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傾傾,我喝
“我猜測的,是不是真的?”
見紀傾音沒說話,戚冽又問了一遍。
他現(xiàn)在就迫切的想知道,他猜測的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事實。
紀傾音真的在他和沈塵妄之間,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他?
不是戚冽不自信。而是他覺得,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可能性。
在紀傾音的心里,他跟沈塵妄,根本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但……
戚冽話音落下后,過了好長一會兒,偌大的書房內(nèi),都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
就站在書桌面前的戚冽,看著紀傾音的目光,也一點一點的沉寂了下來。
默認……無異于承認。
只不過,明明在確認過后,他的心底應(yīng)該感到一絲雀躍的。
但現(xiàn)在,絲毫沒有。
在救沈塵妄和他之間,紀傾音卻選擇了救他。
只能證明,她和沈塵妄之間,不需要虧欠。
而不論她做什么,沈塵妄也會相信她。
——就是因為紀傾音無比的篤定這一點,所以她才沒有任何的猶豫。
又是安靜了幾秒后。
戚冽才猶豫著出聲,“他的……病情,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總會有辦法的?!?p> 紀傾音淡淡的道。
對于沈塵妄,她救定了。
見紀傾音這樣說,戚冽也就沒有再說其他的了。只是他離開書房前,看著紀傾音,又囑托了一句。
“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p> 但估計,他能夠做到的事情,紀傾音自然也能做到。
……
在戚冽離開之后。
紀傾音一個人在書房,還待了好一會兒。
翌日。
姬煕白神色匆匆找來的時候。
紀傾音的心里,微微沉了一下。
跟姬煕白認識這么久,他的脾性態(tài)度,紀傾音大概都看得差不多了。
平時一派溫潤如玉,從容淡定的人,此時面色匆匆,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
下一秒。
紀傾音就聽見姬煕白帶著幾分急色,和慌亂的聲音落下。
“我剛剛從檢測報告中發(fā)現(xiàn),除了血癌之外,沈塵妄的身體里面,還有一種病毒?!?p> 姬煕白字字清晰,但說得很快,“這種病毒無聲無息,平常根本就檢測不出來。只有在沈塵妄身體虛弱的時候,才愈發(fā)的明顯?!?p> 意思就是,只要沈塵妄的身體越虛弱。他體內(nèi)的這種病毒,就越活躍。
“你的意思是,這種病毒,只會在他身體虛弱的情況下,才出現(xiàn)?”
紀傾音眉眼凜冽,周身的氣息,恍若處在極寒的冰川一般,就連說出口的聲音,也猶如夾雜著冰渣。
“對?!?p> 紀傾音的話音一落,姬煕白就肯定了她的話,“這也是之前,我為什么沒有檢查出來的原因?!?p> 在這之前,沈塵妄的身體雖然虛弱。但也遠遠沒有到達,傷及根本的地步。
要不是這次患了血癌……
“怎么解?”
紀傾音沉沉的道。
在知道沈塵妄的體內(nèi),還有另外一種病毒的時候。她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就是能不能解決。
但……
紀傾音話音落下后,姬煕白寂靜了好幾秒,都沒有開口說話。
剎那間。
紀傾音的眉眼,驀地一沉,聲音更是沉冽到了極致。
“戚冽的腦癌,你沒有辦法。沈塵妄的身體,你也束手無策。你現(xiàn)在別告訴我,就是這病毒,你也拿它沒有任何的辦法?”
清清冽冽的聲音,似乎能將周圍的空氣凝結(jié)成霜。
話音落。
姬煕白的眸光,就微微的凝了凝。
認識紀傾音這么久以來,她的脾氣不算好。甚至是,因為她周身極具壓迫感的氣場,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分毫。
但……
那僅僅只是針對其他人。
這還是第一次,紀傾音直接對姬煕白發(fā)火。
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眼看著紀傾音周身的氣息,愈發(fā)沉冽的時候,姬煕白才緩緩出聲。
“K國的司家,你聽說過嗎?”
“司家?”
聽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姓氏時,紀傾音微微挑了挑眉,“司家怎么了?”
這話,紀傾音問得挺意味深長的。
幾乎是她的話音一落。
姬煕白就察覺出些許的不對勁了,于是下意識的問了句,“你認識?”
“司家,K國第一財閥?!?p> 頓了頓,姬煕白又補了一句。
“有點關(guān)系。”
紀傾音淡淡的道。
但姬煕白的眉眼,卻是瞬間的揚了揚。他幾乎可以篤定,紀傾音口中的“有點關(guān)系”,絕對是關(guān)系非同一般。
“在醫(yī)學(xué)界有個神秘的傳聞,K國司家有個秘密的醫(yī)學(xué)實驗室。只要進了那里面,就算是只剩下一根頭發(fā)絲的呼吸,也能將人給你救活?!?p> “之前為什么不說?”
紀傾音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同時,她發(fā)現(xiàn),在聽到姬煕白說的這個消息后,她的心情并沒有驟然一松,而是又加重了幾分。
司家。
雖然她對司家,不是很熟悉。但也從來沒聽說過,他們家有一間實驗室的消息。
甚至是一分一毫的消息,她都不知道。
“這只是我們醫(yī)學(xué)界的一個傳聞?!?p> 聽見紀傾音的質(zhì)疑聲后,姬煕白也沒有急著否認,而是溫聲開口,“一般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p> 即便是在K國,司家也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也就更不用說,司家有什么醫(yī)學(xué)實驗室了。
說完之后。
姬煕白看向紀傾音,出口的聲音依舊溫潤如玉,“如果你認識,或者你在司家有關(guān)系的話,可以打聽打聽?!?p> 頓了頓。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姬煕白又補了一句,“帝歐大陸的話,我是真的不建議你去?!?p> “畢竟,現(xiàn)在這個情況,沈塵妄根本離不開你?!?p> 卻不想。
姬煕白的尾音一落。
書房外面,忽地就傳來“砰”的一聲。
聲音清脆。
就像是什么瓷器,被突然給砸到了地上一般。
能夠進入云暮間工作的人,都是經(jīng)過層層篩選的人。雖然不是很頂級,但在一般的情況下,遇事處變不驚的能力,還是有的。
但現(xiàn)在……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砰”的一聲響后。
紀傾音精致如畫的眉眼,瞬間一冽。
站在外面的人,絕對是沈塵妄!
念及此。
紀傾音快速的走到門口,伸手拉開書房的門。
果不其然——
門打開的那瞬間,紀傾音就看見,面色慘白的沈塵妄站在了門口。
“傾傾,你要離開?”
一身白色家居服的沈塵妄,面色蒼白。
從紀傾音出現(xiàn)的那瞬間起,他一雙深黑不見底的眼眸,幾乎是一瞬不瞬的落在了紀傾音的臉上。
“沒有。”
沈塵妄的話音一落,紀傾音就毫不猶豫的否認了。
生怕給沈塵妄多想一秒的空間。
但還是晚了。
在聽見紀傾音的回答后,沈塵妄恍若并未聽到一般,依舊低聲喃喃,“你要離開……”
“明明你之前說過,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邊……”
“騙人……”
“你騙我……”
就站在書房門口的沈塵妄,斷斷續(xù)續(xù)的低喃聲不斷,面色蒼白,委屈得不成樣子。
就仿佛,紀傾音已經(jīng)拋棄了他一般。
而且。
說著說著,沈塵妄似乎是傷心到了極致,竟然連紀傾音看也沒看一眼。
轉(zhuǎn)身。
直接朝下走。
徒留站在原地的紀傾音,“……”
但不過一秒,紀傾音還是快速的,追上了已經(jīng)走到旋轉(zhuǎn)樓梯口的沈塵妄。
“去干什么?”
紀傾音拉住沈塵妄的手臂,盡量緩著語調(diào)問道。
對于沈塵妄,好像紀傾音,總是有一種格外的耐心。
卻不想……
在被紀傾音拉住之后,沈塵妄也沒有半分要停止的意思。
沈塵妄側(cè)身,有點想要掙脫掉紀傾音。
“沈塵妄!”
紀傾音再一次的,緊緊拉住了沈塵妄的手臂,清冽的聲音比之之前,稍稍的提高了幾分。
“你去哪?”
“你都要走了,還管我去哪?”
這一次,沈塵妄倒是沒有再沉默了,而是悶悶出聲。
聞聲。
紀傾音差點氣笑了。但她看著沈塵妄沒有半分血色的側(cè)臉,心底那股怒火,又消無聲息的被壓了下去。
不過幾秒。
考慮到沈塵妄的身體狀況,紀傾音拉著他下樓,隨后讓他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
“我什么時候說要走了?”
紀傾音漂亮的眼眸,盯著他眼睛,嗓音溫和,“我剛剛都還沒答應(yīng),你就來了?!?p> “沒準(zhǔn)下一秒,你就要答應(yīng)。”
沈塵妄避開了紀傾音看過來的眼神,沒看她。低低輕輕的聲音里面,好像沁著無限的委屈。
即便是已經(jīng)看見過了很多次,但紀傾音還是見不到沈塵妄這樣。
“不會?!?p> 紀傾音伸手,將沈塵妄攬入自己懷中,清冽的聲調(diào)放得很緩,“有你在,我怎么會離開?!?p> 更不用說。
現(xiàn)在他身上,還有血癌和不明病毒,兩種不確定性的因素。
以防萬一,紀傾音都不會離開他。
溫聲安撫了好一會兒,沈塵妄的情緒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今天的藥,喝沒?”
紀傾音隨口問了一句。
卻不想,在她落音的那瞬間,沈塵妄的身體忽地僵了僵。他埋首在紀傾音頸間,低低悶悶的嗯了一聲。
“真的?”
紀傾音覺得,他的那聲嗯,有些不走心。
但紀傾音再問,沈塵妄就沒回應(yīng)了。
見狀。
紀傾音眉梢微微挑了挑,也沒再對沈塵妄說什么,而是朝著一旁的傭人道。
“去把他的藥,再重新拿一份過來?!?p> “好的?!?p> 傭人恭敬應(yīng)下。
……
在等待傭人將藥拿來的過程中,戚冽慢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正坐在長沙發(fā)上的紀傾音,聽見動靜后,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但戚冽絲毫也不在意,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兀自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他不舒服?”
戚冽看著在紀傾音懷里的男人,眸色微深,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
聞言。
紀傾音低眸,看了還是埋首在她頸間的人一眼,“也許?!?p> 不知道又在鬧什么。
但幾分鐘后,紀傾音就知道了。
“傾傾,能不能不喝?”
傭人將熬好的藥,放在大理石茶幾上時,已經(jīng)熟悉了它氣味的沈塵妄,瞬間皺了皺眉,低低沉沉的出聲。
意思很明顯。
并不想喝。
聞聲,紀傾音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別鬧?!?p> 在其他的方面,尚且還有商量的余地。在不吃藥這種事情上,紀傾音從來不縱容他。
等藥的溫度差不多了之后。
紀傾音才微微彎腰,將放在茶幾上的瓷碗,給端在了手里。
“沈塵妄,喝藥?!?p> 紀傾音淡聲提醒著,抱著她腰并不想起來的男人。
但,話音落下后。
沈塵妄一動不動。
許是顧忌著沈塵妄的身體,紀傾音有足夠的耐心,又是溫聲哄了好幾句。
但同樣的,沈塵妄就是不肯從紀傾音懷中,抬起頭來。
……
一旁。
坐在單人沙發(fā)里的戚冽,在看見那一幕后,眸色深了又深。
這樣的紀傾音,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
會哄,會縱著一個人,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還從來不會發(fā)脾氣。
恍若跟平常的她,判若兩人。
也是。
在沈塵妄的面前,紀傾音恍若就是另外一個人。
“里面有沒有止痛的?”
戚冽看著沈塵妄的背影,淡淡出聲,“剛好,我頭好像有點痛?!?p> “即便是止痛的,你也能亂吃?”
出乎意料的,在戚冽問了那句話之后,沈塵妄竟然開口了。
說著。
沈塵妄還起身,轉(zhuǎn)頭,朝戚冽看了一眼。
“那是我的。”
不過是一碗而已,竟然有點宣示主權(quán)的意味。
戚冽直接被氣笑了,淡淡出聲,“你的,你不喝?”
話音落。
沈塵妄又不說話了,重新將頭,埋首在紀傾音懷里。
有恃無恐。
恍若就覺得,即便戚冽再想喝那碗藥,也得看紀傾音的臉色。
而傾傾,是護著他的。
卻不想,沈塵妄腦海里的想法,剛落下,紀傾音的聲音忽地又響了起來。
“你要是不想喝,也行?!?p> 聞言,沈塵妄心底就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紀傾音叫了別人的名字。
“戚冽,你不是要止痛的……”
“我喝?!?p> 紀傾音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塵妄就打斷了她,“傾傾,我喝?!?p> 急急的落下兩個字音后。
沈塵妄甚至是都還沒來得及,看紀傾音臉上的表情,就把茶幾上的瓷碗,給端在了手里。
不就是喝藥……
沈塵妄無比痛苦的道。
一口喝下之后……
沈塵妄的眉頭,幾乎不可抑制的皺了皺。
但下一秒。
口里就有絲絲的甜味傳來。
“傾傾……”
沈塵妄看著猝不及防,給他喂了一顆糖的紀傾音,模糊不清的喚著她的名字。
“這不也喝下去了?”
紀傾音淡淡不辯情緒的聲音落下。
明顯就是說給沈塵妄聽的。
原以為喝藥還會有多難,還不是一口就喝了。
聽見紀傾音近乎調(diào)侃的話,沈塵妄倒是沒反駁什么。
就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紀傾音說什么,就是什么。
喝完藥之后,沈塵妄似乎才精神了一點,也就有精力作了。
他看著一旁的戚冽,淡淡的道,“你來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