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昏倒
……
另一邊。
劇組。
已經(jīng)拍完戲的沈塵妄,在看到手機上的消息后,避開劇組所有人的目光。
徑直的朝后門走了去。
果不其然。
后門停著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車子。
沒有品牌標識,也沒有任何的車牌號碼。
看見沈塵妄出來時。
等候在車旁的管家立即彎腰,恭敬的聲音,“妄少爺?!?p> 沈塵妄沒看任何人,徑直的上了后座。
這樣的事情,他已經(jīng)做過很多次了。
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管家,替沈塵妄關(guān)上了車門。
然后朝后面的那輛車走去。
依照他的身份,目前還是沒有資格跟沈塵妄坐同一輛車子的。
……
車內(nèi)。
寂靜無聲。
開車的人,就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得很輕。
恍若是無人開車。
坐在后座上的沈塵妄,低眸看著手機里的相冊。
——紀傾音的照片。
是他趁著她睡覺的時候,拍的。
如果是傾傾清醒的狀態(tài),估計就不會讓他拍了。
女人白皙干凈的臉蛋,深深的刻入了自己的骨髓中。
傾傾。
沈塵妄眼底無限柔情,無聲的呢喃出那個他叫了無數(shù)次的名字。
幾瞬后。
沈塵妄收起了手機,眼底所有的情緒,瞬間散盡。沒有任何的溫度。
周身縈繞著清冷疏離的氣息。
仿佛一時之間。
他又回到了那個不可靠近分毫的清冷神明。
……
車子在一片深山老林面前,停下。
像是原始森林,里面的樹木都高聳入云。最起碼,每棵樹也得有一百年的歷史了。
“妄少爺,請?!?p> 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沈塵妄身旁的管家,聲音很是恭敬,“大少爺已經(jīng)等候你很久了?!?p> 像是,很期待和沈塵妄的見面。
當然,了解內(nèi)情的管家知道,大少爺恨不得沈塵妄天天都能來。
沒管身旁的管家。
沈塵妄上前了幾步,熟練的走到某個有特殊標記的大樹旁。
靜寂幾分鐘。
一道淡藍色的光掠過。
緊跟著。
沈塵妄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而一直跟在沈塵妄身后的管家,也跟他一樣的動作。
同樣的。
幾秒后,管家也消失在了原地。
……
進去之后。
里面別有洞天。
像是一個偌大的古代莊園,有傭人穿梭。
看見進來的沈塵妄時,也是頓住腳步,微微的頷首。
但不會說一句話。
不是不說,而是他們從在這里為奴的那刻起,就已經(jīng)失去了說話的權(quán)利。
沈塵妄一路上目不斜視,徑直的走進了主樓。
在一道有著繁復圖案雕刻的黑色木門前。
沈塵妄眉眼沉冽,頓住了腳步。
……
另一邊。
沈塵妄去劇組的第一天,既沒有給紀傾音發(fā)消息,也沒有給她電話。
一開始,紀傾音覺得終于清凈了些。
但也沒有生出沈塵妄會出事的想法。
在劇組,而且又是有那么多人在。
不管怎么樣,沈塵妄都是不會出事的。
但紀傾音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她才覺得微末的不對勁。
太安靜了。
安靜得反常。
就在紀傾音準備給沈塵妄撥個電話的同時,一個陌生電話,突然打進了紀傾音的手機。
微微頓了幾秒后。
紀傾音才接聽了電話。
但她還沒有說話,一道焦急的聲音就從電話里面,傳來過來。
“——紀小姐,沈影帝在片場暈倒了!”
……
醫(yī)院。
紀傾音到達病房門口的時候。
門口已經(jīng)圍了很多人。
“紀小姐?”
“紀小姐來了!”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眾人紛紛回過頭來,看見是紀傾音的時候。
都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助理進來,其他人不要圍在病房門口?!?p> 冷冷的落下一句后,紀傾音就徑直的走進了病房。
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沈塵妄時。
紀傾音的眉眼,皺了皺。
隨即朝一旁跟進來的助理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聞言。
助理回答得很小聲,“就是拍著拍著戲,沈影帝突然就昏了過去。”
他也很懵的。
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的征兆,沈影帝是突然之間就昏了過去。
“醫(yī)生怎么說?”
紀傾音在病床邊坐了下來,又問了一句。
但過去了好幾秒之后,也沒有任何的回應聲響起。
“問你話!”
紀傾音轉(zhuǎn)頭,看著低著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里的助理,一顆心無端的下沉。
又是靜寂了好幾秒之后。
助理才頗為艱難的道,“醫(yī)生……醫(yī)生說是因為……因為過度勞累……”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助理斷斷續(xù)續(xù)了好幾次,才勉強的說完整。
末了。
不等紀傾音再問,助理又補了一句,“真的,就是一些簡單的戲份,導演說第一天,戲份不要太多,就是……”
說到后面的時候,助理猶猶豫豫的,似乎很難說下去。
見狀。
紀傾音眉眼沉冽,冷厲出聲,“要是說不完整,你以后也不用說話了?!?p> 雖然沒有見過紀傾音的狠厲。但下意識的,助理肯定她是能夠說到做到的。
隨即。
助理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的,一股腦的把未說完的話,都說了出來。
“可能就是拍得太晚了!晚上的時候,沈影帝突然要求加一場夜戲?!?p> “從晚上七點一直拍到十點多。導演說可以了的時候,沈影帝覺得不滿意,所以又重新來了一次又一次!”
“他昏倒的前一秒,攝像機鏡頭正對著他拍……”
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之后。
助理頓時覺得舒暢了很多。
但緊接著,病房內(nèi)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死寂。
就連助理,也下意識想要藏起自己的存在感。
聽見助理說完之后。
紀傾音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沈塵妄俊美蒼白的臉上。
眼底情緒微深。
明明可以了,為什么還要一次又一次的重來。
靜寂半晌后。
紀傾音叫來了尋野。
“我要今天在片場內(nèi),沈塵妄的所有監(jiān)控?!?p> “好的?!?p> ……
沈塵妄醒來的時候,一片寂靜。
傾傾。
還沒完全恢復意識的時候,這兩個字就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了腦海里。
“醒了?”
一道清越而又熟悉的聲音,突然落在耳旁。
幾乎是很僵硬的。
沈塵妄偏頭看了過去。
“傾傾?”
紀傾音嗯了一聲,“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聞言。
沈塵妄微微斂了斂眉,“沒有?!?p> “要坐起來嗎?”
頓了頓,沈塵妄才說了一個好字。
隨后,紀傾音才將他扶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
突然察覺到有些安靜的沈塵妄,看著紀傾音臉上的神色,躊躇了幾秒后問道,“你就沒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
聞言。
紀傾音抬眼看向了他,嗓音懶漫,“你想我問你什么?”
靜了靜。
沈塵妄沒開口說話。
“好?!?p> 紀傾音看著他的眼睛,開口,“說說,到底是什么樣的戲份,值得你拍一次又一次的?”
“甚至比你自己的身體,還重要?”
“你自己身體什么樣子,你不清楚?”
“不清楚。”
在紀傾音一字比一字沉的話落下時,沈塵妄突然小聲的反駁了句。
當即。
紀傾音就被氣笑了,“行?!?p> 她驀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不清楚,我還能清楚?”
“身體是你自己的,你不愛惜我能有什么辦法?”
說完之后。
紀傾音沒再看沈塵妄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傾傾!”
看見紀傾音轉(zhuǎn)身就走的那個瞬間,沈塵妄立刻就慌了。
紀傾音才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噼里啪啦的一陣。
頓了頓。
沒忍住。
紀傾音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但就是這回頭看的一眼,直接讓她的怒氣值飆升至一個頂點。
“沈塵妄!”
紀傾音怒吼出聲。
就連守在門外的尋野,都忍不住的朝病房里看。
因為紀傾音轉(zhuǎn)身離開,沈塵妄想也沒想的就要下床去追她。
誰知道他手上的點滴還沒取,瞬間回血回滿了整根管子。
人也從床上摔倒在地上。
因為全身虛弱無力,紀傾音轉(zhuǎn)頭回去看的時候。
沈塵妄人還在地上沒起來。
“你到底想干什么?”
紀傾音快速的走了過去,拔掉他回血的針,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
沈塵妄剛剛驀然驚慌的心,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他伸手攥住紀傾音的衣角,攥得很緊很緊,生怕她再次走掉。
“對不起……對不起……”
靠在紀傾音懷里的沈塵妄,面色蒼白虛弱,低低喃喃的一直道歉,“都是我的錯,不走,傾傾不走,好不好……”
紀傾音低眸,看著他眼底深處滿是慌亂。
靜了靜。
還是決定過幾分鐘再心軟。
冷淡的音,“錯哪了?”
“不該反駁你?!?p> 傾傾說的話,他聽著就是了。
無論好壞。嗯,沒有壞的,只有為他好的。
反駁?
一時之間,紀傾音還沒想到他說的反駁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身體什么樣子,你不清楚?】
【不清楚?!?p> 想到他解釋的是什么時,紀傾音瞬間又氣笑了。
她把沈塵妄抱到病床上,重新放好。
她看著他,眼底沒有任何的溫度,聲音也是淡漠,“搞了半天,你還沒弄清楚我生氣的點在哪?!?p> “傾傾……”
紀傾音要起身的時候,沈塵妄還是緊緊的攥著她的衣角,不肯松開分毫。
聽見紀傾音的話后。
沈塵妄抬頭看她,眼底深處隱有隱無的有著疑惑,試探性的問道,“……那你生氣什么?”
他一醒來,傾傾就一直說一直說。
他認真的思考了好半晌,才回憶起好像從始至終,自己就只說過那三個字。
聞言。
紀傾音精致的眉眼不動,微微勾了勾唇,笑意不達眼底,“自己再好好想想。”
“……那你還走嗎?”
頓了頓,沈塵妄還是沒忍住,又多問了一句。
“十分鐘,想不出來我……”
“都是我的錯?!?p> 沈塵妄忽地想起自己拍的那些片子。
反正不管怎么說,全都是他的錯。
這樣時候,總歸是沒錯的。
卻不想。
聽見他的話后,紀傾音不輕不重的冷呵了聲。
沈塵妄,“……”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醫(yī)生?!?p> 紀傾音落下這句話后,就看見沈塵妄似乎是準備從病床上起來。
“你再給我動試試?!?p> 紀傾音看著他,嗓音淡淡,“我可以給你保證,我只是去找醫(yī)生問問你的情況。但你如果繼續(xù)亂動的話……”
“不動了?!?p> 識趣的沈塵妄,很快就落下了紀傾音想要聽的三個字。
靜寂幾秒后。
紀傾音看了他一眼后,才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紀傾音吩咐尋野,“去看著他。”
“好的?!?p> ……
等紀傾音離開后。
沈塵妄看著進來的尋野,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和任何的溫度。
靜寂幾秒后。
尋野突然出聲,“你怎么這么容易就昏倒?”
他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沈塵妄為了博取他傾姐的關(guān)注,而特意想出來的一種方法。
“跟你無關(guān)?!?p> 沈塵妄冷冷的道。
一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有可能陪在傾傾身邊的時間,比他還要長。
他心底就有些說不出的低落。
問了一句之后,沒有討到任何好的尋野,也就不再問了。
整間病房,又恢復到了最初的寂靜。
等護士進來重新給沈塵妄扎好針,輸好液之后。
沈塵妄整個人就安靜了下來。
半晌過后。
沈塵妄突然出聲,“傾傾很生氣,為什么?”
現(xiàn)在在這個病房內(nèi),除了他就是尋野。
顯然,沈塵妄問的就是尋野。
但尋野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又是安靜了幾秒。
“我給傾傾說,你剛剛罵我了。”
尋野,“……”
他什么時候罵他了?
這人顛倒黑白的本事,簡直是一流。
頓了頓。
尋野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現(xiàn)在人都成這樣了,他想要怎樣,傾姐后面還不是得順著他。
“如果是傾姐突然昏倒,還是因為加班加到昏厥的,你會怎么想?”
尋野沒看沈塵妄,淡淡出聲。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聽見尋野的話后,沈塵妄倒是難得的沉默了一瞬。
加班加到昏厥。
肯定第一時間是心疼。
然后就是惱怒……惱怒到底是什么樣的項目,能夠讓她那樣的拼命。
惱怒……
沈塵妄微微滯了滯。
他好像已經(jīng)明白了,傾傾為什么會那樣生氣的原因。
但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塵妄的眉眼忽地斂了斂。
……
另一邊。
“你確定全身檢查后,還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醫(yī)生辦公室內(nèi)。
紀傾音正在問沈塵妄的檢查結(jié)果。
坐在她對面的,差不多是一位四十多歲的老醫(yī)師。
把片子和檢測出來的數(shù)據(jù),看了又看之后。
醫(yī)生才又肯定的說,“從檢查出來的結(jié)果來看,沈先生全身的數(shù)據(jù)雖然稍稍偏低,但也還在正常的范圍內(nèi)?!?p> “包括指數(shù)最低的紅細胞,也還是在正常值?!?p> “那他為什么會突然昏倒?”
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說昏倒就昏倒了?
“這……”
醫(yī)生似乎是斟酌了半晌后,才不疾不徐的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本身的底子太差,加上最近過度勞累所致?”
“行,我知道了?!?p> 紀傾音淡淡的道,隨后起身離開。
關(guān)于沈塵妄身體這件事情,好像所有醫(yī)生都是一致的說辭。
身體底子本身太差……
念及此的時候。
紀傾音眼底的神色,微微的深了深。
……
在詢問過醫(yī)生之后。
當晚。
沈塵妄就重新回到了云暮間。
與此同時,紀傾音把姬煕白也叫了過來。
客廳里。
兩人正在閑聊。
“邢家的事情,弄得怎么樣了?”
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的紀傾音,隨口就問了姬煕白一句。
姬煕白依舊是一襲黑袍,臉上的銀色面具也還在戴著。
聽見紀傾音的話。
姬煕白溫聲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姬煕白卻說得無比的沉重。
結(jié)束。
他等這兩個字,已經(jīng)等了十幾年了。
甚至是在之前,他都還沒想到會有結(jié)束的一天。
但幸好,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只是之后……
他應該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了。
見狀。
紀傾音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淡淡的道,“如果有其他的需要,也可以找我?!?p> “好?!?p> 姬煕白溫聲應了句。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大概也清楚紀傾音是一個怎樣的人了。
她說可以幫,那就是真的可以幫。
“你今天找我過來是?”
微靜了好幾秒,姬煕白才問起了紀傾音找他過來的目的。
緊接著。
紀傾音就把沈塵妄的事情,給姬煕白說了。
……
聽完之后。
姬煕白思忖著道,“你的意思是,懷疑根本不是他底子差的緣故,而是另外有其他的原因?”
紀傾音嗯了一聲,“我有這樣懷疑過,但是一直找不到任何的證據(jù)?!?p> “凡是給沈塵妄看過的人,都說他的身體數(shù)據(jù)沒有問題?!?p> “所以我這才想找你看看?!?p> 安靜幾秒后。
“行。”
姬煕白應了下來,“他人呢,我去看看?!?p> “樓上?!?p> ……
主臥門口。
紀傾音看了身側(cè)的姬煕白一眼,“我先進去?!?p> “好。”
紀傾音推開門的時候,一片黑暗。
微微皺了皺眉。
伸手打開壁燈的時候,沒有看見主臥的床上有人。
紀傾音臉上的神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浴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傾傾?”
看見在門口站著的人時。
沈塵妄稍稍的怔了怔,似乎是沒有想到,紀傾音會在這個時候上來。
“你怎么來了?”
“先躺下。”
紀傾音朝沈塵妄走了過去,“我讓人來給你看看身體?!?p> “誰,誰啊?”
沈塵妄接著問了一句。
然而,在紀傾音看不到的地方,沈塵妄的手卻是狠狠的顫了一下。
等到沈塵妄在床上躺下的時候。
紀傾音才淡淡的吐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姬煕白?!?p> “我不要?!?p> 幾乎是在紀傾音尾音落下的那瞬間,姬煕白就拒絕了。
他看著紀傾音,低沉的聲音里有些煩悶,“傾傾,能不能讓其他人來?”
“原因?!?p> 聽見沈塵妄的拒絕,紀傾音也沒怒,只是淡淡的問著原因。
原因。
沈塵妄想到上次,他在姬煕白面前撕毀的那份文件,手指就不可控制的微微顫了顫。
更何況……
姬煕白。
這個人,其實早在紀傾音之前,他就聽過他的名字了。
“他應該不會想給我看。”
靜了好幾秒后,沈塵妄才想出來一個聽起來還算是正當?shù)睦碛伞?p> “不會?!?p> 紀傾音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他干凈利落的短發(fā)。
“他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