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入覃陽
經(jīng)過十幾日的快馬加鞭,裴恂一行人終于到了覃陽,這里是北麓一帶富庶之地,商戶尤其多。
但平頭百姓的生活仍是苦不堪言,一路上衣衫襤褸的難民不計其數(shù),垂死乞討的、賣身葬親的、無力痛哭的,看來叫人唏噓。
突然,前方一陣暴動,只見河岸邊幾個家仆模樣的人正狠命鞭打著地上衣衫破舊的幾人。
一邊打,一邊罵:“好你個狗娘養(yǎng)的小兔崽子,趕搶官爺?shù)臇|西,不要命了!”
只見一旁的推車上,蓋布被人扯下,里面成堆的柑橘與四周的破敗景象格格不入。
裴恂看那地上的人被打的奄奄一息,便對著阿常道:“去幫幫他們?!?p> “遵命。”
阿常下了馬,上前不由分說拽住那正揮舞鞭子的手:“光天化日,就敢枉顧人命!”
說完狠狠的甩下了那人的胳膊,那人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他躺在地上仰起頭,惡狠狠的瞪著阿常:“你是誰?敢攔老子!知不知道這柑橘是給誰的?”
說完這句他才堪堪站起來,又被阿常拽住胳膊:“我管你給誰的!把這些難民放了!”
那人猖狂的嗤笑一下:“這些都是高振泗大人給覃陽知府孟昭業(yè)孟大人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趕攔孟大人的車,活的不耐煩了!”
裴恂一聽這話,便即刻上前,聲音透著震懾力:“照你的意思,這覃陽就是他孟昭業(yè)的天下,誰擋著他誰就得死?災(zāi)情當(dāng)前,孟大人當(dāng)真恣意,這柑橘都是成堆運的!”
那人對上裴恂的眼,當(dāng)即就畏縮了,但還是死撐著面子道:“你……你有本事……隨我去覃陽府衙門一趟!”
裴恂嘴角嘲諷一笑:“好,我正有此意。”
接著他看著地上遍體鱗傷的兩人,對著侍衛(wèi)道:“把這些人都帶著。”
一行人到了衙門,就見一眾官員已經(jīng)等候多時,可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并不見孟昭業(yè)的身影。
景桓堯問道:“孟昭業(yè)孟大人呢?”
有位官員上前道:“回景侯,孟大人去救濟(jì)處施粥布糧,安置災(zāi)民了,恐無暇抽身,還望您見諒?!?p> 他們可是剛剛才從救濟(jì)處來的,這是要給他們下馬威啊。
裴恂便厲聲對著眾官員道:“等他孟昭業(yè)回來了,你們再來見我這個欽差大臣?!?p> 陰冷的牢房里,有一人被打的遍體鱗傷,但仍舊死鴨子嘴硬,阿常愣是拿他沒辦法。
一身公子模樣的姜幼枝,信步而來,對著阿常道:“阿常,怎么樣了?”
阿常擰著眉道:“公子已經(jīng)查出,這些柑橘都是高振泗用朝廷賑災(zāi)的撥款采買的,撥下來的銀兩本就杯水車薪,還被他們占為己有,大肆揮霍,當(dāng)真可惡!可這家仆嘴嚴(yán),咱們找不到切實的證據(jù),也拿他們沒法子。”
姜幼枝瞧著那被打的垂頭掩息的人,嘴角露出狡猾一笑:“你先歇會兒,我來?!?p> “王志,是吧?高大人還真是養(yǎng)了條好狗?!彼@著那家仆走了一圈,隨即又對侍衛(wèi)道:“把人帶上來!”
只見侍衛(wèi)即刻押著一婦人和一六七歲的男孩,進(jìn)了牢里。
“當(dāng)家的!”
“爹!”
本來雙眼空頂無神的王志,立刻倉皇道:“你們怎么在這里!”之后抬眼憤恨的看著姜幼枝:“這都是我一人所為,你把他們放了!”
姜幼枝笑的像只狐貍:“放?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乖乖聽話,把我們想要的交出來,我立刻放人?!?p> 王志一聽這話,便固執(zhí)的不肯說話,對妻兒的呼喚也充耳不聞。
姜幼枝便走到放刑具的架子處,眼神定格在一套銀針上:“就它了?!?p> 接著用下巴努努那男孩,侍衛(wèi)便會意的把男孩的手壓在木案上。
“??!”
隨著男孩一聲哭喊,一根銀針插入了他的指尖。
王志緊咬著嘴唇,用力閉著眼,將頭扭到另一邊,神情痛苦。
姜幼枝便示意侍衛(wèi)繼續(xù),可男孩左手五指都插上了銀針,可王志就是不松口。
“把他左手給我剁了!”姜幼枝突然厲聲道。
眼看刀起就要落下,王志終于還是喊了出來:“我說!我都說!”
“停。”姜幼枝示意侍衛(wèi)停下,這才笑著對王志說:“這就對了,你早這么聽話,令郎也不用白受那么多苦了?!?p> 京都六皇子府邸。
姚大人著急的進(jìn)了屋子:“殿下,北麓那邊來信了?!彼砗蟾倪€有宿祈安。
褚琉不急不緩的擱下手里的筆:“作豐,別著急,慢慢說。”
姚作豐立刻道:“殿下,我哪還慢得下來,您知道裴恂去哪了嗎?東麓一帶那么多地界,他偏偏選了覃陽,這哪能不是故意的!”
褚琉聽到覃陽兩個字,眼神驟然一緊,隨即又恢復(fù)如常。
姚作豐便繼續(xù)道:“這覃陽可是咱們的大本營,宿大人的小金庫,這九殿下和裴恂根本就是沒安好心!”
褚琉對著另一邊的宿祈安道:“祈安,你怎么看?”
宿祈安便道:“殿下放心,孟昭業(yè)是咱們的人,他貫通掌管著整個覃陽的商戶,只要他不松口,裴恂這事就辦不成,況且還有阿策在?!?p> 覃陽府衙門。
裴恂坐在正位上,瞧著底下一眾官員:“本官奉皇命,任這欽差大臣,與景侯一同辦理集款賑災(zāi)事由,此事還得各位齊心協(xié)力。”
眾官便道:“愿為裴大人分憂,以效犬馬之勞?!?p> 裴恂只是道:“陽奉陰違,惺惺作態(tài),巧偽趨利之人,在本官這里,一概不會姑息?!?p> “你是覃陽知府孟昭業(yè)?!睂χ鵀槭椎娜苏f完,他的眼神又落到后方:“你是覃陽府尉高振泗?!?p> 兩人皆回道:“是?!?p> 裴恂突然厲聲道:“大膽高振泗!竟敢貪污朝廷賑災(zāi)庫銀,占為己有,大肆揮霍享樂!”
高振泗上前顫顫巍巍道:“大……大人,何出此言,下官為官清廉,怎會干出爾等之事。”
“清廉?!迸徕爸S一笑,便對著侍衛(wèi)道:“把人帶上來!”
只見侍衛(wèi)押著王志,還有兩個百姓到了堂上,他們身后還有滿滿一車柑橘。
“聽說,這是高大人給孟大人準(zhǔn)備的柑橘。”裴恂發(fā)問道。
“這……這……”高振泗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立在裴恂身旁的公孫策朝著孟昭業(yè)使了個眼色,孟昭業(yè)便上前道:“回裴大人,下官并不知曉此事?!?p> “不知曉?”裴恂眼神凌厲,突然又盯著高振泗:“高大人大手筆,既然給孟大人準(zhǔn)備了東西,是不是也該送本官些什么?”
“當(dāng)……當(dāng)然,大人想要什么,下官必將竭盡全力?!备哒胥粞燮ぷ佣疾桓姨б幌?。
“我要你的官帽!”裴恂厲聲說完,便又對著阿常道:“阿常,把他的官帽給我卸了!”
孟昭業(yè)卻上前一步,絲毫不畏懼:“治罪伏法,講究的是證據(jù),大人您這樣恐怕不妥吧!”
突然,衙門的大門開了,一身公子打扮的姜幼枝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孟大人怎么知道我們家大人沒有證據(jù)?”
在眾人的目光中,她將手里的東西呈給裴恂:“回大人,這是您讓小的搜查的提銀條子,還有采買的單據(jù),請您過目。”
這下高振泗是徹底慌了,求助的看向孟昭業(yè),可孟昭業(yè)只是搖了搖頭,并未理睬。
裴恂將單據(jù)過目后,用力拍在案子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還想怎么抵賴!”
高振泗雙腿一軟,便癱軟的跪在了地上。
可孟昭業(yè)卻依舊一臉無所畏:“造假收據(jù)易于反掌,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大人你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打著皇上的幌子濫用職權(quán),那恕下官無法奉陪,告辭!”
說完,他便惱怒的轉(zhuǎn)身就走。
景桓堯本想去攔,卻被裴恂叫住,他不滿道:“大哥,一個小小的知府就敢如此猖狂,我非得教訓(xùn)教訓(xùn)他!”
姜幼枝見狀也上前安撫道:“煩請景侯稍安勿躁?!?p> 說完便對著他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畢竟底下的官員都在看著呢。
孟昭業(yè)敢這么囂張,全是因背后撐腰的天潢貴胄是六皇子和宿祈安,如今之計,萬不可打草驚蛇,這道理,姜幼枝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