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在嗚嗚直叫的寒風中，氣憤疾走。
療養(yǎng)院的人都躲在屋子里烤火，一排排的磚房冷冰冰、死氣沉沉的感覺。
外公是整個療養(yǎng)院的雜務，不知道是不是又是誰家的自來水管被凍住啦，或者又是誰家的窗玻璃被風刮碎啦……反正雞毛蒜皮的事都可以找外公。
黎夏抱著白虎又上了吳奶奶的家，青龍不知道跟大黃狗跑哪去了。
吳奶奶一見黎夏，神秘兮兮地就把她拉進了里屋：“小夏，你剛剛上哪去了？我到你外公家找你也沒找著？”
“我……我去找青龍了?！崩柘牟幌胩崞鹉莻€家伙。
“哦……”吳奶奶臉色明顯輕松下來：“我以為你去找那個秦家大少爺玩去了。以后記得離他們家的人遠點?！?p> “恩！”黎夏十分贊同地用力點了下頭。但旋即又想起什么：“吳奶奶，為什么他們說小鷹不是高先生家的呢？”
“這個你不用去想了，他們認為不是原來那只了才好。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眳悄棠虛軇酉挛葑又虚g一個大火盆，拉著黎夏在火盆邊椅子上坐下。
療養(yǎng)院只有食堂里有臺大電視，幾乎每家每戶都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很難想象他們都躲在屋里干些什么。
吳奶奶從箱子里扯出一件舊毛衣，戴上老花眼鏡，仔細地拆開線頭。然后將舊毛衣塞給黎夏，讓她幫忙拉著，自己扯著線頭纏繞著，卷起了一個線團。
白虎也想幫忙，不停地用爪子抓毛線。黎夏只好將它抱到客廳，讓它陪小鷹玩。
黎夏小時候穿的毛衣都是吳奶奶親手織的。她就是用織毛衣打發(fā)走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冬季。
“小夏，你給奶奶講講你回家后，都有什么好玩的事唄。奶奶好多年都沒出山了，外面都變成什么樣了？”吳奶奶找了個話題，免得黎夏太悶。
黎夏果然來了精神，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回家后的趣事，特別是青龍扒了小偷的褲子，還有他們一起合力抓住疤臉的那兩件事。
她一邊講著，一邊笑的直打顫，斷斷續(xù)續(xù)地講完后，吳奶奶卻一臉的凝重，一點兒也沒露出笑臉。
呃，不好笑嗎？黎夏很受打擊地嘟起了嘴，我講的有這么差嗎？這兩件事，無論誰聽了都會笑得直打滾的。
黎夏不知道在吳奶奶聽來，卻是因為她傳授了黎夏異術，才引來的災禍。
“恩……小夏呀，吳奶奶傳給你異術，讓你能聽懂動物的講話，其實這只是最初步的表現。”吳奶奶沉默了許久，似乎掂量了半天，才決定跟她說這番話：“這種異術在古代叫馭獸術。是一種專門調教各種動物，供宮廷取樂的法術延展開來的。
馭獸術分為五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呢，就跟你現在一樣。一旦擁有了這種能力，就會對一定范圍內的動物產生天然的吸引力。能初步聽懂它們的語言。
你的能力越強，影響的范圍就越大，達到第三階后，你就必須要控制自己的這種吸引力，否則就會走到哪，身后一群動物跟到哪，驚世駭俗，煩不甚煩?！?p> 哇……一群動物跟著自己，那不是很拉風嗎？黎夏歪著腦袋展開了想象。甚至想到了坐在仙鶴背上的仙人。
“那達到第二階段會怎樣呢？”黎夏好奇地問道。
“跟動物打交道，跟人與人之間也差不多。你初步認識一個人，只會跟他打招呼，說些一般的客套話。這是第一階段；
隨著你們之間的熟識，有了感情和信任，就會知道彼此之間的想法。有什么話都會主動跟對方說。這是第二階段；
而人與人之間，再熟的人，都會保留著或多或少的私密空間。有些秘密就連最要好，最親密的朋友，都不能知道。動物也一樣，它們也會有自我保護機制。如果它受到過某種傷害，會自動轉化為深層記憶。
而你若想要獲得這部分深層記憶，就得必須要達到第三階段。”
吳奶奶的話很是書面化，才讀了小學一年級的黎夏，聽得云里霧里，似懂非懂。皺著鼻子，撓著腦門，兩只眼睛滴溜溜直轉。
“唉，算了，還是過幾年再告訴你吧?，F在跟你說，你也不懂……”吳奶奶輕嘆一口氣，摸摸黎夏的頭，又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不過，一定要記住吳奶奶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呃，吳奶奶，要記住這幾個字是很容易啦，可偶還是不懂啥意思呀！
黎夏心里直犯嘀咕，但卻沒有刨根問底。吳奶奶本來在她心目中，就是個神秘兮兮的人。她講出再奇怪的話都不足以為奇。
“那我要怎么才能達到第二階段呢？”黎夏腦海里閃過超級瑪麗的畫面，吃了好多蘑菇后，就會慢慢長大，受到打擊就會變小。
“任何技能都是熟能生巧的，用多了就會熟練。自然就會達到第二階段了。不過，一定要切記，如果把馭獸術用在做壞事上，就會引起很多麻煩，甚至害了自己。
吳奶奶現在只能躲在這個深山里，就是以前……唉，要想控制別人，首先得懂得控制自己呀！”
“師妹，你又在自責了。”
“師兄，我有點后悔了，怕害了這個小娃娃……”
“……”吳奶奶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含糊不清，眼神渙散，陷入了一種夢游般的狀態(tài)。
黎夏知道她又犯病了。
吳奶奶自言自語嘀咕了很久，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又清醒了過來：“對了，小夏！你在藝校有沒有學樂器？”
“沒有！我沒有錢買樂器，也沒錢交學費……”黎夏長睫毛低垂，手里猛扯著毛線頭，舊毛衣被扯出一陣粉灰。
“有些樂器很便宜的啊，比如竹笛！有些動物對音樂很敏感，控制它們，你必須要學會樂理。藝校連五線譜也不教你們嗎？”
“在教我們認簡譜，哆來咪發(fā)嗦啦西哆……”黎夏情不自禁地活動著手指，似在彈奏著某種樂器。
“恩，這就好，認真學，將來有大用處?！眳悄棠掏Ｏ戮砭€動作，一直忘記團線了，黎夏扯了一地的毛線，糾結纏繞，似黎夏腦海里的思緒，數不清，理還亂。