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在涼城的學府宿舍守著傳真機,離他把信寄出去已經(jīng)過三十幾天。終于,他的機子有了動靜‘你好,我是玉姑。我的傳報機機碼留在末尾了?!?p> ‘你真名叫什么’
‘玉姑’
‘我說真名’
‘先說你的’
‘我姓殷名舒字玉琴’
‘國姓啊’
‘那你叫什么,快說。不然我殷家差警司的去抓你’
‘《百家姓》和《萬字通要》里各選一個字,組合起來就是我名字’
‘讓我這樣猜可真是高看我了’
突然,傳報機被強制切斷了信號,那年是文帝五世十八年,也就是文帝一百六十八年。(世在這里是時間單位,一世三十年)
“怎么回事,我這一個月都沒出問題,怎么今天信號就斷了”
一旁的舍友一邊用細頭的竹筆在一張白色的宣紙上繪制著機械的結(jié)構(gòu),一邊翻著一本線裝的工程學書籍箕踞在桌前“那東西用電磁波通信,虛無縹緲的玩意肯定不穩(wěn)定。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建議啊。就像我們老師設(shè)計的那樣,在各個城市之間鏈接金索,上面掛上風力輪組。雖然不比電磁波快,但也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得了吧,隨便刮點風下點雨你們那勞什子設(shè)計就完蛋了。睡覺睡覺,沒意思”那時,我以為通信失聯(lián)只是一次技術(shù)意外。
江西制造局發(fā)明的傳報機,是用當時最先進的電磁波技術(shù)送信的設(shè)備。雖然電堆很貴,但買的人仍然很多。鍵盤上是簡書的筆畫,要按順序輸入筆畫才能打出字來,每次打字我的眼睛都要掃視半天。所幸不是用的官字筆畫,否則我怕是能造出不少字來。
說來有趣,江西制造局現(xiàn)在是研究機關(guān)術(shù)的皇有企業(yè),但它的前身是江西織造局。后來受皇帝命主建了江西玄舒宮,玄舒是那些異形齒輪的統(tǒng)稱,這玄舒宮便是一座太學級的機關(guān)術(shù)學院,后面有個宮字,所以這處太學院規(guī)模非常大,后來江西織造局重組,改名江西制造局。而原本在江西的紡織業(yè)全部都遷移到了泛原、江陰和遼陽三省。
傳報機普及之后,學校樓下的牌坊旁邊又多了個木坊,那上面都是些不知從哪里用傳報機發(fā)來的信,多是些圖新鮮找筆友的。倒是也見過不少聊上了頭,坐火車去見面連課都翹了,氣的學府的先生差人上門要退了這學生。
而就在傳報機普及沒多久,發(fā)生了些不尋常的事情?;实蹮o緣由的大赦天下。而那些釋放的囚徒都去充了義務勞工,和那些沒有工作吃地方補貼的人一起被送去各地修建通信站。這事我還用來笑話那幫認為電磁波不行的同學笑話了好久,皇帝都下令大動土木了,這還能說電磁波不好用嗎?指定是不能了。
但這么大動靜也是覺得有些過激,因為同時大規(guī)模鋪設(shè)的還有鐵路,甚至因此停掉了所有的民用車次。不過我上學住的校舍也就沒再在意什么,況且讓那幫無業(yè)游民和囚犯干點利國利民的基礎(chǔ)建設(shè)為帝國發(fā)光發(fā)熱也都是我等喜聞樂見的事情。
而且我段國南方的一些藩國聽說是因為傾慕王化,準備并入段國領(lǐng)土,不過我想陛下大概率是不會答應的。南蠻之地,有什么好要的?現(xiàn)在還要我們?nèi)退麄冃掼F路建信號塔,實在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而就在我的傳報機失去信號的第二天,我的傳報機被警司的人貼上了封條。但沒有帶走,只是告訴我不能私自開啟,否則免不了牢獄之災。很快,報紙下來了。今天的報紙只刊登了皇帝的演講,我注意到其中有一段是這樣的:
‘南地藩國并入段國,后我段國之地稱為皇洲。且玄天異像,段國神威玉皇文宗萬壽太上始祖陛下號我輩重修穹洲之大九洲’
重修穹洲之大九洲?我記得那些信奉劍冢道的同學,也說過這話。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發(fā)不出去了”玉姑拉了好幾遍發(fā)送桿,卻不見標著‘已送出’的綠燈亮起來。
“哎呀,新東西麻??隙ㄓ悬c問題的”趴在桌子上的喬怡懶洋洋的回應“我這文使左都干了一個月了,怎么也沒看有什么文章要我寫,天天帶薪睡覺我壓力可是很大的”
“說不定皇帝就是看你書寫的好想養(yǎng)著你”
“你得了吧,當今圣上可是出了名的務實”
“晚安,真沒意思,電磁波看來還是不靠譜”
“它快就對了,你先睡吧,我這想著寫點什么我自己登上去”
第二天陽時七刻,也就是辰時。喬怡輕輕的砸醒了夢中的玉姑“快起來快起來!出大事了”
“什么啊”玉姑試圖用手去襲擊把她從夢里驚醒的喬怡但被躲了過去“要打仗了!”
“啥”玉姑刷的驚醒“誰打我們了”
衣服穿的好好的,好像是剛連跳幾樓臺階的喬怡正喘著粗氣“不是咱們被打了,是咱們打別人了。你看報紙,咱們南邊一直到天南島,所有附屬國現(xiàn)在都宣布并入段國領(lǐng)土,永久放棄主權(quán)!現(xiàn)在我們統(tǒng)稱為皇洲,玄洲商盟盟主宣布加入應天軍,這里寫著皇洲是小天下拘于穹洲之大天下!你猜是什么意思?”穹洲是全球的意思,穹頂之下土地,而穹頂在這個年代指大氣層。
突然,幾個警司的人上了門,解釋一番之后用封條封死了傳報機,一會又來一人上門將一封信遞給喬怡。
‘文使左大人請速會于文院’
當晚,喬怡沒有回來。
第二天,正在藥堂抓藥的玉姑聽說文使左在文院開完會后被一輛脫軌的轎車撞死。
第三天,報紙上刊登了一篇劍冢道學派的文章,通篇都在論述天意如何,為什么要打應天大戰(zhàn)。而一同刊登的,還有新文使左鶴昌上任的消息。
幾周后,一直在藥堂工作的玉姑被征去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