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城西姬家
“是么?”
一道清越如水的女聲,忽地從會議室門外傳來。
像是染了雪山巔薄薄的清霧,有著散不開的寒涼。
“紀(jì)……紀(jì)傾音……”
在看見一身黑色小西裝的紀(jì)傾音時,邢老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顫巍巍的道,“你……你來干什么?”
對于紀(jì)傾音,邢老始終還記得當(dāng)日在老宅時,紀(jì)傾音那一身的詭異。
自然而然的,對她有幾分忌憚。
不論她的身份,就只論她這個人,便讓人有些許的忌憚。
紀(jì)傾音看了身側(cè)的姬煕白一眼,眼底深處閃過只有各自才能夠懂的深意。
嗓音清冽,“剛好,他手里59%的股份,不知道能不能在邢氏有絕對的決定權(quán)?!?p> 怔了好幾秒后。
邢老像是才回過神來,冷斥道,“胡言亂語什么?他手上哪里來的邢氏股份……”
話音還未完全說完,邢老就驀地頓住。
股份……
他掃過會議室內(nèi)坐著的十幾個人,目光微滯。
瞬間反應(yīng)過來。
“你們……你們把手上的股份都賣給了他!”
邢老怒不可遏,“邢氏二三十年來,就養(yǎng)出你們這些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失了一貫的威嚴(yán),邢老怒罵了好幾句。
而其他人許是覺得心虛,沒敢應(yīng)聲。
但也有忍了邢老“專權(quán)”很久的人,忍不住的小聲說了句。
“眼看著集團每月都是入不敷出,這個時候有人愿意用高十倍的價格買,不賣的才是腦子有問題……”
“你再給我說一遍!”
隨著那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落下,邢老心底的怒意達(dá)到了一個峰值。
最后似乎是氣不過,拿起自己的拐杖就朝那人砸了過去。
“邢氏每月季度的分紅有少了你的!這兩年邢氏逐漸沒落了,就開始落井下石了!”
那人一邊躲,一邊大聲道,“每月施舍的那點,就像打賞小貓小狗一般,大頭全讓你一個人占了?!?p> 那人邊說著,還不忘拉其他人出來墊背。
頓時。
整個會議室烏煙瘴氣的。
弄得一團糟。
……
……
差不多過去了十多分鐘后,罵罵咧咧的聲音才漸漸的停止。
最主要的是。
邢老好像沒多少力氣罵了,有點呼吸不暢。旁邊的助理還扶著他,生怕他有個什么閃失。
也是至此。
姬煕白才淡淡出聲,嗓音寒冽,“要鬧的人,出去?!?p> “從今天開始,無關(guān)人員不得踏入這座大樓半步?!?p> 寒冽的嗓音里,透著一股自然而然的凜冽氣場。
姬煕白話音落,眾人臉上的神色瞬間變換。
其中又以邢老的臉色變得最為厲害。
但不過幾秒,邢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手撐的拐杖在地上狠狠的擊了兩下,聲音沉冽。
“即便是你把他們手上的股份都收去,邢氏也輪不到你來插手。”
至于紀(jì)傾音剛剛說的59%的股份,邢老下意識的忽略了。
在他潛意識里以為,那只是紀(jì)傾音唬人的。
他手上有邢氏41%的股份,他孫女手上有10%。
眼前這個男人,即便是把邢氏除他們兩人的所有股份,都收在了手里。
他仍舊比他們多1%。
聽見邢老的話后,姬煕白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更加寒冽了幾分。
一開始。
姬煕白看著邢老的眼神,只是狠厲暗黑,還有微微的收斂。
但隨著邢老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間愈長,姬煕白眼底漸漸出現(xiàn)了嗜血的氣息。
一旁的紀(jì)傾音見了,精致淡冷的眉眼微微蹙了蹙。
頓了幾秒。
紀(jì)傾音看向邢老,嗓音淡淡,卻沁著無限的寒意,“邢老手上不過是41%的股份,何時也能在這邢氏說話了?”
在紀(jì)傾音開口的那瞬間,邢老就看向了她。
面對紀(jì)傾音時,即便是大了她近三輪的邢老,依舊有著若有若無的忌憚。
他們已經(jīng)交過幾回手,但邢老仍舊摸不清紀(jì)傾音真正的實力在哪里。
“紀(jì)小姐說得沒錯,我手上是不過只有41%的股份。但若是,加上我孫女手上10%的股份。現(xiàn)在該出去的人……”
邢老話音一轉(zhuǎn),視線也跟著落在了姬煕白的身上,“要出去的人,也應(yīng)該是他——”
話還沒說完,邢老的話音戛然而止。
對上姬熙白那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時,猶如面臨著至高無上的死神一般。
邢老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姬煕白身上冒出的寒意給凍住了。
“你孫女?”
姬煕白從喉骨深處溢出幾個字音,眼底寒冽如冰,“你連你孫女在哪里都不知道,還企圖要她手上的股份?”
姬煕白話音一落。
邢老眼底的神色,就微微變了變。
但他臉上不顯分毫。
“我自己的孫女,我自然知道她在哪里?!?p> 邢老聲音低沉渾厚,一聽就有著如固執(zhí)一般的不容反駁。想必都是上位者坐久了的緣故。
說罷。
邢老就看向了他面前的大屏幕,“剛剛她還特別錄制了一段視頻……”
“出現(xiàn)在視頻里的人,真的是邢老的孫女?”
對上姬煕白看過來的目光時,紀(jì)傾音淡淡出聲,“瞞天過海這一招,邢老確實用得不錯?!?p> “你什么意思!”
當(dāng)即,邢老看見紀(jì)傾音的眼神里,帶了幾分沉意,連帶著語氣也沉了下去。
“紀(jì)小姐,我人是老了,但不代表我老眼昏花?!?p> “自己的孫女,我自己不認(rèn)識誰還能認(rèn)識。”
邢老說完。
紀(jì)傾音沒接他的話,只是微微勾了勾唇,對著姬煕白道,“拿給他看。”
話音落。
姬煕白跟紀(jì)傾音對視了一眼,隨后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文件。
……
拿什么?
這樣的想法剛在邢老的腦海里響起時,他就目光就驀地滯住。
姬煕白把一份文件,扔在了長長的辦公桌上。
但不知道是有意也是無意,打開的那一面上,剛好有——邢嫣的親筆簽名。
“不可能……”
在看到簽字的那瞬間,邢老就下意識的開口否認(rèn)了。
但即便這樣想著,邢老還是忍不住顫顫巍巍的朝前走了一兩步。
邢老伸手去拿那份文件的時候,依稀可以看清他細(xì)細(xì)微微顫抖的手指。
【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
在看清楚文件封面的這幾個大字的時候,邢老心底一凜。
隨即似乎是不可置信的,邢老翻開了內(nèi)頁,一目十行的看著。
幾乎沒有用到一分鐘,邢老大致掃了一眼后,就徑直翻到了文件末尾。
【邢嫣】
這兩個字就堂而皇之的,刺進(jìn)了邢老的眼底。
自己的孫女,即便是經(jīng)常不見面。但邢老仍舊認(rèn)得她的字跡,想否認(rèn)也否認(rèn)不了。
剎那間。
邢老整個人驀地癱坐在了椅子上。
看到“邢嫣”兩個字的時候,仿佛失去了他所有的底氣一般。
“不可能……”
“怎么可能……”
“絕對不可能……”
……
深受打擊的邢老,不斷的喃喃自語。
似乎這樣,就能夠否認(rèn)眼前的事實一般。
而在場的其他十幾個人,仿佛將股份賣出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如今的場景。
難得的。
他們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安靜的看著這一幕。
靜了好一會兒。
邢老才抬頭看向姬煕白,渾厚冷厲的聲音,“那我孫女……我孫女,你們把她弄哪里去了?”
“去她該去的地方?!?p> 姬煕白淡淡的道。
但實際上,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是紀(jì)傾音給他的。
姬煕白甚至都不知道,紀(jì)傾音是怎么讓邢嫣肯簽下這份協(xié)議的。
更不要說,知道邢嫣在哪里了。
若真要論誰知道邢嫣在哪里,估計也只有紀(jì)傾音知道了。
但沒給邢老更多的反應(yīng)時間。
一襲黑袍的姬煕白,目光不帶任何溫度的掃了一眼眾人,嗓音凜然寒厲,“到現(xiàn)在為止,我手上持有邢氏集團59%的股份?!?p> “在此,我正式宣布,邢氏集團易主!”
話音一落。
整個會議室陷入死寂。
落針可聞。
那些“前股東”們,就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生怕下一秒,“這波戰(zhàn)火”就殃及到了自己身上。
而聽見姬煕白的話后,邢老整個人更是面如死灰。
59%的股份。
顯然是除了他手上的,其余股份全部都讓眼前這個男人給奪了過去。
“你究竟是誰!”
癱坐在椅子上的邢老,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姬煕白,又狠又冷。似乎要將他身上看出個洞來。
“我究竟是誰?”
卻不想。
聽見邢老的話后,姬煕白倒是低低沉沉的笑了笑。
像是被細(xì)細(xì)密密的裹上了一層磨砂。
低沉又沙啞。
像是從地獄深處來索命的聲音
姬熙白看著邢老,眼底驀地帶上了毀天滅地的恨意。
但不疾不徐的嗓音,又猶如鈍刀刻意放緩,一下又一下的鋸著邢老的神經(jīng)。
“城西姬家,你應(yīng)該并不陌生。”
在邢老瞳孔驀然放大的那瞬間。
姬煕白伸手,取下了戴了十幾年的銀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