫身,但他不能就此離去,他這一輩從沒對不起過下屬和兄弟,現在也不能。
他壓低身型,虎嘯開始顫動,在成百上千騎兵即將到達的一刻他一腳蹬出,僅剩下一道殘影留在原地。沒有人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看見也門手中的大錘脫手而出,然后也門被一槍狠狠拍打在一側不知生死。而下一秒那沖殺而來的騎兵頃刻間人仰馬翻血肉橫飛,數十名士兵連同戰(zhàn)馬被一分為二像是人間煉獄。
殺喊聲瞬間停止,戰(zhàn)場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看出來現在的穆勒沁幾乎可以稱為無敵。
“造極了?”殷破身側,年輕的殷離風厭倦地看著這一幕。
“是,但也不全是,大量不屬于他的氣配合他身上的禁術強行提升的境界,這股力量不屬于他?!币笃频换卮?,似乎剛才死了數十名士兵好像沒有發(fā)生過。
“父親,在你眼里性命只是稻草不足輕重嗎?”殷離風也聽出了父親語氣中的平淡,他的眼神變得困惑與憤怒。
“是,但也不全是?!币笃普f了同樣的話,但卻沒有在解釋就拍馬往前走去只留下握緊雙拳的殷離風。
“下馬列陣!忘了我是怎么教你們的了?對付前排繼續(xù)保持攻勢,負責圍獵的小隊立馬落位!”殷破來到靠近戰(zhàn)場的位置大聲呵道。
這是他許久以來一直在研究的問題,那就是如何在戰(zhàn)場上去獵殺敵方軍中的練氣強者。一名破境的練氣強者在戰(zhàn)場上能夠媲美一支百人隊,而登峰那更是一人可敵千軍。但這并非所說的以一當千,而是他能創(chuàng)造出千人的價值。
所以在軍力相當的情況下誰能夠更快的殺死敵方的強者誰就能取得優(yōu)勢,而殷破就為此研制出了一套方案。
說是方案其實更像是田忌賽馬,他用軍中較弱的練氣者結為陣型,各自為盾同時又攻其一處,而強者則與主力相輔相成互相掩護。用弱者拖住強者,用強者與主力攻其弱者。
但最重要的是陣型中獨特的運氣規(guī)則,他們將氣息以釋放領域的形式共享,就像是十人一體這對氣的釋放和默契要求十分的嚴格,殷破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才培養(yǎng)出十九支接近兩百人的小隊。
但現在并非是大軍交戰(zhàn)也非田忌賽馬,殷破要做的就是壓上一切,十九支小隊同時出動將穆勒沁環(huán)繞。
而等到他們包圍穆勒沁時,發(fā)起沖鋒的騎兵已經盡數倒在了穆勒沁四周,他們用百條性命給圍獵小隊創(chuàng)造了時間。
穆勒沁依舊直直站在那目光不屑,他的身后躺著虛弱的烏達力,他沒有離開超過十米的范圍,士兵的尸體也全都堆積在這十米之外。
在戰(zhàn)場的東邊也就是雁幽走廊處,一個人盤坐在山頭上,紅色的圍脖隨風飄動。明明隔著數十里遠,但一幕幕似乎在他眼中清晰可見。他看見穆勒沁一人擊潰百名騎兵隨后被十幾支練氣者小隊圍剿。
“一腔孤勇啊?!?p> 遠隔數十里他能清晰的感知到穆勒沁身上發(fā)出的造極氣息,不過并沒有那么純粹。而圍剿他的那群人中也不乏強者皆是破境的實力,接近兩百名破境組成的獵殺隊足夠獵殺任意一名登峰,甚至能夠和造極交上幾手,可穆勒沁的造極終究是靠禁術強行到達,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他站起身,心想是時候出手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縱然穆勒沁如天神下凡也雙拳難敵百手。
“想殺我,就來吧。”穆勒沁目光堅定如炬環(huán)顧四周,可當眼神落在王皓身上時竟然停頓了片刻。
王皓只感覺渾身一寒,像是被一頭獅子頂上一般冒出冷汗,他感覺到穆勒沁的目光充滿了殺意。
果然在下一刻,穆勒沁怒吼一聲提槍就沖破了身前的陣型,他似乎在不顧一切朝王皓殺去。他要親手殺了這兩人,他也不明白為什么,但冥冥中給穆勒沁帶來一股巨大的威脅感,他的內心告訴自己,只要殺了他們漠北依舊有重臨南方的可能。
長槍貫空,阻擋在前方的兩支小隊頃刻間瓦解。與此同時,殷破的騎兵瞬間出動從兩面而來,思齊站在王皓身前負劍而立散發(fā)著陣陣寒氣。
可面對這一切穆勒沁都沒有退縮,他張大嘴大聲咆哮著,手中的虎嘯綻放出史無前例的光芒,這是舍棄了所有防御的一往無前,這是穆勒沁燃燒殆盡的全力以赴。
下一刻,一道健碩的身影從斜后方殺出,也門重新站了起來,他帶著憤怒的咆哮還有手中的鐵錘震起的風浪,攜帶著開天辟地之勢拼死而來。
穆勒沁面目猙獰,黑色的血管在他臉上浮現,一瞬間一聲虎嘯響徹戰(zhàn)場,隱隱約約間還聽到了龍吟。沒有人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就只看見也門再一次倒飛而出。
可天空異像橫生,天邊傳來嗡嗡的破空聲,沒人注意到是什么就已經看見一把長槍伴隨著巨龍從天空中墜落直直插在穆勒沁和王皓中間,槍身散發(fā)的余威橫掃了方圓百米所有沖鋒的戰(zhàn)馬都被迫停了下來。
穆勒沁的全力以赴的進攻被強制打斷,他木納地看著這把彌漫在紅光中的長槍,長槍雕刻著一條盤龍,盤龍從槍身蜿蜒而上,六顆璀璨的星石閃閃發(fā)光。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